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桑菊饮
“起没起的都注意了，今天10点之前来我这报到，给朕打工。”
和叶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回了个“已阅”，接着又睡过去了。
秦飒更是连醒都没醒。
言末看着空荡荡的店，明明挂了挺久的招聘，怎么就是招不来合适的人，她自己真有点顶不住。
言末等这两人等到将近一点，才从排到门口的队伍后面发现了两个不太清醒的人。
“还不赶紧给我过来帮忙！和叶过来给我收钱！秦飒你快帮我收拾一下桌子！”
和叶挤进前台，“这不才12点多，怎么这么多人买甜点？”
“你当上班族轻松呢？想买点东西可不得抽午休时间赶紧买好，还有更忙的，买点面包午餐就直接对付了。”
“忙完这一波是不是就轻松了？”
“下午还可以，但是要做甜品，到六七点钟，等他们都下班了，还会来一波。”言末一边装着面包一边说。
秦飒系上围裙的带子，拿着抹布像个陀螺一样，在各个桌子中间转来转去，收拾残局。
三个人打仗一样熬到了2点。
秦飒靠在椅背上，“啊啊啊！言末，我一直没吃饭呢！饿死了！累死了！”
“外卖马上来了，你再挺一下。”
和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想动，“你最近都这么忙？招个人吧祖宗，忙不过来啊！”
“我也想招啊！这不一直没有合适的吗！我打算招个男生，干活比较麻利的，结果…”
“求你了，先别纠结性别了，有一个是一个吧。”和叶感叹。
言末点点头，然后扭头问秦飒：“你去你们工作室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秦飒就来劲了，“这不一回来就跟你俩粘一块呢么？哪有时间去！”
和叶掀了掀眼皮：“快完工了，再晾一晾，差不多半个多月之后咱俩就能工作了。”
“呸！你俩不工作哪是因为装修，分明就是懒！”
和叶跟秦飒被戳中了心思，瞬间没了话。
和叶从桌子上爬起来：“言末，我发现秦敛只要不在你跟前，你就开始飘啊！”
“金主面前，岂能容我等贫民放肆。”言末做了个虔诚的手势放在胸前。
“啧啧啧，早知道当你房东有这好处，我就不把这个机会让给秦敛了。”秦飒可惜道。
和叶看着秦飒遗憾的表情，心说金主要真是秦飒，言末不仅不会害怕，还能翻天。
门口传来风铃的声响，“应该是外卖到了。”
言末起身去迎外卖，结果看到来人，脚步顿在了原地。
和叶一探头，就看到厉苒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厉小姐有事吗？”和叶起身，站到了言末前面。
厉苒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越过和叶，走到了言末面前。
“你有事吗，小苒？”言末温柔开口。
听到言末温柔的声音，和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扭过头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圣母玛利亚，什么情况？
厉苒听到言末仍然叫她小苒，直接跪在了言末面前。
摊在椅子上的秦飒一下子蹦了起来：“卧槽，什么剧情？”
厉苒拽着言末的围裙：“言末姐，我错了，我不该跟钟杨在一起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是恨我可以打我骂我，我都可以的！”
“但是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吧言末姐！你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飒挡住了旁边的玻璃，和叶从地上捞起厉苒，大白天的，店里的情况，外面一览无余。
言末看着哭到不能自已的厉苒，开口道：“你要我帮你，帮你什么呢？”
“他打我！他打我啊言末姐！你不帮我我就要死了！我活不下去了啊！”厉苒手忙脚乱地扯起自己的衣袖，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伤口，触目惊心。
“我帮不了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你不能不帮我的，言末，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只好天天到这里来闹，你不让我活，那你也别想好过！”厉苒突然就面目狰狞。
和叶听了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厉苒，录音言末没给你听吗？你闹啊，但是你还没毕业吧，你说谁会更惨一点呢？”
厉苒看着面前风轻云淡的和叶，内心生出一阵怨恨，都是她的错不是吗？是她录了音，是她揭穿了她和钟杨的关系，那她如今，怎么就能这么风轻云淡呢？
秦飒拽着厉苒就要把她拉出去，厉苒没有反抗，经过和叶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就顺从地任秦飒拽着。
和叶想着刚刚厉苒说的话，觉得很搞笑，什么叫“做错事的人就要付出代价”，就算要付出代价，那也不该是她。
等秦飒再回来，就看到言末表情空洞的坐在那里，她神经再大条，也知道现在要谨慎说话，于是碰了碰和叶，示意她先开口说点啥。
和叶看看言末，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活不下去了？谁不是一边活不下去了，一边拼命活着？”言末闭了闭眼。
和叶听着这话，心里一阵难过，她知道言末跟钟杨在一起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
想起厉苒身上的伤，和叶踌躇着开口：“末末，那混蛋打过你吗？”
秦飒在旁边握紧了言末的手。
言末像是在回忆很远的事情，过了半晌才回道：“打过呀，怎么会没打过呢？”
“游戏输太多了想打我，他妈哪里不舒服了想打我，没钱了想打我，心情不好了也想打我，可偏偏他是靠我养着，打过一次，就再不敢打了。”言末努力地给两个好朋友露出一个笑容。
“因为打了我之后，他就没有钱花了，我把钱藏的那么好，他怎么可能找到。”
“王八蛋！老娘弄死他！”秦飒拍桌而起。
言末拉住秦飒的手：“飒飒，我就是算计也要不留余地的和他分手，是为了和他永远都不要再有牵扯。”
秦飒明白，她不傻，如果是她动动手动动关系就可以解决的事，言末不会不求助她的。
和叶弯弯腰，抱了抱言末：“好了，都过去了呀。”
正好外卖送到了，言末赶紧推开面前的两个人，“矫情什么！饿死了，赶紧吃饭。”
说着就接过了外卖小哥递过来的饭。
三个人倒也不再沉浸在刚刚的事情里，趴在桌子上就开始专心致志地吃起来。
*
厉苒定了心思之后，突然生出了勇气，回到了和钟杨的小出租屋里。
一开门，厉苒就闻到了刺鼻的烟味，看着满地的烟头，她隐去了眼中的嫌恶，冲着床上的钟杨走了过去。
厉苒脱了鞋爬上床，趴在钟杨胸前。
钟杨把手伸到床边弹了弹烟灰，温柔地摸了摸厉苒的头发。
钟杨抽了一口烟，手下突然用力，拽起厉苒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去哪了？”
“出去转了转。”厉苒疼得额角的青筋都出来了，却不敢喊疼，她越是喊疼，钟杨就越是打她。
“找言末去了？”
厉苒没有回话。
钟杨眼中突然燃起了怒火，按着厉苒的头就往墙上撞：“谁准你去找她的？”
厉苒头被撞的嗡嗡响，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去找她，我是去找和叶的！”
钟杨一听，就停了手上的动作，重新把厉苒搂进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只要你听话，我当然会疼你。”
躺在钟杨怀里的厉苒不停地发抖，竭力克制住自己，重新开了口：“阿杨，我就是看不惯和叶那个清高的样子，她把我们的生活搅的一团糟，没道理这么心安理得的生活啊！”
“是吗？”钟杨轻喃道。
“当然，你看，言末不也是因为她才和你分开的吗？”厉苒面无表情地看着墙角，眼神如同淬了毒。
钟杨抽烟的动作一愣，接着把烟头在厉苒胳膊上按灭。
“啊啊啊……”厉苒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然后又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到厉苒自己安静了下来，钟杨奖励似的吻了一下她捂住嘴巴的手背，“真乖。”
然后起身穿上外套，把这个阴暗的房间关在了身后。
等到钟杨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厉苒从床上爬下来，跑到洗手间里用凉水冲洗着刚刚被烫到的地方，上面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
厉苒再也忍不住地大哭出声，过了半晌，厉苒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克制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捋了捋耳鬓的头发。
和叶，全都是因为和叶，她受过的苦，她会全部还给和叶跟言末，一定会！
不是不帮她吗，不是高高在上吗，那就让她们也感受一下钟杨到底有多么丧心病狂好了，她不介意帮帮她们啊。
厉苒百度了一下烫伤的处理，看到医生说不要刺破水泡的时候，直接把手机扔到了桌上。
然后拿起化妆包里的粉刺针，冲着手臂上的水泡就狠狠扎了下去。
疼吗，不疼，比起钟杨发疯的时候没完没了地打她，这点疼算什么。
厉苒用纸巾擦了擦水泡里放出来的水，再说了，她自己不刺破，难道等着钟杨回来给她用手撕开吗。
处理完这些，厉苒照了照镜子，擦掉了鼻翼的汗，没关系，慢慢来，她不着急，一点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