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历史淹没的人才
“这个，这个，实在是羞于启齿，羞煞吾也！”杜云龙衣袖掩面，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能大大方方的？羞不羞人既然求人了，总是要说，你这般模样，反而落了下乘，平白丢的是你自己的脸。”
杜云龙肃然起敬，整理衣冠恭恭敬敬的对春雨行一大礼说道：“杜正行拜谢春雨姑娘，姑娘一席话令正行豁然开朗，虽丢脸然问心无愧即可。”
说罢他转身对蔡聪抱拳问道：“听闻伯爷宗亲有蔡刚先生，有范蠡之才，生意遍布大唐多地，连西域，突厥等地都有他的生意，不知可是真的？”
“是有这么回事，有什么不妥吗？”蔡聪随意的说着，不管是他还是长孙都不能直接出面，做生意的事情自然需要找人代理了。蔡刚就是很好的人选。
“岂敢，岂敢。蔡刚先生有范蠡之才，不同一般商贾，谁敢看轻？”杜云龙急忙摆手说道，接着有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是想请伯爷引荐一下，下官想和蔡刚先生谈生意。”
话才说完，脑袋都快藏到裤裆里去了。蔡聪眼睛瞪的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别以为这不丢人啊！士农工商，士人在最前面，自然有他的骄傲，商人重利轻义，最遭人唾弃。
在后世，总理还能跨过谈业务呢，可是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去做商人，怕是祖先的棺材板都压不住，要爬出来掐死这个败坏门风的败类。
“杜县令你胆子也太肥了吧？陛下已经明令禁止官员经商，你居然还敢？”蔡聪大大的拇指朝着杜云龙竖起来，虽然大家都没把这条令当回事，可是那个官员敢大大声的说我要经商？
“伯爷您别误会啊！这不是下官要经商啊！”杜云龙立刻就急了，这话可不能乱传，要是传出去了，他日后辞官归故里，可能连家门都进不去。
“不是你？莫非阁下还想帮人牵桥搭线？”蔡聪立刻想到张亮几家人，端起茶杯不动声色的问道。
“唉，说来也是下官无能，虽然巩义很富裕，但是有些地方的百姓依然很是贫苦。就像是城外往北二十里的几个村子，哪里山多崎岖，道路不平，百姓根本无地可种。
平日只能靠打猎，采药为生，赶集的时候拿药材和猎物来换取粮食，可是就这么大的县地方，那些猎物和药材又怎么可能时时都有人要呢？
下官是亲自去看过的啊！那日子苦的家里没有一粒多余的粮食，一身衣服两口子换着穿，娃子连衣服都没有，就拿开档布兜着遮羞，实在是太惨了。”
“怎么会这样，既然那么恓惶，怎么不搬走呢？”杜云龙说的声泪俱下感人至极，夏云抹着眼泪不解的问着。
“怎么搬？祖祖辈辈都在哪个地方，这搬走了，老祖宗还要不要了？”杜云龙也是眼睛红红的，可是没办法啊，除了实在活不下去了，谁会搬离祖地？
“那你希望本官怎么帮你？不会是想叫我刚叔做赔本生意吧？”蔡聪喝了口茶，随意的说着，他大概已经想到这杜云龙想干嘛了，只是这杜云龙的想法也太超前了，莫非也是穿越来的？
“郎君您怎么这样？家里那么有钱，赔本就赔本，又不是赔不起，夫人知道了也会答应的。”夏云在后面嘟着嘴的说着，春雨急忙扯她的袖子。
蔡聪脸当即就黑了，这绝对是给蔡姐儿带坏的，心肠好的太过分了，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蔡聪没好气的说着，所有人差点没笑出来，一个个憋的相当辛苦，貌似你才是小孩子吧？
“咳咳，岂敢叫伯爷做赔本生意，这山民是守着宝山而不知。下官查过县志，那些大山物产丰富，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珍稀药材，都是很多的。
可是山民不懂啊！以前有还有些商贾来收购过，但是武德元年发生了疫病，死了很多人，商贾也死了不少，哪里被视为不祥之地，就再也没人来了。
下官是在想，能不能由我们地方官府让山民采集货物，然后蔡家商队派人收购，官府再把钱发给山民们。”
杜云龙才刚说完蔡聪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问道：“你是哪个招商局的？”
“甚？”杜云龙反应不过来，连关中方言都说了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杜县令这想法很大胆啊！”蔡聪笑了笑，玩味的说着。
“下官也知道这样有辱斯文，有损官府威严，可是看到那些衣食无着的百姓，这心疼的难受啊！出此下策实在是，实在是……罢了罢了，正行这就回去写奏折请辞，也无须等吏部来人了。”
杜云龙心灰意冷，瞬间就像苍老的十岁。原本他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拼着名声不要，换取一丝丝的可能，如今看到蔡聪的嗤笑，叫他如何不绝望？
“杜县令何必辞官？本官可没说你这想法不好，相反你这想法很好，能人所不能啊！本官佩服。”蔡聪正色的说道。杜云龙这人在后世没有留名史册，八成是因为他自己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了。
没有强硬的手段，做超前的事，下场都是很惨的，比如有人被钉在柱子上烧死了，有人疯了，也有被当做鬼怪附体活活打死的。
如果蔡聪没有出现，杜云龙的下场也会是一个悲剧，一个藐视朝廷威严的罪名下狱，然后在有辱斯文的观念中，用自己的腰带结束自己的一生。
“伯爷莫要笑话下官了，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试问谁人又会接受呢？”杜云龙惨笑不已，在他看来蔡聪这是在赤裸裸的讽刺他。
“千万莫要这么想。本官问你，读圣贤书，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蔡聪大声的问道。
“下官当年还是个士子的时候，前隋民不聊生，那时候下官就立誓要为百姓某一个温饱生活。”杜云龙大声的说着，他已经年近四十了，可是当年的梦想到今日还是镜中水月，不可触摸。
“这就对了，读书人就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万民立命。汝天赋不足，继绝学怕是不行了，但是为百姓谋太平生活，你的想法很好。”
蔡聪理所当然的说着，杜云龙激动的浑身发抖，俯身在地恭敬的说道:“正行五岁就学，今已三十七载，只知所以然，不知其所以然。今日闻君一席话如醐醍灌顶，伯爷请受正行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