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请缨

  章释戈隐约也知道母亲对这个表妹家并不亲切,可不是嘛,都说一表三千里,这表妹家与他家更是早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更何况听母亲说他们家的长辈还是心思不正的人。
  听母亲提起说秦悠悠的曾祖父与他们家的外曾祖父是堂兄弟,秦家祖上也曾是达官贵人,只不过后来逐渐没落了。
  而他们的外曾祖父早年丧父,只留下他和寡母还有一些家产,可当年秦悠悠的曾祖父不地道,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谋夺了堂弟的财产,还把堂弟一家赶出了家门。
  后来他们的外曾祖父做了饭馆学徒,攒了点钱学做生意成了一名商贩,这让读书人出身的他耿耿于怀,于是便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他们的外祖父秦邦能读书科考,却没想到他们外祖父读书不成却喜好舞刀弄枪,还早早就加入了义军。
  当时世道乱,前朝皇帝昏庸,秦邦就是在那时候择了明主,即大庆的开国皇帝,还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很快前朝溃败新朝崛起,大庆建朝后,秦邦一跃成为了来过功臣,被封为威猛大将军。
  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结远亲,秦邦成了将军,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朋近邻都上来套近乎,其中上门来讨好的人就包括秦悠悠的曾祖父。
  那一家子人脸皮是厚的没边了,舔着脸赖上来了,好弟弟好侄儿的叫着,秦邦不耐烦应付这家人,可奈何他父亲年迈思亲,于是两家人就不远不近的来往着。
  原本就不亲厚,后来秦邦的父亲死后,两家人就更没什么联系了,主要是秦邦不喜欢,为了躲开那家人还迁到了京卫府,那家人倒是想巴结,可光有力气没处使。
  这么不咸不淡了几十年,没想到如今秦悠悠的父亲居然也升迁成了京官,虽然是个九品小官,于是两家又有了走动,虽然都是秦悠悠家主动上门的,但秦若水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对方没坏心,她也不会阻着小辈的交往。
  可章释戈没有这么好心肠,要他来看远亲不如近邻,这么多年没往来的亲戚,祖辈还有恩怨,这交情肯定没有多少真心在里头。
  几个人聊着聊着天就暗了,长公主吩咐人摆了饭,留了几个小辈吃饭,席间倒是安安静静的,只秦悠悠紧张得有些畏手畏脚的。
  晚饭后几个下人正收拾着碗筷,苏护渝便掀毡子走了进来。
  “吃过饭没?”长公主问道。
  “圣上留我用了膳。”苏护渝一手解下披风,另一手接过姜若苗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我来我来,子寄□□无暇晷,这些小事放着我来。”章筱亚殷勤地帮苏护渝拿披风,顺便讽刺了一把章释戈,“唉,这人啊,真是不能有对比,有些人啊每天无所事事的,连难得的春蒐都跑去偷懒。”
  “嘿你这小丫头,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你是不是我亲妹妹呀。”章释戈咬牙皱眉道。
  “我倒是希望不是,如果子寄哥哥是我亲哥哥就好了。”章筱亚假扮了个鬼脸。
  “可惜你亲哥就是小爷,你气吧。”章释戈笑的很是得意,还顺带打趣起苏护渝来,“我说子寄啊,你看啊,我家小雅儿从小把你当成亲哥哥,要不这样吧,咱俩换个妹妹吧,我倒是挺稀罕苗儿的。”
  可惜章释戈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就苏护渝那飞刀一样的眼神,虽然他确实挺稀罕姜若苗的,小姑娘虽然嘴不饶人,可也比章筱亚更符合他心中娇娇软软的小妹妹的形象,但他也只敢想想,再说下去他就要被苏护渝的眼神杀死了。
  “世,世子好。”一句不合时宜的话生硬地插了进来。
  秦悠悠刚才一看见苏护渝便呆住了,觉得这人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身份也是难得的尊贵,长公主之子,镇国公世子,既是皇亲国戚又是权柄世家。
  她也知道此时开口特别突兀,可她就是见不得别人无视她,心里忍不住猜测他们是不是故意冷落自己,看不起自己的身份,又开始埋怨章筱亚不知道照顾她这个表姐。
  苏护渝眼带疑惑地看向她,脑子里实在搜索不出关于秦悠悠的任何讯息。
  章筱亚见状主动解释道:“这是我表姐秦悠悠,我外祖父那边的亲戚,她父亲刚升了官,前不久来的京卫府,这不是春蒐吗,表姐说她也想来看看,所以我就把表姐一块带来了。”
  “秦小姐。”苏护渝点头,虽然礼仪周到,却不带任何亲近。
  秦悠悠咬咬唇心下有些屈辱,章筱亚为什么要这样说,好像自己是个没见世面的人一样,求着她章家来这春蒐。
  这可是冤枉章筱亚了,她本就是个直来直往实话实说的人,她也不过是陈述事实,但是听在秦悠悠这种自卑又自负的人耳中,就觉得人家在刻意贬低她。
  长公主冷眼瞧了一会,只觉得这小姑娘一时畏畏缩缩一时急于表现自己的表情很是矛盾,于是便撇开眼不再看她。
  “你们这几天不若随本宫一块吃住吧,也陪我解解闷,你们母亲也真是的,这一年一次的活动也不来,往年都是她和我作伴,今年倒好,她不来,我自己一个人闷的慌。”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您这好吃的好喝的那么多,我不来多吃亏呀,还有苗儿,我们还好多话没说呢,对吧苗儿。”章筱亚揉着小橘子的肚子玩的不亦乐乎。
  “嗯,正好给我搭把手,小橘子可难伺候呢。”姜若苗也笑嘻嘻的挽起章筱亚的手臂,这可是她在京卫府除了李昭玉外第二个相处的很自在的朋友呢。
  长公主听了扑哧一笑:“苗儿也是个贪嘴的,这下你们可有得聊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跟子寄蜷两天了。”章释戈用力拍了拍苏护渝的肩膀说道。
  “大可不必为难,筱亚留下,你可以离开。”苏护渝很是嫌弃地用肩膀拂开章释戈的大掌。
  章释戈脸憨皮厚地又搭上了苏护渝的肩,还一副暧昧地眼神说道:“别呀,我可不介意咱俩……呃,痛痛痛……”
  话没说完苏护渝就一个手肘捅向章释戈的腹部,引得章释戈一阵痛呼。
  章筱亚看了大笑:“活该,谁叫你这么不正经调戏子寄哥哥。”
  姜若苗抚额,调戏这词用的也太……
  秦悠悠用力握紧了手,着急地看向章筱亚,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那她呢,难不成回章家的营帐,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章筱亚怎么可以撇下她呢。
  许是她的目光太强烈,章筱亚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她,于是略带歉意地看向长公主:“长公主,要不我还是回自己的营帐吧,毕竟我表姐初来乍到,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没事,那就让你表姐也留下吧,不过是多一个人而已。”
  长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又让秦悠悠觉得这话暗含深意,什么叫不过是多一个人,这是在暗示自己无足轻重吗?
  “夜深了,都早点回去就寝吧。”
  长公主发话了,大家也就乖乖听话散去了。
  等营帐的人都离开后,长公主才开口问道:“圣上急着找你们过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浙一带一直有一些流寇,本是不成气候的小组织,可他们最近似乎搭上了一些海盗,加入了海盗行列,在海上对商船烧杀掳掠。”
  “这可真是麻烦了,江浙商帮自成一派,我大庆三分之一的财富握在他们手中,想必此次也是他们逼着当地的官员上的急奏吧。”
  长公主有些忧心,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可自古权钱难分,江浙商帮把持了大庆三分之一的银钱,所以庆元帝也要给三分颜面给他们。
  “是,大量流寇充入海盗团伙,使得他们越发猖獗,不少商帮的船被劫掠,可他们人数多,手段狡诡,当地的官员无法镇压,所以也不得不上奏朝廷。”
  “那圣上怎么说,可是交了什么差事给你。”这才是长公主真正关心的。
  “那些流寇大部分是草莽出身,且这么多次与朝廷对抗来看,他们当中一定有位足智多谋的军事,尤其擅长海上作战,圣上的意思是,所能招抚此人,对抗击海盗必能如虎添翼。”
  长公主端茶的手一顿:“圣上选你去招安?我不同意,朝上能言善辩的文臣一抓一大把,平日里领着朝廷的口粮银钱,这时候正是他们立功的机会,让他们去,你是我的独子,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明日我便去和皇兄说。”
  苏护渝无奈地笑了笑:“母亲平时是个再深明大义不过的人,怎么此时却说出这般赌气的话,并非是圣上选的我,而是我主动要求的。”
  “我当年就是太深明大义,才会同意你哥哥跟着你祖父和父亲去战场杀敌,如今你还主动请缨,你是嫌我操的心还不够吗。”长公主压不住扔掉手中的茶杯悲愤低声吼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你伤心第二次,我主动请缨并非想要立功,而是我一早掌握了些消息,想来对招安有帮助。”苏护渝蹲下身子一片一片的将碎片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