第二十八章 雨夜

  夜幕降临,窗外下起了大雨。中央边界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却雷雨交加。
  拖了一天的楼梯,夏雨芊整个人都要累到虚脱,红坊对于下等仆人们一天只开一次饭,就是到晚上收工的时候,而她这些天,在来天煌城的路上吃的就一直很少,所以现在几乎已经饿到肠胃失去了知觉。
  洗完手,她看到正在向她打招呼的阿方,于是便来到他身旁坐了下来。阿方递给她一碗米饭,上面零零星星放着几颗豆芽。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吃,不然一会儿我吃完了可要抢你的吃喽!”
  夏雨芊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吃起来。心里却想,看来自己以前真是被少坤少爷惯坏了,现在竟连粗茶淡饭都吃不惯,才干了一天的活,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想到这儿,她又感到有些沮丧……
  周围的座位上渐渐坐满了人,大家开始聊起白天发生的奇闻异事。
  “哎,我听说今天有个人得罪了萧坊主,被从窗上扔了出去,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啊?”
  “还能是谁,小敏呗!你没发现今天一下午都没看到她了嘛!”
  “啊……小敏啊,唉!那孩子真可怜,从小就没了爹妈,好不容易在这儿谋了份工,如今却又……”
  “我听说,她是偷了萧坊主的紫络石耳坠,还不小心把它弄碎了,那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可把坊主大人气坏了!”
  “管他什么石耳坠,怎么能跟人命比呢!”那人愤愤不平地抱怨道,“难怪咱们坊主这么大年纪还没嫁出去,就她这臭脾气,谁敢娶她啊!”
  “哼!她呀,就是那天上的花风筝,有人看,没人要!”
  “哎!别说了,小心惹祸上身!”
  周围的人听后纷纷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开始各自埋头吃起了饭。
  夏雨芊听了他们的话,心里暗想,原来今天白天那个嚣张的女人就是萧涵,可凌霄哥哥明明说给她介绍的是个很可信的人,对待属下就像亲人一样,不想今天一见却是这个样子……
  她想到今天白天萧涵看自己的眼神,又想起了自己的奴隶身份,自己只是想要好好做工赚钱,如果跟着那么势利的主子,万一哪天她一生气,把自己从窗上扔出去是小事,可要是莫名其妙被她杀了可就太冤枉了!
  想到这儿,她决定暂时先这么干下去,不把韩凌霄给的信拿给萧涵看。
  “下雨天!”阿方朝她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又发呆!我看你是真的不饿是不是,不饿的话我替你吃!”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抢过雨芊手里的碗,大口扒了起来。
  “哎!你……”夏雨芊也狠狠锤了他一下。
  “静一下!”随着一阵敲门声响,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口,虽然看上去小,但浑身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严肃气态。
  “羽珞少爷,您怎么来我们这儿了?”一个老仆看到小男孩赶忙迎上前问。
  “外面一个商人的货物运到万财门门口的时候车轮陷在了泥里,一部分货掉了下来,你们在座的谁去帮他搬一下?”
  大家听后互相瞅了瞅,纷纷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紧紧握住自己手里的饭碗。
  “少爷,大家都还没吃完饭,您看能否等一会儿……”
  “货物淋坏了你负责吗?”那男孩冷冷地看着他问。
  那老仆人咽了口唾沫,四下里瞅了瞅,吆喝道:“大壮、二丁……石头,还有阿方……阿方旁边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叫‘下雨天’!今天新来的!”阿方扒完了最后一口饭,鼓着腮帮子回答道。
  “哦!那正好现在是下雨天,我看你好像饭也吃完了,你们五个跟着少爷去帮忙!”
  阿方小声咒骂了一句,拍了拍夏雨芊的肩膀示意她跟出去。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那个羽珞少爷把他们带到前厅,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站在门口正焦急地向门外张望着,在他身旁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一头红棕色的头发,扎着很漂亮的精致小辫儿,却有些疲倦地倚在一堆货物上。
  “穆老板,你带着这几个人,先用我们这儿的马车,快去把货物拉回来吧。”
  “多谢羽珞少爷!您的这份恩情在下会永远铭记在心的!”男子听后十分感激地拱手致谢。
  “快去吧!”韩羽珞点了点头,又看向身后的五人,“你们几个跟紧穆老板。”
  夏雨芊跟在他们身后,阿方他们直接跳上了车,没有伞。
  “梓莘,你在这儿等爹爹一会儿,爹爹去去就来。”那老板说完撑起伞也准备出门,却被女儿拉住了手。
  “爹爹,那个小姐姐也去吗?看她那么瘦弱好像也干不了多少活儿,这外面的雨那么大,万一出去一趟回来生病了怎么办?”穆梓莘指着正打算上车的夏雨芊说。
  “哎,小姑娘,”他听完女儿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叫住了夏雨芊,转身又对韩羽珞说:“少爷,让他们四个男孩子去就够了,小姑娘就不要去了嘛,外面雨这么大!”
  “雨很大吗?”韩羽珞不屑地看着门外问。
  夏雨芊听后抬起头来看着他,后者也漠不关心地看了她一眼,但那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一样,他耸了耸肩,道:“随便吧。”
  “没事儿,少爷,老板,我体格硬朗着呢!没那么容易生病的!”她露着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着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跳上了马车,一旁的穆老板拉都拉不住,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也跟了上去。
  夏雨芊回头再看那个少爷时,他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突然要犟那一句,自己明明已经好几天没吃饱一顿饭,今天又干了一天的体力活,现在累得恨不得躺在地上不起来,既然那个老板都说不让她去了,她不是应该谢天谢地趁机溜走吗?为什么非要逞强跟过来?想到这儿她真想找一块板砖狠狠敲一敲自己这颗不灵光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