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夜,很静,我一个人无聊地在天空中飞,有时,我会坐在我的凳子——月牙上,欣赏着人间界的美景。月牙弯弯的,那些时候,我和伙伴们玩耍,真好。漆黑的宇宙让我难忘,我不禁对它有了美妙的畅想。
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路尼想道,他手里拿着一支画笔,盯着自己眼前的花布。
“你在干什么?米诺斯提着一份礼物好奇地把脑袋凑到正提着画笔的路尼身边。
“啊……米诺斯大人……“刚才还全神贯注描绘着什么的金发少年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哎呀,干什么这么激动啊~我不过看看嘛。”米诺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顺势饶过路尼的那堆大书看到了画板。
“这……这只是属下一时兴起……”路尼的小脸顿时红通通的。活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不过恐慌样子看起来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一时兴起?”米诺斯挑了挑眉,“一时兴起给亡灵画像?”金红色的瞳仁对上了紫蓝色的双眸,一阵沉寂。但这种沉寂并未持续多久,米诺斯缓缓挪开了他那双足以让亡灵战栗的视线,重新将它投射到了那有些发黄的画纸上。
“你……觉得它们很可怜吗?”他开口问道。画板上的那些亡灵动作都不一样。有的抱着头发着无声的呐喊,有的无目的得徘徊着,有的则胡乱挥舞着手脚,但他们的神情却是出奇的相似,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的,是深深的绝望和没有任何光亮的灰色、呆滞的眼神。
“米诺斯大人……路尼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不明白,你不明白什么?”
“米诺斯大人,为什么人一定要犯错呢,为什么人死后都要受到惩罚呢,即使这个人生前所做的好事多过坏事,或者他所做的坏事都是不得已的,也一样要受到神的裁判吗,为什么人做了错事要被审判被打入地狱,而他们做了好事却得不到赞扬呢?米诺斯大人,您总是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是那些亡灵们,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死后别人会这样看他们啊,为什么人无论如何都必须接受裁判呢,为什么,为什么呢……”路尼清澈的双眸中充满了忧郁,不解和怜惜。
这种延伸,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少年的眼里啊!这充斥着痛苦和哀怨的眼神看的米诺斯的心猛地抖了一下,许久,他慢慢的说:“路尼,能回答你的,只有神,而我们是神的裁判者,是冥界的法官,审判他们,看清他们的罪恶是我们的职责,没有对错可言……”
“可是米诺斯大人……”路尼急急的抬起头,但说到一半的话却被没米诺斯生生的打断:“路尼,你来到冥界的时候,看到冥界之门上写了什么吗?”
“我记得,上面写着‘通过此门的人,必须放弃一切希望’”路尼低声回答道,“米诺斯大人,到这里必须放弃一切的希望吗?我们审判官也不是人吗,为什么……”
这不知道是路尼说的第几次对不起了。
米诺斯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回答这样问题。是的,路尼还太小,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已。怎么年轻,这么英俊,但却因宿命过早的背上了命运的包袱。不的不过早的看透人世的冷漠与邪恶,甚至作为一名审判管去裁判罪恶,这一切一切,对与路尼怎么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残酷了点,但是,他会是下一任的裁决官,他必须学会接受。无论他多年轻多善良,他始终是哈迪斯大人的狱守。他是冥界的审判官。他是黑暗的使者。审判官……使者……善良?米诺斯被自己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耸耸肩。也许吧!他才来冥界没多久,无奈说道:“路尼,神的意志,不可违抗。”
他真想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可是他不能。要知道,巴比隆的蝴蝶遍布冥界的每个角落——况且自己还身为三巨头之一。
“……”路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又是一阵足以令人窒息的沉寂。
“通过此门的人,必须放弃一切希望……”路尼远眺着阿格龙河对岸那点模糊的影子,低声诵出。他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是么,放弃一切的……希望么?
金发少年缓缓闭上眼,不愿睁开。一边的米诺斯轻轻的发出了一声没有任何人能听到的叹息。数千年前的今天,他们即将送走一个不寻常的孩子。他身着一身神圣的白衣,同样的,对着地狱之门露出一丝苦笑,闭上眼,然后离去。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而数年后的今天,米诺斯眼前又站着一位少年,那么熟悉的身影,一模一样的神情……可唯一不同的是,这位少年,身着的是一身漆黑的法袍。他的名字,叫路尼。
终于,圣战的号角吹响了。米诺斯早已把审判厅交给了路尼,和他的战友们一起奔赴了战场。而路尼,坐在审判桌前,注视着眼前的敌人,然后,在敌人轻蔑的嘲讽中,缓缓倒下。米诺斯大人,如果有人可以穿越叹息之墙,路尼愿意用生命去保护这个灵魂。米诺斯大人,路尼找到那个人了,米诺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