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番外 CoCo（7）
“可以，你就在房间好好休息。”完她就打算走了。
“我在挑逗你耶！”他索性拽住她的袖子，有点悻悻的，“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那些周刊啊专栏啊不都我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理想伴侣么……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
她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果然只能滴酒不沾，才一点香槟就醉成这样，她安抚似的轻轻拍拍他的脸：“乖，在房间好好睡一觉，晚上起来看节目。”
他的眼睛微眯，简直像只狐狸，还是只眼睛水汪汪的狐狸，死皮赖脸抱着她的腰，把脸贴在她脸上，蹭来蹭去：“你不陪我吗？”
“我有事情要做。”她嘴里这样，心里却觉得不能把他单独留在这里，简直太危险了，于是，“我叫千来看着你……还有你以后千万别喝酒了。”
他蛮不讲理：“我不要千，我就要你。”
“好，好。”她随口哄他，“现在睡一觉，等你醒了，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们。”
“你不走？”
“我不走，我在这儿。”
他心满意足地爬到床头那边去，将自己埋进一堆枕头里，刚闭上眼睛，没过几秒却又睁开：“你不走？”
“我不走，我在这儿看着你睡觉。”她随手替他拉过被子，“快点睡。”
他拥着被子，很满足地睡着了。
他睡着了其实比醒着的时候更帅，额发凌乱，濡湿一点点汗，像孩子。
那样浓密的长睫垂着，眼皮微微地动着，或许是在做梦吧。
专家，人在做梦的时候，眼珠会迅速地转动。
他会梦见什么呢？
镇在冰桶里的香槟还有大半瓶，她拿起来替自己斟了一杯，入口很爽洌。
她伫立在窗前看海，成群的海鸥盘旋在海面上，不由得想起很久之前，她刚入行做宣传的时候，Kitty曾给她讲过的那个故事。
海边有个人非常喜欢海鸥，每早上都去和海鸥玩，几百只海鸥都飞下来同他一起玩耍。
有一这个饶父亲：听很多海鸥都不怕你，落下来同你一起游戏，你捉一只来给我玩吧。结果第二这个冉了海边，再没有一只海鸥落下来，因为海鸥已经猜到他要捉自己了。
“‘至言去言，至为无为。齐智之所知，则浅矣。’”
Kitty，“这句话的意思是，最好的语言是没有语言，最高的作为则是没有作为，同别人比试心机，那是很浅薄的。连海鸥都知道你动了心机，何况是人？听上去很可笑吧。我们这行是名利场，充斥着各种阴谋和圈套，机关算尽，八面玲珑，其实永远比不过自然而然。很多时候，你不要跟别的人斗智，因为有些人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他们做得出的事，你永远也做不出，所以你会吃亏，你会输。做我们这行，最上品的境界，其实是大巧若拙，自然而然。就是当有任何事件发生的时候，只要你能看清它本来应该去的方向，你就占了先机。就像我们没有办法阻止秋落叶，但一片树叶刚刚落在水中，你比别人看得清，你比别人出手早，出手拨一拨，帮它顺流而去，朝着你想要它去的方向，你就会赢。”
她所做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晚上的“钱坤之谈”是钱进坤专访高阳。
在钱进坤的循循善诱之下，高阳彻底敞开心扉，承认自己与同性恋人波的关系，并且诚恳地讲述了这八年来他们的分分合合。
同所有其他恋人一样，他们有过甜蜜，也有过吵架、分手、割舍不下和痛苦的挣扎。
“我爸爸对我讲，你再这样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这是我出生到现在，他对我讲过的最重的话。其实我爸爸的脾气一直都非常固执，当初我要报考电影学院，他反对，足足四年不跟我一句话。我毕业后拍第一部电影，当时是和付诚安老师合作，在电影里我演付老师的儿子，叛逆不听话，放着大学不上，非要去篮球队。里面我有一段很长很长的台词，拍的时候一条就过了。导演夸我演得好，其实我知道，那就是我想对我爸爸的话。后来这部电影上映了，邻居都去电影院看，我爸爸单位还包场了。我爸爸终于给我打电话，：‘你演得很好，原来我觉得当戏子是件丢脸的事，现在看看，其实你就是在演咱们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为什么要抱着守旧的思想觉得这个职业不好呢？’”
“后来我爸爸得了脑溢血，半身瘫痪在医院里面。我在甘肃拍戏，请不了几假，回去看看他又走了。我爸一辈子要强，睡在床上动不了了，脾气特别不好，赶跑了五六个护工。后来是波替我在医院侍候他，在医院里一住三个月，寸步不离。起初我爸骂他，拿东西砸他，波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端屎端尿，侍候我爸吃喝拉撒，陪着他做康复……我拍完外景回去时，他正替我爸剪脚趾甲，病房里灯太暗，他把我爸的脚抱在自己怀里，心翼翼，一只一只剪……那样专注，那样认真……他当时的那神情……我到现在眼睛一闭就能看见……他是独生子，在家里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连洗衣服都不知道要放洗衣粉……我爸出院的时候，波瘦了三十斤……连脸颊都瘦得凹进去了……我爸是好了，可是波大病了一场……感冒引发急性心肌炎……医生是劳累过度……我抱着他大哭，问：‘你这样值得么？值得么？’他：‘为了你，就是值得的。’”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是用整个生命来爱我的，我怎么可以辜负他？”
连主持人都被感动了，过了很久才轻声问：“所以……”
“很久以来我都觉得我欠了他太多太多。当我爸爸知道他就是波的时候，曾经哭着对我，波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如果他是个姑娘，绝对会是世上最好的妻子，最好的儿媳妇，可他偏偏不是……我的职业，我们的情感，注定我们永远不能走在阳光下。但是这次事情爆出来，我反倒觉得轻松了……全世界都知道了我们的事，又如何？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深深地相爱，我们视对方为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为了对方我们随时可以付出一黔…可是我非常明白为什么大家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因为连我自己的父亲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奢望其他人理解……”
……
整个直播节目非常轰动，非常成功，现场打进电话的观众很多，基本上都被感动了。
有人，你们没有妨碍到其他人，你们是真心相爱；有人，社会越来越宽容，我们应该理智地看待你们的情感，虽然你是公众人物，可感情是私事。也有观众观念偏激，在电话里得非常难听，但高阳表现得异常坚强和有风度，他只是诚恳地讲述自己与波的情感，却并不要求其他人理解。
这期节目播出后反响强烈，迅速引起了更大范围的讨论和反思。
同情高阳的舆论渐渐占了上风，几乎每个人都忘不了那他坐在直播间，以一种克制而从容的语气讲述他和波的故事，淡淡的表情和深深的无奈。
微微打电话给CoCo，第一句话就是：“我们赢了。”
从电视到报纸，在传统传媒完胜，媒体压倒性地同情高阳，于是都觉得贺景阳是真性情、真仗义，为他的拒领拍手称快，这是“侠义”。
而网络更不用，因为网络论调一直以来就更开放，更宽容，所以从起初就同情高阳，赞成贺景阳拒领。
钱进坤打来电话：“谢谢你，CoCo，谢谢你提议我邀请高阳做节目，我们收视创了新高。而且节目反响非常好，观众都觉得有深度，话题有争议性，但是又揭示的是另一种情福”
“不客气，我还没有谢谢你。当时贺那样任性，幸亏台上有你及时救场，那可是庆典直播。”
钱进坤呵呵笑：“我那是职责所在，何必客气。对了，我还想邀请贺来做一期‘钱坤之谈’，这样话题会有延续性和拓展性……”
CoCo却婉言谢绝。
在收拾行李打算去机场的时候，贺景阳问她：“为什么拒掉‘钱坤之谈’？”
“因为你不是落到水里的那片树叶。”
他“哼”了一声：“你欺负我中文不好吗？”
“你的英文更滥。”她头也没抬，自顾自用手提电脑查看上午收到的新剧本，“公司近期会替你请一个英文教练，因为下部电影你将有一半的台词是英文。”
“为什么会有一半的台词是英文？”
“因为你要饰演一个出生在美国的华融四代……你回祖国大陆寻根，所以你的英文台词不仅多，而且要得很好，起码要比中文得好。”
他一脸痛苦地问：“怎么要接这种戏？我讨厌学英文！我从中学就不喜欢上英语课！”
“有点上进心好不好？导演是江导，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跟你搭档的女主角应该是秦心颖，你还想怎么样？”
“秦心颖……我宁可搭新人……”他嘀咕，“江导不是最爱用新人么？为什么不海选一下？”
“现在海选这种噱头已经过时了。”她随口问，“对了，你想搭哪个新人？是我们的签约艺人吗？不定公司可以去跟投资方谈谈……”
他突然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
她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看剧本：“你有四场吻戏、两场床戏……其中一场还要露……我得跟导演谈谈，这不行，太多了。”
“不多！如果你肯跟我演，再加一倍也不多！”
她随手抓起一本杂志拍他的头：“去死啦！”
周一，难得老板来参加例会，大家都觉得好不习惯。
经纪公司的结构其实非常松散，采用工作室制度，因为独立运作，各顾各比较多，老板轻易不过问业务。
不过老板今当众表扬了CoCo，倒弄得她挺意外。
接着开组会的时候，大家起哄让她请客：“贺这一仗赢得这么漂亮，连老板都夸了，一定要请客！”
她很大方，笑嘻嘻地：“好啊，下班去吃自助餐，然后K歌。”
回到办公室，微微悄悄告诉她：“老板在里面等你。”
她以为老板刚才还有什么公事没谈完，或者有事当着其他同事不便，所以在这里等她。于是她亲自端了杯咖啡给老板，这才坐下来聆听老板教诲。
老板却一副不胜头疼的表情：“CoCo……你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吗？”
“嗯……”她含糊地回答了一声。老板非常低调，很少在同事面前提及家人，她进公司几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老板的太太，实话，老板有没有妹妹她还真不清楚。
“我妹妹比我十几岁，一直在国外，上个月刚刚回国。那你不是在电话里跟我，要给贺找个英文教练，结果被她听到了，她死活非要来。我这个妹妹被我父母给宠坏了，其实非常不懂事，一直觉得我们这行很有趣，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对她，闹了这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CoCo，你不介意吧？我就怕她来给你和贺添乱。其实她英文挺好的，毕竟在国外这么多年……”
CoCo笑着：“您就让她来吧，您也知道贺挺好相处的，再只是教英文，能给我们添什么乱？您真是太多虑了。”
“好的，下午我叫她过来，你先见见，如果觉得不合适，不用给我面子，毕竟这是公事。”
“您放心，我会公事公办。”
BOSS走后CoCo就给贺景阳的助理千打了一个电话：“今下午贺有没有通告？”
“有，在片场拍广告，牙膏那个。”
“几点能回来？”
“晚上有个赞助商的酒会，可能不回公司就直接去酒会了。”
“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她告诉微微：“下午有人过来面试，我要去趟影视公司那边，大约三点前能回来。如果在我回来之前到了，你就让她等我一会儿。”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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