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时间

  如果把这一切连起来呢?他们一直在树林里,落叶不可能掉到离树很远的距离,在密林里没有阳光。
  沈凌云再一次闭目,将火灵力引出来,接近了靠近他们的几个绿色光点,那几个光点自燃了起来。
  这就是火象,飞速的在脑海中转过,“师兄,这?”如果沈凌云没有发现的话,他们身上可是沾染了不少这种绿色光点,如果这样走出去,站在阳光下,等不到他们出去恐怕就会燃烧起来。
  这一刻就像一场兵不见刃的博弈,可见下局之人心思有多细慎,一切摆在你面前,让你防不胜防,一刻都不得松懈,“这是落叶幻化的绿磷,如果被阳光照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知道了危险的所在,只剩怎么走出落叶境,该怎么解决和应对这种危险,他本身就是火灵力,不能轻易动用,不然会燃及自身,该用什么来阻隔阳光呢?
  “师兄说这些光点是绿磷所化?”燕青像是确定什么一般再问了一遍,沈凌云看到燕青的神色点了点头。
  “那么我有办法,”她从储物袋掏出一张符咒,最简单的祈雨符,把它打上头顶,马上就召来了一朵小乌云,没一刻便下起了小雨,下了半柱香的时间,乌云便自行消散,“我在一本奇门异之上看到过,磷遇水则散,可能不能清理的那么干净,至少不会燃起来。”
  一只脚先小心翼翼的迈到有阳光的地方,燕青惊喜的柔声道:“师兄你看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沈凌云脸色有些苍白,前两境都是看得到的危险,后两境一境比一境危险,最后一境是时间。
  不仅仅是时间,还有木象和生长变幻,一境两象,恐怕会更加凶险,藏在这五境六象后面的究竟是什么。
  过了火象是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时间是什么?修炼需要时间,长大需要时间,生与死也是时间的问题,看似都是时间,却又都不能代表时间,时间是无形的?想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领。
  他们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种水平,太过于超凡脱俗的答案也没有,就像卡在一个点上,无论如何都看破不了,就在这时原本空旷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种子,那粒种子渐渐发芽。
  一刻比一刻的发生变化,树干越来越粗了,树枝越来越大了,树叶越来越茂密了,这是时间?树成长的时候需要时间,就像人也一样,万物都是这种规律,沈凌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不能急,这种事玄之又玄,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述。
  好像不止时间,木象?生长变幻象?都包括在里面,就看着一棵比自己还要高的树,要怎么做?
  干瞪眼半天,也一点反应也没有,在这里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可以轻易的看到时间,就是说不出来那种玄妙感,他们对着一棵树,接着有了太阳,太阳东升西落,马上黑夜降临,月起月落,时间是昼夜的交替?又有了山川湖泊,一颗石子掉落了下去,一滴一滴的水打在上面,时间是水滴的石穿,春至的百花,夏到的微风,秋日的落叶,冬天的寒雪,时间是四季的变幻,来无形,去有形?不对,来有形,去无形?
  燕青看不懂,简直都要生无可恋了,看着沈凌云也是一脸的无奈,感觉把智慧最深的长者请到这里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俗称:难以回答,有些理念容易理解,但是难以做到,这是要让他们抓住时间,再加上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每当他们有了一个新的概念,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会颠覆他的认知,就像时间之境里面就装有三千世界。
  燕青有些后悔自己没在天书楼多看点书,这样就能多知晓一点点,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局限。
  时间会不会如身边这人一般,就像在来这里之前,她的脚崴了,他扶着她,明明隔着一层衣衫,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凉,明明认识了两三天,她却像认识他很久了,一如即往的相信他,甚至想了一路的走下去,在前不久知道,她是心悦于他。
  燕青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沈凌云偏头往了过去。
  燕青用手捶了捶脑袋,她这都是在想什么,丢人丢大发了,看着沈凌云又去观察那些东西了,找了一个角度开始偷瞄他了,白色空旷的地方似乎能为他笼罩一层金光,如天神降临的那般好看。
  如果等到沈凌云的如瀑黑发被时间染白,眉目间少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依旧是一身白色,连风都留不住的那种老去也优雅,自己也白发苍苍,回想当初相遇的时候,再相视一笑,恐怕也会觉得那样的他也同初遇般那样好看,那种场景发生她做梦都会笑醒。
  可惜的是他们都是修士,唯有日复日,年复年的修炼,连凡人都无法留住的时间,会在她们的脸上留住,依旧青春美貌。
  在过几百年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样想想也为之可惜了,突然发现有他,就算老去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有些理解话本上写得那些只羡鸳鸯不羡仙,只愿做对眷侣,她一开始只会觉得哪有书中写得这么好,直到碰到沈凌云才知道,不是没有写的那么好,只是没有遇到一个那般的人。
  好像这个人无论变成哪般她都喜欢,认真时候的样子,说话时候的样子,微笑时候的样子,就算是此刻漫不经心的样子,“啊!”刚刚东想西想想得太入神,连沈凌云开口跟她讲了什么都不知道。
  沈凌云像是极有耐烦的笑着重复一遍:“本来想问一下燕青师妹有何见解的,”听了他的话,燕青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真是想到什么,他问什么,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刚刚我满脑子想得都是你,甚至连以后都设想了一下。
  怕什么来什么,她该怎么说,情急之下的她问了出来:“不知师兄可有心悦之人?”问得沈凌云直接一怔。
  “什么?”看样子她是有机可趁的。
  “如果师兄有的话就会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哦哦……”像是提不起多大兴致一样,这也是时间吗?脑海中闪过易琪的脸,心悦之人,情爱?真是可笑。
  如果有,是他真的要笑掉牙,话本什么都是骗人的,他也不需要,如果去过沈家,你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亲爹亲娘,那里有的只有利益,有人之人和无用之人。
  这可是他的亲身体会,你有用能为他们创造价值,你就是高高在上,天之骄子,被他们捧在手心。
  反之,被践踏在地上,连狗不如,血肉至亲也不过如此,这就是高高在上的沈家法则,欺善怕恶,后来他才知道,沈家主和沈夫人是利益的结合,都是不屑有了他,要不是看他前期的变异雷灵根,才会给他一点父爱母爱,不然他是什么沈家的大少爷,等他灵根被毁,修为被废,连装都不肯,看着那些仆人欺他辱他,更不要说两个还没有血缘关系的。
  那些情爱在他看来都是可笑至极,从此他的世界也只有有用之人和无用之人,他这师妹就是掌上明珠当的太久了。
  太单纯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天策掌门之女,她以为他会接近她?还是必要的装作惊讶了一下。
  燕青附和的点头,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到沈凌云身上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会成为她的意中人吗?
  慢慢幻境开始产生变化,燕青和沈凌云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世界,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时代。
  她和沈凌云出了这个鬼地方,回到了天策派,擅自召开了天策会,约定了时辰,到了云虚殿,告诉所有人沈凌云是她心喜之人,还专门坐鹤去了一趟紫吟峰告诉了师姐一声,只要沈凌云可以通过考验,就可以娶她,收到了紫吟师姐回得鹤信,上面写着大大的恭喜二字,沈凌云在为了考验不停的努力着,她深受感动,两个人紧紧的相拥,等沈凌云通过考验,后面接着就是她们的大婚之日,她穿着红嫁衣,站在高台之上,被万人瞩目。
  真是女大不中留,爹爹笑话她,还是把她的手交到沈凌云手上。
  沈凌云睁开眼睛却是在他七岁那年,刚刚灵力被废,灵根被毁,他站在沈家的大门门口。
  他知道他进去以后会是什么结果,等来什么事,终于要迎来这一刻,他不再是以前的沈凌云,估计他们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吧!也是,他的灵根被毁,本来就是沈家其他人做的。
  从来他都是父母眼里的一颗棋子,这次是有人看他天资出色,过早的想除之后患,因为那人是沈家的长老,又快进阶元婴。
  要讨好他,自己被废了修为,就相当于没用了,没有了价值,当看到父母袒护那名长老。
  还是孩子的自己表现的那么难以置信。
  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为了自身利益舍弃亲生骨肉,好,真的是好的狠。
  又想起了在沈家的种种“待遇”,十一年的非人折磨,之前有多在云端,后面就有多恨这个地方。
  一进入沈家,沈凌云就能听到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听说沈凌云的灵力被废,灵根被毁,”“是的,是的,好像是他得罪了大长老的儿子,”“那个小霸王啊!”“这次怕是撞在铁板上,”“沈家的天才如今沦落成这般模样了,”“先看看事情会怎么样吧!”“沈家主和沈夫人可不是那种会出头之人,”“真可怜这孩子,”人多不胜数的说着话,他随意坐在地上,听着他们的想法,表现的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之前他那么的相信,结果现实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之前,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他一点也不记得,他怎么会在这里,有什么事他好像忘了,究竟是什么,他刚刚和沈书临发生争执,然后打起来了,那沈书临敌不过他,居然把大长老叫过来了,然后他的灵根被毁,不会的,努力运转灵力,只有残破的身体,沈凌云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们好像在说的人是自己,一人低声道:“你看家主和沈夫人快要到了,我赌五块灵石,他们一定不会给自己的孩子主持公道,还有要赌的吗?”甚至小声的开始嚷嚷。
  一人冷漠的道:“这还用赌吗?结果已经这么明显,那是肯定不会的,我赌他们还会对自己的孩子出现责罚,还有要参与的人吗?”
  一人事不关己的说:“你们都算了吧!明明知道家主和夫人是什么人,不要在这里欺负新人,我就不参与了,如果和他们打赌的话,必会输十多个灵石的,不要被表面现象给迷惑,越是权贵之人,就越会作,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到这里,你们好自为知。”
  一人疑惑的问:“真的会这样吗?我到不信这个邪,毕竟是他们的孩子,我压五个灵石。”
  有了人开头就有了人跟着押注,丝毫不避讳沈凌云在他面前光明正大打赌了起来,他们说的话,他不相信,爹爹和阿娘明明对他很好的,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子对他。
  他等着爹爹阿娘来给他主持公道,这个时候沈书临和大长老也过来了,他家都没找上门去算账,他们还敢过来,议论纷纷的仆人全都住口了,沏茶的沏茶,倒水的倒水,不知道显得有多恭敬,没过多久,沈家主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还很热情的说:“书临小侄和贤弟过来了?”“爹爹,”沈凌云着急的叫了出来,一脸委屈,他要他们血债血偿。
  没有听沈凌云表明意见,“住嘴,”两个字直接封了他后面的话,说完以后更是热情的问道:“贤弟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不知府里的下人有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然而大长老并没有接话。
  “是不是我家小儿有什么得罪人的地方,他自幼顽劣,贤弟不要放在心上,”提及沈凌云,目光哀戚,神色悲动,就像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贤弟若是不计较,小儿就任你处置,”沈凌云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如果把他交到沈书临手里,不死也得残,特别是看沈书临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的时候,爹爹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云儿,”是阿娘的声音,沈凌云像是看到了希望,“你怎么来了?”沈家主突兀的问了出来,“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我这不是来看看云儿发生了什么事!”沈凌云无比乖顺的看着沈夫人,“云儿还不快来给临儿道歉。”
  家主和沈夫人快要来了,我赌五块灵石,他们一定不会给孩子主持公道,我也加五块,他们还会出现责罚,那些仆人的话响彻在了沈凌云耳边,原来那么多人都看清楚的事,只有自己看不透彻。
  这个沈家,府中从一开始都不是天堂而是深渊,他到现在才看清,根本听不到他们讨论他的生死问题。
  “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沈书临不同意的摇了摇头,“爹爹,他不是很厉害吗?我想看看昔日的天之骄子落魄的样子,那样应该很好玩,”沈家主和沈夫人在一旁默不作声,“好好好,随你高兴,不愧是我儿子,”大长老笑着点点头,果不其然,他是被舍弃的存在,为什么呢?到后面他才明白,一切权势地位,在力量的面前不值一提,只有一个原因,你还不够强,光鲜的背后永远藏着不被人知的腐朽,沈书临那个熊孩子,什么都比不上他,唯一有一点超过他的是,有一个真心待他好的父母,而不是把孩子当作利用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工具,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沈凌云心道:他还有多久才能不会受罪,能摆脱这种折磨,一日比一日的煎熬,不光是身体上的。
  还有心灵上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弱,最可怕的是曾经达到的高度,再次跌下来的感觉,在这个时候。
  有一个小女孩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惊鸿一瞥,穿着紫色的短衫,头发扎的像个元宵很是怪异,装扮的红绳还会随着走路的一飘一飘的,脚上戴着两个小铃铛,清脆悦耳,这个女孩看起来只有上十岁左右,比他大上一点点,板着个小脸,但眼神却是很好奇的打量他。
  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殊不知她的视线一过来他就察觉到了,虽然他没有灵力了,但长时间的欺辱,练就了他的反应能力,还有敏锐的感知,这些都被他装作不知道,他要学会放松别人。
  那个女孩没有恶意,只有好奇,不同于其他人,怜悯同情,还会把情绪变本加厉的发泄在他身上。
  “你就是沈凌云,”小女孩自说自话小声道,声音软软糯糯的叫出他的名字。
  沈凌云躺在床上装作睡着了,自从小女孩踏进他的小院子,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躺着,他想看看她会跟他说什么。
  说了那几个字以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到沈凌云都快要忍不住睁开眼睛,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侍女,“小祖宗,我们快回天策吧!老祖可还等着这次的拜师大典。”
  “没事,不急,我就是来看看的,不会误了时辰的,”小女孩的话像是给了那侍女一颗定心丸,也就没有再劝说什么了。
  天策派,老祖,拜师,从这三个词表现出了小女孩并不简单,她们是修士,为什么来看他?还会知道他的名字。
  她在那树上看了他半天,晚上等他睡着了,才出来看他,这么说明,她不希望他知道她的存在。
  想起那好奇打量的目光,想起软软糯糯叫出他名字的声音,他想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等沈凌云心里的弯弯道道理清了,睁开眼睛,却发现小女孩和侍女都不知所踪,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我是谁?他在心里问自己,“你就是沈凌云,”总有一道声音这样告诉他答案。
  “你是谁?”有一道声音,从天而降的问他,“我就是沈凌云,”说完这句话,又恢复到最初的空旷。
  沈凌云笑着:我是谁,我就是沈凌云,”原来这件事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越来越在心中印象深刻。
  他那时虽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可以感觉得到,师姐就这么的看着他,看了半响,原来一直以为没有的东西,它一直都在,无论时间怎么变幻,它都改变不了,是师姐告诉了他,他是谁?不应该就此这样下去,他来到天策的原因不就是这样吗?除了变强以外,就想看看当初的小女孩,变成什么模样,既然知道了,就要出去,看着一旁目光涣散的燕青,她这是陷入幻境之中,她的腿乃至全身都被藤蔓紧紧缠住,这藤蔓韧性无比,就算强行拆除藤蔓,如果她不从幻境中醒过来的话,也会永远沉睡。
  沈凌云沉默了,他根本不知道燕青的幻境如何。
  他刚刚有一瞬间,也差点迷失在里面了,幻境会加强内心最美好的东西,他刚刚的幻境是小女孩去而复返,爹爹阿娘能理解他了,他和小女孩开开心心的长大,一直在一起,有一道声音一直蛊惑他,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他差一点就答应了,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脸。
  不对劲,不是这样子的,小女孩也不对劲。
  “他是沈凌云,”冰冷的说出来,他想起来了,在天策会师姐说出的话,师姐不会这样对他,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为什么师姐会这样对他,唯恐之而避不及的态度,他会好好研究查明原因。
  迟早他会知道的。
  现在先搞清楚,时间之境该怎么破,生长变幻是破了,木象在他那也破了,找到关键的一点,相由心生,看着这空旷的地方,还是有点无从着手,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忽略了,看了看旁边的燕青,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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