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贤人

  身为长安本地人氏的傅儒生并未住在学院学生宿舍之中,每天下午下课放学后都有专门的车夫来接他回家。
  傅儒生家里可谓是书香门第,文道大家。其爷爷乃大唐当朝右丞相,殿阁大学士傅传国,也是大唐仅有的三位凝聚出正气金沙图的大儒之一;其父则是当朝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傅家声,也是大唐少有凝聚出正气银沙图的儒士。
  如同往常一样,傅儒生回到家里正是用晚膳的时辰,规规矩矩的和一家妇孺老幼坐在桌前等待还未回家的爷爷,父亲。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穿着大唐朝服的一老一少便联袂而归。
  傅传国摆手打断正准备行礼问候的众家人,一脸慈祥的笑道:“都是一家人,以后在家里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家是什么地方?是温暖的码头,是心灵的归宿栖息地。在外面与人虚与委蛇勾心斗角,若回到家里亦是如此,那家还能称之为家吗?在家中没有朝廷大儒,没有爵位官职,我们就是平常普通的一家人,温馨舒适,和谐幸福,明白吗?”他的声音非常和煦,没有在外在朝堂里的严肃,整个人看起来也像是一个寻常的小老头儿,没有丝毫朝廷一品大员的架子与威严。
  “好的,老爷。”一家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都坐下吃饭吧!”傅传国在上首位坐下,说完之后便率先端起饭碗,随意的夹起一条青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淡淡的开口问道:“儒生,今日是第一天进国学院学习,感觉如何?”
  看来傅传国并非那些腐朽酸儒,家里该有的规矩必须要遵守,可没有必要的规矩也不用墨守成规,家里还是舒心一点的好。
  傅儒生停下筷箸,看着自己的爷爷答道:“感觉非常好,今日文院里新来了一位教师,他的第一堂课就让我受益匪浅,可以说是受用终生。”
  顿时来了兴趣的傅传国和傅家声都停下筷箸,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在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间,两父子又下意思的对视一眼,眼里都透露着震惊之色。
  “儒生,如果爷爷和你父亲没有老眼昏花看错的话,你是否已经凝聚出一丝浩然正气了?虽然仅是一缕,不过这丝浩然正气却超乎寻常的精纯厚重,爷爷凝聚的浩然正气与之相比差距何止是十万八千里,简直就是没有可比性的,更遑论你父亲的浩然正气,提都不用提。”傅传国越说越说震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孙子。
  旁侧的傅家声虽未出言,不过还是不停的点头来表示非常赞同父亲的话。
  “爷爷和父亲并未看错,孩儿确已凝聚出浩然正气于胸口,只是并非孩儿自己的功劳,一切都是我们老师的恩情。”傅儒生开口解释,提到自己老师的时候,脸上骄傲恭敬的神色毫不遮掩。
  傅家声惊讶之余更多的则是好奇,“你们新来的这位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本事竟如此之大。”
  “说出来我怕爷爷和父亲要吓一大跳,新来的老师姓燕名悲歌,老师的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莫看燕老师年岁不大,可老师他不仅凝聚出正气金沙图,还沟通了浩然正气长河。今日我们班级所有新生尽皆凝聚出一丝浩然正气,全是得益于燕老师的恩情。”
  震惊,骇然。
  傅儒生看着惊骇莫名的两人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今日燕老师还问过我们一个问题,为何读书?为何学文?”
  见二人以及家里的人都一副思索的表情,傅儒生没有停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所有人包括文院长的回答,在燕老师的眼里看来都是如此的荒唐可笑。”
  “不知燕老师是如何看待的?”听孙子如此一说,傅传国非常好奇,没有丁点儿当朝一品大员该有的镇定自若,迫不及待的问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唰”的一声,傅传国顿时突兀的起身,重重的拍了一掌桌子,苍老的脸上因激动不已而浮现出大片红晕,豪气直冲云霄的高呼道:“好,好,说得好。这才是我们读书人该有的气度和胸襟,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读书人。”
  不停喘着粗气的傅传国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难以平静下来的他继续说道:“儒生,从今以后你要将燕老师当作真正的恩师,若敢忤逆不敬怠慢不恭,休怪爷爷不讲血脉亲情,你听明白了吗?”
  傅儒生恭敬的回答道:“不用爷爷教导,孙儿省得。”
  “以后若有机会,请燕老师来家中作客吧。算了,还是改日老夫亲自登门拜访,如此英雄人物,岂有不亲自拜访结识一番之理。”
  当朝左丞相,殿阁大学士宫寒山的家中同样出现如出一辙的情况。
  同样,今日大唐长安城内的部分王侯大臣家中尽皆是大同小异的出现类似情况。
  而燕悲歌的名字也在无形中被快速传播四散。
  新的一天,新的心情,新的期望,新的憧憬。
  燕悲歌吃过四师姐精心准备的早点,正准备和参印出门去国学院上课之际,却被唐凰喊住。
  唐凰走到他的面前,露出温婉优雅的笑容,帮他抚平略微有些皱褶的白衫,而后一边抚摸着他的额头一边关切的说道:“小师弟,你真的很好,是师姐的骄傲。午膳你就别去学院食堂吃了,也不用回来吃,师姐直接给你送到学院里来。”
  说完后又从桌上拿起一个食盒递给他,“这里面装的是师姐刻意为你熬制的蜂蜜雪梨水,具有生津润喉,清热化痰等功效,你上课的时候要多饮,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嗓子,知道吗?”
  如母亲般在孩子出门前叮咛嘱咐,燕悲歌感动不已,竭尽全力控制住眼角打转的泪珠,一把将师姐搂在怀里,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哽咽道:“师姐,您真好,我发誓我要保护你一辈子。”
  唐凰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温柔的笑骂道:“傻小子!”
  燕悲歌松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满脸幸福的说道:“师姐,您说我是不是做了十世的大善人,今生才修来您和师兄师姐?有师兄师姐如此,夫复何求?有时候我经常在想,要是我们师兄姐几人能一直生活在与世无争的清欲山该有多好,该有多幸福,可是……”
  唐凰心底也是默默叹息一声,故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佯装嗔怒的敲了敲他的额头,“胡思乱想什么呢?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师兄和师姐都不会离开你的,等事情处理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结束后,我们再一起回清欲山便是。现在你赶紧去上课,否则马上就要迟到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参印满脸羡慕的看着师姐弟二人,心头也很不是滋味,谁还没有几个相亲相爱的师兄弟呢?他又何尝不想一直待在寺院中。
  此生若能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看着燕悲歌手中提着的食盒,参印轻声嘀咕道:“助教难道就不需要保护嗓子了吗?助教就没有人权可言了吗?”
  听得一清二楚的唐凰狠狠剜了他一眼,抬起脚就直接踹在他的屁股上,怒吼道:“快滚,那么大的食盒你两个喝都绰绰有余,你到底是眼瞎还是白痴?”
  虽然挨了一脚,参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拍马屁:“谢谢唐凰师姐,唐凰师姐不仅温柔贤惠,心地也是极善良的,以后师姐有何吩咐小僧定当一马当先,肝脑涂地。”
  一旁的燕悲歌惊讶的看着这个逐渐变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的妖僧,不解的问道:“为何你要叫我师姐为师姐?为何你现在拍马屁拍得如此娴熟?”
  “我喜欢,要你管?”妖僧赶紧利落的丢下六个字,仰起高傲的头颅便出门而去,留下师姐弟二人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
  走进文院的时候,燕悲歌和参印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文院广场的最中央一夜之间竟矗立起一块直插云端的巨大石碑。
  石碑上龙飞凤舞的刻画着鲜红如血的字,不出意外是燕悲歌昨日说的那句话,而落款处自然刻着“燕悲歌”三个字。
  他不知道的是,昨日回家后,他的大名早已在文院犹如龙卷风般蔓延开来。不管是文院的新生,还是老生,亦或者是文院教师,几乎都知道文院新来了一位名叫燕悲歌的年轻贤人教师。
  文道一途与武道一样是有具体境界划分的。
  踏上文道,四书五经烂熟于心,万卷之书藏于胸,这等境界称之为文徒。
  将自身书卷之气凝炼提纯,凝聚出一缕浩然正气后方能称之为小儒生。
  能够凝聚出正气图雏形,亦或者凝聚出正气铜沙图的谓之大儒生。
  凝聚出正气银沙图的方才有资格称之为儒士。
  而升级成为正气金沙图的则被尊称为大儒。
  正气金沙图沟通浩然正气长河,架通文桥的则被奉为贤人。
  正气金沙图能演化成正气长河的敬之为半圣人。
  至于能将金沙图直接升级转变为正气长河的则被世人尊为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