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时胤脸色阴暗,还没有对张公公下手,就听见外头传来惊呼声。
  “娘娘,醒了!”
  时胤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公公,赶忙回到主帐里,果真见到顾疏已经坐起身了,眼神迷茫地看着周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眼前一亮。
  时胤心情大好,想着被人期待可真是幸福。
  而顾疏此刻,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要留在这里,天地之大,没有哪里是她的家,既然她已经在这摊浑水里了,那她就将这水搅得更乱些。
  顾疏也不想问时胤为什么,无非就是毂王的命令他不能违背,因他还要指望着毂王,别说杀一个女人,杀十个都是划算的买卖。
  顾疏气色不错,望着他笑起来唇红齿白,故作惊讶地问:“夫君,你何是回来的?”
  时胤一听甚是欣喜,顾疏可不常唤他夫君。
  “才到。”时胤很怕她是什么回光返照,生怕转瞬即逝,握上她的手,捧着她的脸看,“觉得如何,身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陛下,妾身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时胤仍旧不能放心,忽然紧紧抱住她,眼眶湿润,吐露心声:“你可不许哄我,你不能有事。”
  顾疏听着他快哭了,心中不是没有动容,只是她将动容的念头摁下了,她不许。
  她抚了抚时胤的后背,将他推开,手撑着他说,“陛下,你这样压着,妾身的伤口疼。”
  时胤拭去眼角的泪水,急忙道:“是我疏忽了,疏忽了。”
  “我从城里带了位大夫回来,让他给你诊脉,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顾疏笑了笑没说话,我怎么了你不知道么?
  眼前的时胤的关切诚恳,真就是好夫君的模样,连与他多年夫妻的顾疏分不清什么样的时胤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
  所以她决定不分了,都是假的。
  大夫诊过后只说无大碍,也没说出个什么中毒来,只说原先那个军医的方子不好,他重开一帖。
  顾疏又对时胤宽慰一笑,不经意一问,“夫君,怎么不见张公公服侍?”
  时胤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随口搪塞,“他另有要事要做。”
  顾疏点点头,拉起被子要躺下,坐于床边时胤耐心地与她说着话,说这些天是如何凶险,在渊军那里受埋伏,又是如何带着精兵反杀回去。
  讲得很精彩,顾疏想着以后时胤不当麓王,去当个说书先生也饿不死。
  时胤讲完就打算陪顾疏躺一会,自个将外衣都脱下,她瞧了几眼,时胤露出的些许身子精壮,又添了不少新旧伤痕,还在太子府时,时胤身上可没有那么多伤,摸上去还是顺滑的。
  时胤掀开被子上床,没再说什么,只将她环在怀里,背靠他宽厚的胸膛,若是平常顾疏是觉着安心,而此时她没有任何感觉。
  一刻钟后,时胤见顾疏睡着了,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穿衣服出帐子,而顾疏在他走后就睁开了双眼,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让她失望了,外头很平静,什么都没有。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兰儿和张公公又都回来了,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