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真心有种
在这四个字的面前，本就飘渺的传说的真实性显然不重要。
传说需要被证实。
如果最后证实了传说是真的，那么，得到赐福也是应该；如果最后证实了传说是假的，那么，什么都得不到也是应该，同时，什么也没有失去。
武明则动念了。
但她是理智的。
她能确定，滇国没有顺利证实传说的真假。
滇国把这个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的传说拿出来一定另有缘由。
滇国把这个传说在这个各国齐聚的时刻说出，其心思绝非一般。
这一层是很多人都能看出来的。
于是，武明则干脆问道：“此传说神奇，若是真的，天下大势可变，这份礼物乃是烧红的火炭，不是能随便接下的。使臣啊，你在此时说出，呵呵，莫怪朕小人之心，朕不能不心有疑虑，对滇国做法有所怀疑。”
滇国使臣早料到会被如此一问，镇定回答：“武皇圣明。武皇，此事乃我国之秘，本不该宣扬。实是因为我国国主按照卷轴所示寻找那神秘族群时却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麻烦。所以，决定将这秘密公之于众，由各国共同商议。”
武明则对滇国使臣的实话实说很满意，点点头。
滇国使臣又道：“秘密一旦被开始探查，早晚会有暴露的一天。被动不如主动。这传说所指干系重大。我一国可担待不起。若是以后，怀璧其罪，引得战火纷飞，岂不是得不偿失。我主知，武皇以正义、公理治理天下，是当世明主。我主相信，武皇就算得了卷轴，得了族群青睐，也不会做出为害天下苍生之事。”
武明则笑道：“滇国国主这顶帽子真是高啊。朕今日若是不答应，岂不是要被各国围攻了。”
各国使臣闻言惶恐，纷纷起身，连声道：“不敢、不敢。”
武明则道：“玩笑罢了，不必当真。”有对那滇国使臣道：“使臣，不知滇国国主遇到了什么麻烦以致不能心愿得偿？”
滇国国主无功而返同时还将自己国家的秘密暴露了，这不是光彩的事情，有损威仪。
滇国使臣叹口气，道：“武皇，实不相瞒，我主按着卷轴所述，寻到的地点乃是大椎山。而大椎山”，自嘲似的一笑，无可奈何道：“大椎山在各国交界地带，一不小心，牵一发动全身啊。”
听到这儿，众人对滇国使臣和远在滇国的国主报以同情。
寻宝图在手，但宝藏不再自家地界，真的是很令人无奈了。
在各国交界的地带一定要谨慎。
否则若是被误认为是挑衅，那么，谈判、战争都可能到来。在这个过程中，秘密暴露是必然。
滇国国主也算清醒，拿得起，放得下，将烫手的山芋交给了明岚国。
至此，所有人都认可，这份卷轴真的是一份实打实的大礼。
武明则该如何处理这份大礼呢？
众人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武明则是聪明的，不会因为自己的强大而丧失智慧。
在翘首以盼中，她道：“传说飘渺，能不能找到那神秘的族群，能不能得到族群的青睐全在天意和缘分。我明岚国不敢违抗天意，不能独占缘分。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吧，各国挑出人选，挑出时间，齐聚大椎山。不管花落谁家，结果都是公平的。如何？”
众人齐声道：“武皇圣明！”
这个结果令所有人都满意。
宴会在欢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因为这件大事的发生，六皇子的婚事被推迟，没有被提起。
次日午后，武明则宣召各国使臣商议前往大椎山的时间。
她是主事人，一切都是按着她的意愿走。
因为大椎山位于温热之地，没有冬日，在预留了给各国使臣回国商讨，筹备，赶路的时间后，武明则将时间定在了四个月后，也就是十一月。
这场商议与通知的性质无异。整个过程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到一个时辰。
但所有人还是满意的。
这日之后，使臣们陆续返国了。
而皇城之中，新的一轮交锋与争斗正式开启。
谁能成为被选中前往大椎山的人呢？
令人心想事成的传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某个人顺利得到了神秘族群的青睐，得到了赐福，她说，她要执掌天下，那么天下就是她的了。
也因为她得到了赐福，其他人将再没有能力与之相争。
各国国主都将失去现有的一切。
没有说出的暗藏含义才是让各国最关注，也是最担忧的。
或许，在这样的忧虑下，各国国主更希望这个传说是假的。
因此，前去的人选必须值得信任。
挑选的过程必须很谨慎，很谨慎。
武明则招来了左右丞相，在御书房密谈。
左右丞相年纪都不小了。
左丞相年近六十，头发花白，名叫水清。
右丞相比左丞相小五岁，头发灰白相间，名叫马娟。
武明则道：“二位丞相，此事或可导致亡国，朕不能自决，二位有何高见。”
水清道：“陛下，那滇国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就是让人为难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一定得派人去。最后的结果靠天，但过程之中的结果得靠人。”
右丞相皱眉。
武明则道：“您的意思是？”
水清道：“陛下，老臣想，这不单单是老臣的意思，也是其他国中臣子的意思。”
武明则道：“朕明白。可这么办的话，谁去合适呢？”
水清道：“陛下恕罪，老臣暂无人选。”
武明则道：“无妨。”看向右相马娟。
马娟道：“陛下，依臣之见，此行主事之人决不能是一般官员，必须得是皇族中人。”
武明则笑道：“自然，只要国家不改姓，我武家不吃亏的。”叹口气，道：“两位丞相，您二位不用顾虑，朕相信你们，有话直言就是。朕再讲清楚一些，此行候选之人便是我的五位皇女，还有，朕。”
水清和马娟齐声惊道：“陛下！”
武明则微微一笑道：“朕猜，其他国的国主之中，一定有亲自前往的。”
武明则讲话说得很明了了。
水清和马娟也不拐弯抹角。
马娟先开言道：“当然，这种机会能拿在陛下手里最好。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若那传说是假的，陛下白走一遭事小，孤身在外，身陷危难事大，陛下，您得三思啊。”
水清却有不同意见，开言道：“陛下，您绝对不能去。”
武明则道：“为何不可？”
水清道：“陛下，请宽恕老臣犯上之罪。”
武明则笑道：“丞相为国家社稷着想，何罪之有？”
水清道：“陛下，皇位之诱惑好比蜜糖。老臣斗胆直言，传说真假暂放一旁，若您离宫远行，祸起萧墙，您觉得，您的几位皇女还能剩下几个？”
武明则沉默，眼中晦暗。
马娟心里暗赞老丞相真心有种，心胆颤抖，大气不敢出，更不敢看武明则的脸色。
水清又道：“陛下，三殿下重伤，是捡回来的命，已经是万幸了。这还是在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若无您在宫中坐镇，下一个三殿下还能不能捡回命可就真的得看天意了。”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安静。
良久，武明则哈哈大笑，指着水清道：“老丞相实乃我国之幸。”踱步一圈，叹口气，负手而立，道：“皇家就这一点儿不好。皇位只有一个而皇女永远不能只有一个。朕是戎马帝王，打天下过来的，论功绩，无人可比，朕的皇位自然是要多稳有多稳。而到了这一代，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水清和马娟不便发表意见，垂首听着。
武明则续道：“关于此事，朕心中有数了。辛苦二位。”
水清和马娟齐声道：“为君分忧，乃臣分内之事。”
武明则道：“好啦，说点儿轻松的。六皇子的婚事又该如何安排？是嫁内还是嫁外？”
武明则心中有数了，但她的女儿和大臣们心中却没数，摩拳擦掌，想要争得席位。
城中势力变化频繁。
短短一个月内，只朝中大臣便损伤有三；
暗地里发生了多少事情不计其数。
武明则每日里接到的奏折，暗报，看得她眉头紧锁，怒气无处发泄。
为了缓解局势，武明则透出消息，大椎山一行，她将亲自前往。
果然，这消息一下子让本就沸腾的皇城变得更加沸腾。
各方势力的行动只能赶紧叫停。
在这混乱的时候，本应热衷于争权夺利的武云昭却心境平和，在皇女府里过着简单的小日子。
这日，她要求婉莲移植的红花开得正艳。
武云昭来到花园，一边赏花，一边······织布。
婉莲端来时令水果，见武云昭如此，也不知道该怀揣什么心情。
武云昭问：“有什么新鲜事儿吗？”手中的梭子一刻不停。
婉莲心说：“殿下的手艺比城中最有名的纺织娘还要高超，这是要退隐吗？”按下心思，道：“回殿下，能算上新鲜事的，只有大殿下新纳了一位侍人。”
武云昭微感惊讶，道：“大皇姐一直与王妃相敬如宾，连侧妃都没有，怎么突然有这个心思了？”
婉莲道：“奴婢也不清楚，这事情发生的挺突然的，刚传开。”
武云昭问：“谁家的公子？”
婉莲道：“城中富户，鲍家的公子。”
武云昭道：“鲍家？他家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能被大皇姐看上？”
婉莲道：“卖绸缎的。若说突出的地方，恩，很有钱算不算？”
武云昭道：“比鲍家有钱的人家大有人在吧。”
婉莲道：“这倒也是。殿下，可要奴婢去查一查？”
武云昭道：“查一查也好。去吧，城中风声紧，别惹上麻烦。”
婉莲道：“殿下放心，绝不会出纰漏，婉莲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