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来意
“就是苗儿的身世，我听说苗儿是你们在双髻山捡来的，当时苗儿身上可有什么信物？”长公主急急地想确认。
“有，有个小金牌，上面有她的生辰八字，娘子，你去取来给公主看。”姜父侧身对当时说道。
方氏还有些恍惚，只呐呐应了声好，便回房去找金牌，不多时便回来了。
长公主接过金牌，细细地抚摸着上面的一笔一画，事了，就是它，这是她当年命人专门为婧文的孩子打造的。
“那年你在双髻山只看见苗儿？她旁边没有大人吗？”长公主咬了咬下唇，有些紧张地盯着姜父。
“没有，当时我只看见了一个婴孩，就是苗儿，她周围除了厚厚的雪，没有其他人。”姜父摇摇头打断了长公主的期盼。
长公主脸色微白，她本就不抱希望了，傅昌明再胆大，也不可能没找到婧文的尸体便报丧，婧文不是孩子，万一生还回到京卫府，傅家便是有口难辩。可听到姜父这么说，还是收到了打击。
“那你给本宫讲讲当年的事吧。”长公主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姜父。
“是，当年小人去双髻山猎兔子，没想到刚进山不久便飘起了鹅毛大雪，小人在一个山洞里生火躲了一晚，第二日下山时，那雪高足足有小人的腿高，幸而苗儿一身红在一个雪堆里十分显眼，小人才发现了襁褓中的苗儿，便将她抱回了家。”姜父沉沉地开口道。
“说来也奇怪，那天雪几乎把所有东西都盖住了，唯独苗儿身下的雪堆，高高耸起，像是托举着她不被雪淹没一般。”
“婧文……”长公主闻言，终于没忍住红了眼眶，死死的捂住了嘴。
当年婧文的尸首做回京卫府，都说她双臂高抬至死不放，都以为她是在怨老天无眼让她嫁入傅家。
但她知道婧文从来都不是个瞒天怨地的人，原来，原来竟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婧文，你看到了吗，苗儿还活着，你的女儿还健康的活着。
王嬷嬷看着自家公主的失态，心里虽也是悲伤不已，但还是强忍着安抚了长公主。
长公主平复下来后，眼睛盯着手里的玉佩，缓缓开口道：“苗儿她是我的至交好友之女，当年她途经五里镇，突然失去了联络，待我们派人来寻时，发现她的马车掉下悬崖，找到她时已是天人两隔。”
长公主顿了顿，抬眼看向姜父和方氏。
“昨日我瞧着苗儿的面相与我的故友非常相似，又听闻苗儿是你们从双髻山抱回来的，如今看过这金牌，便更能确定苗儿确是我那故友幸存的孩子。”
“今日我来，是想跟你们商量，带苗儿回京卫府，那里还有她的亲人在，苗儿也该有更好的生活。”
姜父表情无太多变化，他早就知道苗儿非一般人家的孩子，当年抱她回家也是想与贵人能结个善缘，却没想到根本没人找上门来，他在锦州四处打听，也没听到有什么贵人家丢过女孩。
这么多年过去了，姜父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女，直到昨夜听见姜若苗说长公主问她生辰年岁，他心里便有准备会有大事发生。
可方氏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听到长公主想带走姜若苗，一时便顾不上尊卑有别。
“长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苗儿是我的女儿，当年她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抱回来时嘴唇青紫，是我没日没夜的照顾她，小时候她体弱多病也是我……”
方氏想到从小跟着她长大的姜若苗，哽咽地有些语无伦次。
“若你们真的重视苗儿，又怎会这么多年不来寻她，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却非要来拆散我们母女情缘。”
双髻山周围都是些小村落，只要有心，怎么会找不到姜若苗。
“娘子莫要多言，先听长公主说完。”姜父扯了扯方氏衣服。
长公主看方氏发泄完后，方才开口：“本宫当年收到苗儿她母亲的死讯时也是凄入肝脾，所以未去深揪里面的内情。”
“本宫却没想到，苗儿的亲生父亲，大庆的诚意伯傅昌明，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有他那个恶毒的妾室，竟瞒着众人只说她母女二人皆已身死，并草草下葬。”
说到此处长公主又内心恨恨。
“若不是昨日见到苗儿，本宫竟不知那傅昌明这么多年只当苗儿死了，连派人来寻都不曾，一心只对着他那不入流的瘦马小妾。”
姜父和方氏未料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想起姜若苗在几个月大的时候死了生母，又被父亲所弃，明明出身世家却只能长于市井，一时间更加心疼了。
“可照长公主的说法，苗儿的生父既然是个不仁不义之人，我们又如何舍得让苗儿回去独自面对呢？”
方氏心有余悸，她的苗儿这样单纯，怎么能应付得了豺狼一般的生父，还有那歹毒心肠的小妾呢。
“这些你们不必担忧，从前是本宫不知道他们干的事，才懒得收拾他们，如今本宫既然选择带苗儿回京，定然会将诚意伯府的啊臢龌龊之事给苗儿摆平。本宫知道，你们对苗儿的感情很深，这些年你们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也把她教的很好，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一同前往京卫府。”
方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姜父拦住了。
“长公主的承诺，小人自然相信，一同去京卫府的事，小人一家会再商量，至于苗儿的事，还请长公主亲自对苗儿说。”
要他亲口对姜若苗说出她的身世，说她可怜的生母，恶毒的生父，还要他开口劝她回京卫府，他是如何也开不了口的。
长公主见姜父愿意退步，内心放下一半，若是姜父也坚持留下姜若苗，她想以苗儿对姜家的眷恋，她定是带不走苗儿，若是她用权势相逼，也只能适得其反。
可她没办法，婧文的孩子，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京卫府里还有她的外祖舅家，她应该回去见见他们，这也是婧文所期望的吧。
姜父与方氏前后脚离开正堂，在去西厢房的路上，方氏忍不住质问姜父：“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可以把苗儿往火坑里推呢，还是说你想把苗儿拿来换取钱财珠宝。”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种人，何苦这样来挖苦我，苗儿的事难道我不痛心吗，可你也知道，长公主说的没错，苗儿还有亲人，他们也有权力接苗儿回去，苗儿也有权利享受她应该过的生活。”
姜父冲着方氏低语，语气里都是冷静，可紧握的拳头却出卖了他。
方氏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知道姜父说的都是对的，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反驳，可她就是舍不得。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不是陪长公主谈话吗？”姜若苗刚刚在房里听到外面有些动静，没想到打开门便看到了姜父和方氏，“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爹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
方氏被姜若苗逗得扑哧一笑，她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对姜若苗说：“娘没哭，是风沙迷了眼，对了，长公主想见你，你快去吧。”
“长公主要见我，好吧，我这就去。”姜若苗心想，长公主给她的糕点可真好吃，她还没谢谢她呢。
看着姜若苗娇俏活泼的背影，方氏又忍不住眼泪蓄满眼眶，将脸埋在姜父的胸前无声的哭了起来。
恰逢姜田野带着宋氏回来，身边还跟着苏护渝。
“爹娘，你们怎么了，娘你哭什么，苗儿呢？”
姜田野有些紧张，看着他爹娘都一脸难过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宋氏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没见过自家公爹和婆婆伤心成这个样子。
“野儿和伶俐回来了，娘没事。”方氏连忙推开姜父的怀抱出来，抹了抹眼泪，看见一旁的苏护渝，更逼着自己打起精神，“苏公子也来了，不好意思，让苏公子见笑了。”
苏护渝自然知道姜父和方氏难过的原因，但他却不敢说破，只淡淡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给苗儿妹妹的生辰礼，方才在多宝阁遇见姜兄和姜嫂子，便随他们一起来了。”
“对了娘，苗儿呢，快叫她来，我给她买了心心念念的粽子糖，她要是看见，一定高兴坏了。”
姜田野举了举手中的礼盒，想到姜若苗冲他撒娇的样子，便止不住地笑。
“苗儿在正堂，正和长公主谈话呢。”说罢，姜父对着苏护渝拱拱手，“苏公子，长公主正和小女有事要说，不介意的话我们移步到东厢房。”
“不必麻烦了，我知道姜叔姜婶如今也没有心情，我便不留久了。
姜父见他提出离开，也不阻拦，看来苏护渝也知道苗儿的身世，知道他家分不出其他精力应对其他事。
一旁的姜田野稀里糊涂的，长公主来了，这长公主怎么这么喜欢找他家苗儿聊天，还有，今日苗儿的生辰，爹娘怎么会没心情。
这到底是在打什么谜语呢，不过看爹娘的角色也确实不对劲。
送苏护渝离开后，姜父对姜田野指了指东厢房的方向：”野儿，你和你媳妇来一下，我和你娘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