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街头行骗
在凉山市街头的转角，一位年过半旬的中年人跟一个十八九岁脸上长满稚气的少年，一老一少两个人蹲在市里一中学校门口的马路上，看着这所学校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漫无目的的聊着天。
在两个人的身后，是几包大塑料袋装起来的行李，随意的丢在路边上，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流浪的农名工一般，身上衣着都有些脏乱不堪。
江枫蹲在路边抓了抓自己被蚊虫叮咬的胳膊，浑身湿痒难受。
抬手转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衣服的袖口，脸上有些嫌弃自己身上的酸臭味，江枫的表情瞬间扭曲了：邢叔，那学校里面的冰可乐是不是我的梦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跟你挤了三天的火车，大老远的跑路到这里，你老人家就打算带我蹲在这里聊人生聊理想？我的梦想很简单也很现实，我现在只想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好好的吃上一顿饱饭，那火车上的味道太重，咱身上都整臭了。
江枫摇了摇脑袋，伸手呼啦了一下自己三天没洗过充满发油脏乱的头发，一想起火车上抠脚的大汉，抱着泡面猛吃猛吃的大妈，唾沫横飞的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腔，在车上拉着江枫唠家常，江枫想躲躲不掉，心里到现在他还留有被这位东北大妈吓到的余悸。
邢叔的头发虽然只是微微发白，但是他脸上的皱纹却很深显得有些苍老。
邢叔嘴里叼着根廉价香烟，眯着眼睛看着这所学校，脚下穿着人字拖大拖鞋，伸手抠着自己的大脚丫子，来回摩挲着自己泛黄脚拇指的指甲盖，放鼻子上一闻，整个人浑身一阵哆嗦，邢叔眯着眼睛，表情扭曲。
真得劲！
他老人家闻过之后，放下自己鼻子上的手指，看着一中的大门口眼神也动容了：洗澡？那也是我遥不可及的梦想。
天杀的，谁让你把钱都输光了，被人家要要债要上了门，不然我也不至于大半夜的跟你收拾行李连夜跑路。
江枫不满的抱怨道，但是随着他这话一说完，他当即就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喊了一声哎呦！
狗日的兔崽子，你跟谁俩呢？》酷匠h%网唯+一S正)版N，a其|D他都D；是A☆盗版0。~
邢叔伸手用力的往江枫的后脑上拍了一巴掌，这力道差点没把江枫呼啦到地上脸贴地。
你叔我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带你跑路到这里当然是带你过好日子来的了，在这里等着，一会有豪华专车来接我们，这待遇，一般人都享受不到。
邢叔拿下手里的烟弹了弹烟灰，又拿着自己抠过脚丫子的手指放在鼻子上一闻，同样是一脸得劲颤抖的表情，手指放在衣服上擦了擦，跟着又满是惆怅的叹看口气我哪知道你赵大妈那么不近人情，不就输了她点钱么，至于大半夜找他老公两个人拎着菜刀就冲上门嘛，这泼老娘们，也太不会做人了。邢叔一边骂一边摇了摇脑袋，眼神里满是赵大妈不会做人的神态。
江枫侧眼鄙夷的看着他的邢叔，任由邢叔在他的边上批斗着赵大妈，但是对于邢叔的话他可是一个字都不敢相信的。
从小到大，邢叔就没少忽悠过他，骗人的招数一套一套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演技能有多真就有多真，江枫知道邢叔肯定不是为了这个事就带着他来到这座城市，这个事儿无非只是给邢叔一个借口，仅此而已。
至于是为了什么，江枫也没心情去问，因为邢叔不想说的事儿，怎么问都没有用，接着往下问，搞不好还又会被邢叔忽悠到思考人生。
你给评评理，你说对不对，我种的菜好歹隔三差五的有送给你赵大妈做人情，为了这点丢丢的钱跟我翻脸，简直就是人性的扭曲，道德得沦丧啊。
邢叔伸出小拇指的指甲盖比划了一下一点点钱的模样：还有我们之间不为人知的感情竟然值不了那一点钱，越说我越来气，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赵大妈还这么不会做人。得，不说她了，在我们豪华专车来之前，咱爷俩先弄点钱，好歹一会也能买点见面礼给人送过去，不然以后还怎么蹭吃蹭喝还蹭住的，革命工作的前提要先打好群众基础。
邢叔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边上的大塑料带里面掏出了一个破碗，伸手就递给江枫。
江枫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邢叔。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赶紧拿着。邢叔对着江浩又晃了晃手里的破碗。
江枫立马就急了，猛然站起来下意识开口怒骂：怎么又是我，你个王八
江枫刚喊出来，就看见邢叔那老驴般的脸色瞬间立马拉了下来，江枫心里惊动了一下，瞬间捂住自己的嘴，把最后一个字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邢叔摩拳擦掌笑容阴深深的看着江枫：说啊，别停着，你刚想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想赚点钱买只王八，炖锅王八汤给您老人家自己补补身体。
江枫点头哈腰的蹲了下来，殷勤的对他邢叔笑着。
叔，上次就是我来的，这回怎么说也得轮到你了啊，这里都是学生，你老人家出马胜算比较高，他们对老人家比较会有同情心。
江枫耷拉着嘴，万般委屈无奈的看着他的邢叔。
你废什么话，赶紧拿着。
邢叔不由分说，把手里的破碗直接就塞在了江枫的手里，脸上贱贱的笑了这个地段就挺好的，我们蹲在这里这么久，我就是在打量这个地方的人流量，感觉还不错，你直接就招呼吧，你兽哥就在这座城市里，一会我们去见他，怎么着也得赚钱买东西看他去，好几年没见了，不然回头得指责我这当叔的没好好的对待他，唉，革命工作不容易啊。
邢叔一边唠叨，一边就从边上的大塑料袋里摸出了一团黑泥，专业的吃饭家伙邢叔的大塑袋子里准备的很是齐全，从来就不缺。
邢叔把这团黑泥在手上来回的捏巴捏巴涂抹开，转手就往江枫的脸上招呼上了
捣鼓了一番，直到把江枫打扮得跟个逃荒的难民似的，邢叔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手，脸上满是笑容的看着江枫，那眼神，仿佛就是在欣赏自己的艺术品一般。
上下打量着，又仔细整理了一下江枫的发型，务必力争到最好，最为形象。
用邢叔的话来说，混饭吃，也得专业靠谱，干一行爱一行，精通一行。
十几分钟以后，伴随着一中学校叮铃铃～叮铃铃～的放学铃声响起，一中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都开始陆陆续续的走出了校门。
一道身影贼眼兮兮的看着，似乎瞅准了一个机会，在学生们放学的高峰期，走出校门人流最大的时候，在一中学校对面的马路上，这道身影深呼吸了一口气，简单的做了一下心里斗争，跟着这道身影就扑通一声轰然下跪，跪得如此的有尊严，跪出了气势，跪出了心安理得，跪出了对生活的渴望。
来人啊，行行好，行行好救命啊，求求好心人救命啊，我跟我叔两个人相依为命，没想到我叔现在身患绝症，我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医药费，现在病没有治好，连一口饱饭也吃不上了，我们已经饿两三天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我现在只想让我叔吃顿好的，求求各位好心的叔叔阿姨大伯大婶，可怜可怜我们吧～～
江枫满眼通红，拱手放嘴边声嘶力竭带着哭腔呼喊着，声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邢叔在江枫的边上光脚蜷缩着双腿，脚上的人字拖都被他藏进了塑料袋，什么也没穿，一副孤寡老人可怜的模样。
他黯然伤神低头抱着自己的双腿，尽管没有什么泪水，但是邢叔还是会时不时的抹着自己的眼角，在江枫喊话的同时，邢叔也会哀伤的抬头跟着哀伤吆喝着配合几下。
枫儿啊，你别喊了，咱爷俩就这命，我们人穷志不能短，哪怕我们没饭吃，没钱治病，我们也不会去偷不会去抢，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我去蹬三轮车卖废品，供你上学，你能上学，是我活着的唯一心愿。
不，要去也是我去，叔，你身上的病我一定帮你治，我不能没有你啊，医生说你活不过三个月了，我哪怕是要饭，也要让你吃上一口好的。
枫儿，我对不起你啊，没有把你养大成人，从小跟我吃苦到大，我连给你上学的学杂费都拿不出来，我下去了以后，没办法跟你爸妈交代啊枫儿，你要原谅我啊～
不，叔，是我对不起你啊，没有让你临走之前好好享受享受，叔，我一定好好给你送终，啊，叔，没你我可怎么活啊，你要走也把我一起带走吧。
江枫捶胸顿首，跟邢叔两人一唱一和，邢叔声泪俱下，字字哀伤，江浩哭喊着，句句撕心裂肺，他们两个越演戏越深，戏到正浓时，江枫转身抱着邢叔哀伤痛哭。
他们这一顿折腾，慢慢的确实也吸引了不少学生过来盯着他们两个人围观议论纷纷。
天啊，这爷孙两个也太可怜了吧。
是啊，我们要不要多多少少给点钱？
还是别捐了，老师都说这年头骗子多，什么花样都有，都是靠骗取别人的同情心的。
我们少给一点，要是真的那至少我们问心无愧，要是假的我们至少能说服我们自己的良心。
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但是始终没有人带头往江枫跟邢叔的碗面里扔钱。
这样子不行啊，都是光说不做的主儿，咱还得加把劲，有人先丢钱就好说了。
江枫环抱着邢叔，邢叔在江枫的耳边悄然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以后，邢叔一拍自己的大腿，继续啊的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