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焚书坑儒

  儒家的素色修身长袍顺势滑下,露出的是凌宏贴身的单薄衣衫,在一只纤纤玉手的协助下,他将贴身衣衫也一并解开,将一侧胸膛连整只手臂从衣衫中解放而出。
  “烟儿姑娘,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自己会查看伤口的。”凌宏的神色有些窘迫,僵硬的脸颊涨得通红,烟儿低着头在他身边忙忙碌碌的样子令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他的身体与烟儿的纤手实实在在的发生接触之时,更是使凌弘鸡皮疙瘩炸立。
  “还记得我在外面说的吗,毕竟我也算是个半个医家的人了,如果每个医家的人都在乎男女授受不亲,发乎情止乎礼,那天底下的病人怎么办,”烟儿信誓旦旦的说着,身子则半蹲了下来,小心的将凌弘身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揭开,“况且你昏迷的时候,也是我帮你包扎的伤口,这破气箭的伤势,你居然能够忍着那么久才昏迷。”
  “可是”凌弘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鼻间尽是烟儿身上那股淡淡的少女体香,撩拨得他心头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凌弘索性咬紧牙关,将脑子完全放空,可柱在地上的唐刀握把却是几乎要捏碎。
  “你看你,还硬挺着说没事,我看你的表情都知道了,多少儒家弟子在我面前装大男子汉啊,到最后还不是露了怯。”烟儿显然不清楚凌弘心中所想,手上忙碌间,还抬起头冲凌弘嫣然一笑,盈盈秋水般的双眸弯成了月牙。
  “你们儒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凌弘咳嗽一声,别开话题,侧过头看向别处的他,好巧不巧的正好看见角落里坐在浮空战镰长杆上的少女——被烟儿称之为魇的虚影,正在前后摆动着她的悬空的白皙长腿,含情脉脉的眼眸一刻也没有从烟儿身上离开过,似张非张的樱唇还轻吟浅唱的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
  “严格意义上,我们儒家是分为两脉不同的流派,一派是我们大秦儒家,而另一派早在万年之前,就迁往大唐,我们称他们为大唐儒家,大唐儒家那一脉,也有一个巨子,即是大唐三公之一的丞相。”
  “大唐?”凌弘一个激灵,倒是把烟儿吓了一跳,这不是凌弘情绪过激还是什么,而是关于他过去的一切,无一都是和大唐有关,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长安更是心中挥之不去的执念。
  “没错呢,大唐,大唐儒家的学说在大唐生根发芽,逐渐壮大,不仅深深扎根在李唐王朝的每个角落,他们的巨子更是位极人臣,麾下翰林院加上诸多学士与皇帝沟通密切,负责了包括储备儒家精锐,撰写史书,起草诏书等一系列的政治举措,其中更是有专门为皇子伴读的学士。”
  “你的意思是指。”凌弘眼睛一眯,从烟儿的话中探查到一丝不对劲。
  “为皇子伴读,甚至为储君,将来的皇帝伴读,其中的缘由是什么应该不难理解吧。”烟儿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平静的说道。
  “控制并加以引导皇室成员的思想,从而进一步的控制整个大唐”凌弘不由自主的说道,然后细品起来反而被自己的结论惊得后脊发凉,冷汗直冒,“这么说起来,大唐岂不是”
  “儒家思想教化下的国度。”烟儿补充道,“每一代李家帝王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长大以后每一项举措,都将潜移默化的偏向于对大唐儒家有益的一面,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相比于我们大秦儒家,大唐分支,是成功的。”
  “那你们的大秦这一脉,目前所做的又是为了什么。”凌弘想了想,问出了一直困惑许久的问题,究竟是何等的理由,足够驱使一个学派与大秦帝国这么多年不死不休,要知道对抗十方大陆四大国之一的大秦,其难度不亚于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改革,改变目前大秦暴戾政权下的一切不太平局面,又或者是复仇?”烟儿的双眸霎时黯然,充满了不解与迷茫,“千年前,大秦一举收缴我大秦儒家万卷典籍,公开宣布我们学派为邪门歪道,一夜之间,各地儒家学府全部沦陷,被捕的儒家弟子被押解到长城外,全部推入一个巨大的坑池中,与那些儒家典籍一同被焚烧,那场大火烧了七天七夜,方圆百里都能看见天边映红的火光。”
  “我曾听人讲过焚书坑儒之事,只是”凌弘顿了顿,似乎在掂量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目前的敌对,不过只是继承的千年前儒家弟子们的仇恨,如果抛去这些不讲,你们完全没有对抗大秦的理由,你们也明白,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不懂!”烟儿突然站直了身体,她情绪的波动,随之而来影响的是她身后的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少女,凌弘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一把战镰已然实体化横在了他的脖颈间,那个少女,不,是那个魇,浑身上下都燃起了妖异的黑色火焰,非人般的血色瞳孔仿佛身负血海深仇一般瞪着凌弘,那一副强硬的架势,似乎只需要凌弘一个妄动,下一秒脑袋就会凌空抛飞。
  “退下,不许无礼。”烟儿虽然还在气头,可是理智尚在,她清楚如果不加以制止,这把战镰十有八九真的会把凌弘的脑袋砍下来,“把武器收起来。”
  魇听话得可怕,在烟儿推开她武器的刹那,她对凌弘的敌意便已经荡然无存,只见她手轻轻一抖,横在凌弘脖颈边的战镰即刻化为浓重的黑雾消散得一干二净,随后魇将身子转向了烟儿,细长的手臂又一次的将其腰间搂抱,她将脑袋凑近了烟儿的耳畔,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凌弘,嘴巴一张一合的说道,声音仿佛地府来客般阴森:“惹烟儿生气,死。”
  “抱歉,是烟儿失态了,”烟儿撩了一下额前碎发,略带歉意的笑容让凌弘看了也难免心动,“关于大秦儒家的事,想来少侠这些天也能够知晓一二,我们大秦儒家,除了与巨子同在的这儒家秘境,在外还有总堂与其下的无数分堂,分堂之下,则是负责大秦各地收集情报的隐门弟子。”
  “荀焱看起来很忌讳总堂,是因为受制于总堂吗。”凌弘一想到之前荀焱姬翰邈的对话,就令人细思极恐,如果按照凌弘目前所理解的,荀焱受制于总堂,那么荀焱本人哪怕坐在巨子位置上,也不过只是一个傀儡,表面上看是儒家门面,背地里怕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一个棋子。
  “嗯?你的伤口居然已经快要愈合好了?”烟儿并没有回答凌弘提出来的疑问,相反,她很巧妙的避开了回答,但是凌弘看得出来,在凌弘问完问题的时候,烟儿的眼睛里曾闪过一丝慌乱,这恰恰证明了凌弘的推测。
  “奇怪,好像真的长好了。”凌弘不是必要的情况下,从来不愿意戳破一个人掩饰的谎言,人会说谎,想必是有其中的原因,如果深究,会惹祸上身的同时,搞不好还会殃及自己身边的人,凌弘现在要处理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他没有必要再去淌这个浑水。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哪怕用上医家的独门秘药,伤口愈合到这种程度仍旧需要一些时日,少侠这才几天的时间,便已经近乎完全愈合,如若不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那定是少侠的身体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吗?”凌弘嘶了一声,脑子里回放的场景却是回到了昨天晚上的那杯酒上,难道陈逍给自己喝的酒里,还掺了能够让人快速复原的仙药不成?
  陈逍,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凌弘的头突然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忆起,从见面一开始,陈逍仿佛每次都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合适的援助,无论是给霍菁瑶调理身体的药,还是到最后的替自己解开仙踪功法下追岁这一门的术法,他总是恰到好处的提出令凌弘难以拒绝的条件。
  那张司命之誓还在袖子里微微发烫,方才为了避免被烟儿发现,凌弘已经事先把它转移到了袖子里,但是如今,这张司命之誓却成了真正的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丢了,一并丢掉的是自己与霍菁瑶能够离开这里的契机,但是不丢呢,意味自己需要寸步不离的保护陈逍七日,如果只是这样,那倒还好,但是这期间发生的一些事,包括荀焱的话,都在提醒着凌宏,陈逍对这个极锐古墓有着莫大的兴趣,甚至于想把自己也拖下水。
  一面是自己与霍菁瑶艰难的处境,一面又是自己记忆中陈逍那一抹俯视自己的坠入深渊时的淡淡诡笑,凌宏深深的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地步,他现如今的一个选择,改变的将是自己与霍菁瑶两个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