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见鬼了
坐在邓飞面前的人是一个中年大叔的打扮。此人唇上粘着浓黑的胡须,还戴着墨镜,身穿长衫,头戴礼帽。
不管他如何侨装打扮,但有一点他是没办法改变的:声音。
听声音就知,他就是刘达成。
邓飞能想象得到,刘达成急于见他的迫切心情。
刘达成坐在邓飞面前,显得有些着急:“法租界的安全屋已经不安全了。必须把罗鑫撤到华鸿毛纺厂的地下室。日伪特务头子影佐机关长回来了,他昨晚主持召开紧急会议,今天将会对全城进行大搜查,企图找到受枪伤的人。显然,这次搜查是针对罗鑫而来的。”
邓飞不解地问:“出什么大事了?”
“还是罗鑫那件事。自从你们把胶卷送出去以后,重庆那边有大量日特潜伏人员被捕。影佐机关长怀疑绝密情报失窃,源头在上海特高课总部。”
邓飞一听兴奋地叫道:“首长还真有几下子。”
刘达成不解地问:“难道真是你们干的?”
“当然。”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罗鑫拍摄到吉田正罗的绝密情报,邓飞取到胶卷,第一时间就派交通员送给苏北新四军。首长第一时间用电报联系重庆军统局长戴雨农戴将军,把所有潜伏人员名单、代号等,用电报方式发给重庆。在敌人还没有弄清楚特高课的失窃案时,重庆方面已经根据地下党提供的名单进行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
对于这次的行动,首长相当满意。
刘达成听罢苦笑道:“这真是一件很奇葩的事情。王其中巴不得借敌人的手,把地下党一网打尽。我们却为军统做了一件这么大的事情。”
邓飞一摆手,说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共同抗日,情报共享。只要我们枪口一致对外,什么事情不好商量?”
王其中遭到了戴局座一顿训斥。重庆军统创下辉煌的战绩,情报来源居然是中共地下党。这让军统上海区的面子往哪里撂?
“蝰蛇呀蝰蛇,我们能不能建功立业,就靠你呐。”
王其中的公开身份是茂源商行经理李尚德。这个名字是经得起检验的,查户口、良民证等,都能对得上号。所以,他用李尚德这个符号,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刘达成此次前来,带着常青、吴海涛等几个心腹,就是以突击检查的名义。常青等人带着几个行动队员去仓库、货场例行公事。王其中把刘达成请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军统这边最头痛的就是政绩。立功了不但有奖金,还能升军衔。行动一旦受挫,甚至会受到制裁。如此一来,就导致了军统局的人员心浮气躁,甚至行动过激。
刘达成可不吃这一套,厉声道:“命令所有军统人员进入蛰伏状态。不要再想出什么政绩了,先保住兄弟们的小命要紧。”
“我们都受批了,还要蛰伏?这不是贪生怕死吗?不成功,便成仁。”
王其中有些不耐烦了。刘达成无官一身轻,一点也不理解当官的难处。
在王其中的眼里,刘达成的行为无疑是懦弱的表现。但刘达成丝毫不买他的帐。
“你们都很勇敢,对吗?行啊,那就拿起枪炮去和敌人拼呀。我们为什么会一败涂地?难道是将士不够勇敢吗?”
刘达成被王其中噎住了。像一颗核桃卡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达成启动“读心术”,终于弄清楚王其中心急的原因:
明天下午。王其中召集军统的几个部门负责人在法租界的一家茶馆开会,研究如何扩大战果。通知已经发出去了。他不想再更改。
“别说我没警告你,明天的会议取消,要不然出了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刘处长——”
外面传来常青的声音。王其中反应很快,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叠现钞递给刘达成。那意思很明显,见者有份。
“来了。”
随常青一起来的有十几个弟兄,一个个都穿着浅绿色的制服。这种制服又不同于军装,没有军装那么笔挺、庄重,有点像后世的铁道工人制服。
刘达成手里拿着一叠现钞,每人两张,一边发钱一边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啊。处长。”
常青见风使舵的本事超强。看见刘达成手里的钱,就算有事也会说成没事。何况他们真的没搜查出什么来。
“没事就好。我们去下一家。”
那些队员借着搜查的机会,到处敲榨一点小钱,日子也算是过得滋润。
刘达成走后。王其中的脸色阴沉到极点。说实话,他对刘达成越来越不满意了。
令王其中吃惊的是,刘达成竟然知道明天中午开会的事!
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王其中召集会议的参会者名单里并没有刘达成。通知也就不可能下发到刘达成手里。而刚才,刘达成准确无误地要求他取消明天的会议。
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要不是刚才外面有人叫,王其中准备问个究竟。毕竟搞地下工作,开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弄不好会被敌人一锅端了。
像刘达成这样和会议不相关的人,知道了会议日期和地点。说严重点,他们泄密了!
“刘云,你进来一下。”
不一会,行动队长刘云健步进来,问道:“站长,您有事?”
“我们的会议通知下发了几个人?”
“八个。每一个人都是我去通知的。其他队员并不知情。”
“见鬼了。”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先出去吧。”
王其中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很无奈地叹道。
刘云觉得很奇怪。今天究竟怎么了?王其中的表现有些反常。他平时做事可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今天说话吞吞吐吐,心里明显有所忌讳。
刘云陪着小心问道:“站长,明天的会议还开吗?”
“照常开。万一有人来查,大不了就说,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喝杯茶,打打牌,仅此而已,多大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