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顾疏才刚醒来,哪里禁得起这个,没过多久就喘不过气、涨红了脸,见时胤微微放开还想再来的时候,只好躲开哑着嗓子喊,“陛下,妾身渴。”
时胤又轻啄几口,掀开被子下床亲自给她倒水,见她喝的急了,还温润地说着“慢点”。
顾疏躺在床上,虽然虚弱,但面上已然有了血色,盯着时胤看,“陛下,妾身这是怎么了?”
“中毒。”时胤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上一口继续说,“现下醒来就都好了,你以后的日子且长着呢。”
都说她的日子长着呢,时胤仍旧守在她身边,与她同吃同住,几乎是要鸠占鹊巢了,且大有要把背后之人查出来才肯走的架势,像极了要陪着时日不多的她呢。
顾疏心里知道这是在护她,可凭他的境地不如但求自保,一腔孤勇保护她的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对于下毒,顾疏觉得蹊跷,她在宫里无冤无仇,害她会得到什么好处。若是温妃,她已然宠冠后宫,况且这手出得太明显了,若是她被人教唆利用也倒是有可能,再者下毒之人不会不知道,这毒凭太医院就能解决,倘若下毒之人的目的不是她的命,那么是什么?是陷害温妃乃至渊国,而谁会做这些,毂国。
巧的是还能夺回时胤的重视,也没人会相信谁会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狠。
可惜顾疏没有证据,这一宫里人全听毂国使臣的,想要下个毒岂不是轻而易举。这毂国没有一棒闷棍就将她敲得死死的,或许是她还有些用处,这个用处仅仅是在后宫制衡温妃吗?
很快,下毒的事有个小太监招供了,编得一口好故事把脏水泼到温妃那就自尽了。可把时胤给气到了,明知是满口胡言,却又无可奈何,无论是毂国还是渊国,他都不敢妄动。
时胤没有深究长宁宫,将长钟、长宁两宫中近身伺候的宫人,全部杖毙,看来也是深谙其中的缘故。
半月来,时胤什么都要与她挤在一处,午睡要她陪着,午晚膳要与她一同用,就是规矩得很,顾忌着她的身子。她是真不敢再说些出格的话去招惹他,在床底间时胤是不饶人的,起初时胤还能被她的三言两语撩拨得红着脸说她“不知羞耻”,到后来能恍若未闻,直到这些个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又是一番趣味了,她自是知道她把人带坏了。
太医说她病愈无碍那夜就没放过她,她正受不住求饶呢,将什么“好陛下、好哥哥、好时胤”都叫了个遍都未曾管用。
她便撑起身子看着时胤不语,虽然嘴角时不时会露出些叫人听了脸红的曼妙,仍旧是不太妨碍她的气势。时胤却是一把将她搂住,忽而短促一笑说,“疏儿,这般看着朕的模样可真是浪荡。”
顾疏一听就来气,未来得及反驳,温热的嘴便印上来,先是她带泪泛红的眼角
这样春色漫漫的夜,也有人在别出心裁地谋划着。茂密的林子里两人隐在夜色中,只见一个弯腰俯首,惊慌道,“大人,这可是欺君啊!”
另拂袖一个不屑,口气傲慢命令∶“你且做就是。”
时胤没了理由再常住长钟宫,让内务府亲自挑选一批干净清白的宫人来,有些不放心地离开长钟宫,顾疏看着竟有些像那寻常人家要出远门的丈夫般。
所幸在时胤的紧盯下,整整一月长钟宫什么事都没有,正是松口气的时候,张太医赶巧来上报喜脉。阖宫上下片刻间就传遍了,顾疏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她先是细细询问宫女,再是不说话久久思索,她又是懂了,那位毂国使臣刚刚启程离开麓国,一猜又是他做的好事,要让她冒欺君的名头去讨时胤开心,毂国什么时候这么卑微了,想让麓国乖乖听话?想得美。
身为和亲公主,若两国交好,则享荣华,两国交恶,则荣华尽,这句话是在毂国时教习嬷嬷说的。当时顾疏挑眉细想,是很在理,可是她这命怎么都是攥在别人的手里的呢。
她吃过苦,在宫里的锦衣玉食虽好,却消磨人,让人流连得忘了来去,她心有执念,恨不得变作一条疯狗,死死咬住毂国不松口。
也就几个时辰的工夫,长钟宫热闹起来了,时胤的赏赐先到,再是温妃亲自来道喜,她的性子像她的姓氏,温婉贤淑,还长得清秀端丽,教养颇好,俩人只聊上几句便告辞了。时胤倒是来得没有声息,从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肩,一见就是喜上眉梢的模样,顾疏有些话哽在喉中说不出来的感觉。
或许时胤太过于开心,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异常,平日里克制着不敢多宠她,现如今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送,俨然忘记这王宫里还有位身怀龙胎的温妃。
顾疏没有什么变化,没见着多开心,只是见着时胤克制着不去碰她,她觉着好玩,夜间同枕而眠时常挑逗他,惹得他黑脸又只能压着不敢说什么,让麓王吃亏成了她最大的乐趣。
“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时胤无奈笑骂。
顾疏面上笑着点点头,心里也是承认她是个没心的人,她早就想好了,这孩子她是生不出来,或许毂王早就为她想好了后头的路,只要她肯设计小产再栽赃给温妃,一箭双雕。可渊国是他毂国的眼中刺,那就是她的朋友,谁也别想利用她。
麓国是小国,从前攀附毂国。但时胤新君上位,他有宏图大志,他要摆脱毂国。
毂王又怎么肯,仍旧要它继续俯首称臣,可这个小国并不是很知趣。渊国也来插上一手拉拢,这也是嫁个公主过来的缘由,毂渊两国暗中较劲已经很久了,只麓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时胤还沉浸在日后一家三口的美梦里,枕边人已经在盘算如何施行了。
时胤何尝没有心疑过她,他派人听着毂国使臣都说了些什么。偏巧的就是子嗣,没多久顾妃就有孕了,难不成之前都服着避子汤,抑或是根本没有什么龙胎?
但他不愿去深想,也不想找太医去验证什么。他选择相信,什么都不做。在乱世中,让他好好腻在温柔乡里休息一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