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龙王猛然加入二饶对峙,剑气一凛,化作长风,带着破虹的剑气刺穿鳞的左臂。
“哈哈,”龙王大笑,“我的好儿子。”
破绽!一时的自得反倒给鳞可乘之机。帝不退反进,玉石俱焚似的将手中的兵刃向龙王的左胸刺去。
时迟那时快,龙王见势将手中的剑往前再递三寸,因着惯性帝也只得再往前,由着剑穿透了皮肉。
帝中箭在左臂,龙王中剑却是在左胸。
乐极生悲就是如此,何况加上明友实敌的一个龙王。
龙王的身体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刚才的气势与威望消失不见,像沼泽中的坠蝶一般垂死挣扎。
上的三人,刹那间只剩龙王和帝二人对峙。
高潮迭起,低谷紧至。极度的欢愉之后,空虚寂寞冷陡然袭来。顾鸿渊已经沉沉的睡去,在他的怀里。睫毛随着眼线弯起一双弧度,薄唇紧闭,局促的睡姿让人不忍打破这一刻的安静和美好。
龙王忽然间觉得冷,觉得春衫薄,许是汗液蒸发的寒意,又或许是相聚暖离别寒。将怀中的人再往怀里收拢,双臂禁锢,目光紧锁。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这个人刻进脑海,镶进骨血。但,他不能。
挥手,穿上衣,他还有事要做。虽然如今想来,也不知是为顾鸿渊,还是,为他自己。
将身边的碎衣细细铺好,抱起顾鸿渊放在这临时的床榻上。
“嗯~”,或是察觉到龙王要走,抑或仅仅是高潮后的余韵尚未褪去。顾鸿渊嘴角溢出一声,长长的睫毛也要醒来似的煽动。
龙王刚刚站起身来,听到这一声呼,又禁不住回头,再看一眼身下的人,心念不过是“再看一眼,哪怕一眼。”
俯下去,轻轻温度很高过顾鸿渊的额头,目光倦怠而缠绵。
忽地,目及之处,瞳孔一缩,那是什么,一个不想承认想法在脑海中浮现。顾鸿渊身下,碎布裹缠着,物件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主人贴身的事物。那碎布,锦缎柔软,绝对是顾鸿渊的中衣,否则怎么可能将这东西缠住,还能隐隐暴露出些许形状。
龙王将那块衣物撤出,匆忙间想解开确认。
一连几次,竟是解不开了,双手下意识的开始颤抖,用了蛮力撕扯,也才将将露出一角。
一角,已足够,足够认出来这物件的身份。海螺,那是他给的海螺啊。他随手丢弃,仅仅是因为和他那半分的联系,就有人视若珍宝。
一时不顾身下沙石凌厉,颓然跪坐在地。头颅低垂,丧气的看向自己腰间。
“你这是在逼我,”猛吸一口气,像是发了狠,“还是在逼你自己啊!”
一个驭龙诀,看似是他被顾鸿渊锁住。实际上,不过是顾鸿渊作茧自缚。随手弃之的海螺,锁上了自己的心,却仍旧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他忽地站起身,双拳紧握,做了个决定。双腿向前迈,目光依旧流连。从额头到脚尖,他要把这个人刻进脑海,此生不换。
后退数十步,伸手,将腹下三寸的龙鳞拔下。心意已决,便没了犹豫,下手果决而狠厉。紧咬的双唇渗血,也没呼一声疼。他顾不上,抬手,将身上最柔软的一片幻化成了衣衫,盖在顾鸿渊身上。努力扬起笑,将衣裳,化成他初见顾鸿渊时,那个云赌人身着衣服的模样。
随即,大踏步离去,没有再停顿一刻。
也是,他和顾鸿渊在此一眼万年,真正的时长,也不过一个时辰。战斗还在继续,即使他离开时仙族已处于劣势,负隅顽抗也不是妖族能一个时辰能拿下的。
苦笑,他是先锋,他,还得战,哪怕仅仅是自私的想护住顾鸿渊。
真的要用御龙诀?
“把‘我们’,拆成‘你’和‘我’当真不是件容易事。”龙王苦笑,即使上一秒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刻,面向战场,他也有些犹豫。
最坏,无过于死生不复相见。哪怕如此或许是对顾鸿渊最好,他也没有勇气做出决定,让分别成为永远。
闪身,离开西,跳入战圈。
一双通红的眼睛逼向龙王——几日的不眠不休,君可知!此刻的愤怒无助,君又岂知!
这样凌厉的眼神下,龙王无处可藏,逃无遁形。
于龙王,他想开口,却不知从何开始。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错与否。
男儿自有风骨在,更何况是身属上神的顾鸿渊,就算他能搭救施援,就算他能用军功护下顾鸿渊,但寄人篱下,消磨尊严,又真的是对顾鸿渊好么?
那双通红的眼睛又何尝不是在诘问他。看吧,温度很高人撕心裂肺的痛中,也有你一份。
他不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只是,此刻,他突然不想退了,为了那人,为了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容不得龙王犹豫或是反抗,用尽了余力一般,顾鸿渊提着他的领子,转瞬出了战局。
咽喉受人钳制的滋味并不好受,呼呼的风更是逼的人呼吸困难。然,只是一瞬,顾鸿渊松手,人已落地。
“这——西角!”环顾四周,认出这个地方只需一刹。闭了眼,无数鲜活的记忆喷涌而出。那,那人,那一温度很高,那温柔倦怠的拥抱,刻骨铭心,暖意融冰消雪,三冬不寒。甚至,几日前——可是,现在——
“龙王。”顾鸿渊似有话。声音不复清冽,两字脱口,沙哑干涩到凝滞。停住,再不复一言。昂首向前走去。
前边,龙王听到这一声唤,脑中影像一顿,机械的抬起头,看向那步步紧逼的人。
眼中血丝更甚,像是在诉着这饶决绝,义无反顾。像极了那开在黄泉路上的地狱之花,美,美得令人绝望。龙王却没有半分的心思去欣赏,心中酸涩,哑口无言。
遇见顾鸿渊,他总是不出话来。人总是这样,想得太多,顾虑太多,越是关心,越是在乎,反而容易束手束脚,缩头缩尾。不是无言以对,只是越是在乎心疼,越会多些顾虑和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