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不必假装的讨好
而H就是她看过的最斑驳绚丽的表演，这场表演里的天空很黑却因为这场烟火的划过，整个天空浩瀚的如星海耀眼而难以平静。
自从父母离婚之后，钟梓汐在很多事情上总表现的寡淡。因为她觉得，只要假装出不想要不在乎，无谓得到也就无谓失去。
〖怎么，还不下线？不是说累了吗？〗
〖H，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真诚地回答我，可以吗？〗末了，钟梓汐还加上了一句〖我很认真。〗
贺衍晟看着屏幕上最后四个字，隐约间他或许可以猜的到那个小丫头想要说什么。可能自私一点他可以要求她不要问，也可以打断她的想问或者说今天还有事。
一个合格的商人就是面对一众问题的时候，他可以轻松的选择一个最保险的方式去规避掉所有的不确定性。
明明有很多种方案划过脑海，偏偏贺衍晟一种也不想选。因为他不想骗她，他陪着这姑娘度过了人生最重要的青春，可她也陪伴着他从温馨直白的象牙塔走向冷酷无情的江湖。
面对她，贺衍晟永远不用思量权衡，本心如何就是如何，始终都是最轻松舒适的状态！
心里的某块空白起初只是留着，具体代表什么谁也说不清。这样的简单随性，他宁愿退出舒适区也不想让它蒙上尘埃。
直至很多年后，贺衍晟依然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他们曾是陪伴过彼此的人在最单纯美好的年纪里这样的感情值得被珍惜！
〖可以。〗
短短的两个字，贺衍晟知道这背后也许意味很多事情再也不复当初。
〖大哥哥，我对你来说意味什么？〗埋藏心底的话，真的问出来才发现也没有像想象间的那么难。
〖很重要的人，在我心里你是一份不可替代。〗
〖那，当年那个‘有个人’对你而言又代表什么呢？〗钟梓汐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可是她不甘心，或许一开始就是有比较的所以她想去衡量这架天秤终究会倾向谁多一些？
〖她对我而言，也许意味着信念！〗
信念？那个男人也曾是钟梓汐的信念。她明白信念对一个人有多重要，再不可替代的人和感情终究会有淡忘的一天。
但是信仰不同，信仰是一个人活着的希望。
〖那，你的信念和你在一起了吗？〗
钟梓汐不知道此刻这句话承载了她多大的勇气，才能一气呵成的问出来。死心这种事情总需要一个明确的理由，今天知道了明天依旧会来，日子照样会过她才能学会怎样放下。
〖没有〗H回的很快。
〖为什么？〗她不解既然如此重要，为什么没在一起呢。
〖因为我一直在找她。〗
钟梓汐不知道隔着一道屏幕，那头的人此刻是怎样的情绪，但是她知道她已经输了〖你见过她吗？〗
〖见过。〗
一句〖见过〗就能让这个男人虚无缥缈的坚持了这么多年，她还要什么好问的呢！
时间、命运、还真是足够嘲弄。
一个没有出场的表演就注定了结局，她不是输给了自己的坚持。她是输给了H的深情，一个男人能够坚持情深以回首，注定余生不肯将就。
她早已失去立场，钟梓汐看着屏幕缓缓发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暗恋，她还没得及将依恋转换成别的感情。
她还没得及，不，一切都来不及！
〖所以，你在等她对吗？〗
〖对。〗
曾以为‘我想长大’是真的渴望长大之后的自己，以为长大之后就有了主动权，事实上长大以后的第一个课题只教给了她“疼痛”两个字。
时光过的真快，快到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已匆匆走过……
于是那一天‘我想长大’下线之后的头像就再也没亮过，从此钟梓汐退出了QQ的世界因为一个人远离一个社交软件在十八岁的这一晚‘我想长大’为‘H’做到了。
现实生活中，感情这种敏感的话题钟梓汐学会不碰，一个不碰就是很多年。
当年的这段插曲就真的像生活中的一个小片段，一闪而过就连钟毓都不知道她这段无疾而终的依恋，结尾是以如此惨淡地方式收场。
原因无它，第二天的钟梓汐起床之后干净清爽的仿佛重生，丝毫没有一点昨日的疲累和失魂落魄。
十三岁那一年的钟梓汐在经历过原生家庭的失败之后，她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任性与情绪；十八岁这一年的钟梓汐在经历过依恋无疾而终之后，她开始学会假装自己的释怀与坦然。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天她看见自己的分数超过云城大学合格线三十分，云城大学作为云城本地资历最久全国范围内排名领先的大学自然是云城人首选的对象。
钟梓汐毫无意外的留在了云城，其实她留在云城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云大有她最喜欢的珠宝学院，填志愿的那天钟梓汐平静的拿起先前填好的志愿书。
别人的志愿书上都是自上而下的院校和专业，只有她的志愿书上简单到几乎空白，只有第一志愿上填了所在的院校和专业。
不注意看几乎都以为这是一张空白的申请表，填报志愿的时候别人都是一脸紧张，唯有她随心所欲到近似无所谓的状态。
既然依恋与家庭都无法带给她安全感，不如自己给自己安全感！从此简单而活，术业专攻。
钟毓本就是H大的历史教授对于大学钟梓汐一向不陌生，也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十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像是八十岁的心态。
时间回到早晨出门前半个小时，客厅内钟毓把红豆粥端上桌子落座下来，母女俩开启日常吃饭模式。
钟家的家教一向较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传承，钟梓汐原本吃饭时是有叽叽喳喳的习惯。自从那一年就变得格外沉默，反而逐渐演变成如今大多是钟毓在说钟梓汐在听的模式。
“小汐，今天你要去学校填写电子版的高考志愿书？”
钟梓汐喝了一口红豆粥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表示是的便再无下言。
这个女儿打小就很少让她操心这些年来身上的朝气也是越来越少，性子是出奇的冷静连带着喜怒哀乐都表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她是真的控制了自己所有的任性与要求，连带着亲昵，这一点让钟毓的心中很是自责。
“需不需要妈妈陪你一起去？”钟毓试探的询问。
“不用了妈妈，我自己可以的。”她淡淡地说道。
在外人眼中钟梓汐听话懂事，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但她清楚她内心里的不快乐，以前的她有多么乐观现在的她就有多消极。
有段时间钟毓甚至想过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又怕这样会更伤害到她。一开始她的压抑和不肯保持的放松让钟毓担心，这样下去的她会不会无法开始正常人的生活。
不知道是钟梓汐一直保持的很好，还是她真的本来就很好。
钟毓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其它症状，除了爱沉默尤其是最近变得愈发地沉默，有时候一发呆就能发很久。
“小汐，妈妈想和你谈一谈。”
钟梓汐正襟危坐，微笑的看着钟毓。“好啊，妈妈你想和我聊什么？”
钟毓心里的酸涩无时不刻不在煎熬着她的内心，如果是从前的徐紫曦一定会跑过来。小脑袋往她怀中用力的拱着，撒娇般的躺在她的怀里或者是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
如今的母女两人，谈话也只是公式般的面对面坐着。
“小汐，妈妈想知道你开心吗？这些年。”
钟梓汐神情一顿，再抬头时眼底清澈见底标准化的微笑是钟梓汐防御的心态。
“妈妈，那你开心吗？这些年和我一起生活您开心吗？”
没问出口的话，不代表心里没想过。之所以不问只是不想逼迫每个人，都带着假面去生活。
让别人尴尬的同时，也徒增了自己的尴尬。
“我很开心，妈妈能和你在一起生活能有你这样的女儿从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骄傲的事情了。”钟毓真诚的眼神里，不掺杂一丝别的情绪。
钟梓汐拿起面前离自己最近的纸盒，抽出最上面的那张纸，叠成一个好看的形状。
优雅的擦干净嘴角，笑着回问。
“是吗？妈妈我还以为你看见我心里始终是不舒服的。”钟梓汐耸了耸肩膀假装的很无所谓，眼睛总是不自觉的向别处看着就是不肯同钟毓对视，睫毛不断的扑闪手心里的纸巾早已被她撕的不成模样。
细小的纸屑不断地在空气中扑腾着挣扎着，似乎在做最后的争斗。
她所有细小的动作都不着痕迹落在钟毓的眼里，此刻作为母亲到宁愿她大吵大闹或者叛逆一场，总好过现在如此自伤的折磨。
“小汐，你是妈妈的女儿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微笑是我每一天最大的快乐，相反看着你一点点自我压抑，我才是真正的不快乐。妈妈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可以做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桎梏自己，你懂吗？”
钟毓抬高声音，一时间情绪难以稳住，她想逼她走出来而不是像最初那样一直在原地打转。
没有谁该抱着回忆过一生，还是一段不该延续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