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的回忆
虽然考完试放松下来,我竟然有点儿失眠。姐妹们七嘴八舌的聊了好半天才不甘不愿的逐个睡去,剩下我瞪着眼睛盯着夜幕,盯着窗口的蓝色窗帘。大学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不知不觉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一想到师兄会在门口等我,一起坐火车回家,我就强烈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在做梦。直到我真的在梦中梦到了师兄。所以闹钟响起不知第几遍的时候,我仍然想继续沉浸在梦境中,不愿醒来。直到薇薇在上铺闭着眼睛埋怨我。
该杀的岩岩,我是下午的车票,你还我的回笼觉!
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尽量轻巧的洗漱。临走从袋子里拿出一袋儿炼乳味道的乖乖放在薇薇床头,弥补我的过错。
天气已经很冷了。出楼道的时候才发现地面上有薄薄的的一层雪。
竟然下雪了。
不像我大包小包,师兄只有随身的一个略大一点儿的单肩背包,看起来装不了多少东西的样子。我拖着箱子往外走,到平台的时候师兄已经走了上来,很自然的帮我提着皮箱走下楼梯去。我只背了一只斜挎小包,屁轻屁轻的,一只手拎着一大袋零食跟在后面。
雪花还在轻飘飘的往下落,稀稀疏疏的,很轻很轻。四周都微微的有点白色,但也只是浮着的一层。师兄拖着我的箱子走在前面,身后留下两道轱辘印。我赶上去要自己拿,师兄不由分说的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走在旁边。
师兄你吃饭了没有?
你呢?
…没有。
他看了看我手上的袋子。
这是什么?
零食啊,车上吃的。
那一会儿吃这个吧。
嗯,好的。
一片雪花飘忽忽的落在我的睫毛上,我翻着眼睛顶了它一会儿。然后雪花化了下来,从眼角边像眼泪似的流走了。我一个人偷偷的享受了整个过程,觉得神奇又幸福。感觉脚步比师兄拖后了,赶紧几步小跑追了上去。
小心地滑,别摔了。
嗯。
我好像是第一次跟师兄一起坐公交车。34路车在岷大始发,时间又尚早,所以公交车很多空位。并肩坐着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开始想象韩剧中那些公交车上的温馨剧情。不过我们并没有带随身听,所以也不会共享一只耳机。下车时候师兄走在前面,把箱子提下去以后又在车下对我伸出手,我知道他是因为天下了雪怕我摔倒。可是我内心还是小粉红了一下下。天冷,即使脸红了也看不出来吧。
进站后师兄一直要我走在他前面。人山人海啊人山人海。过安检的时候,师兄把我整个护在胸前。我是很少坐火车的,这样的场面对我而言过分震撼。好在站台上相对宽松一些,我看师兄也微微舒了一口气。师兄不大说话,而我还在回味刚才他几乎是抱着我挤过安检的紧张心跳,红着脸都不敢抬头,生怕他发现什么,自己又在心里小小的YY,得意的偷笑。
师兄从上衣内兜掏出我的身份证递给我,又把刚才已经检过的车票给我。
那个,师兄,多少钱?
师兄抬头看了我一眼。
下次你出钱。
啊?哦,好吧。
盯着手里的车票仔细看了看,票面上有价钱,确实没几个钱,我也就没再较真。列车进站了,经停车,时间很短。师兄嘱咐我跟紧,自己拖着箱子大步往车厢门口走去,我赶紧小跑着追在他身后。快到车厢门的时候,看到三哥正吸着烟一脸笑意的在车厢门外看着我们俩。敢情他们早就联系好了。
上车跟别人换了座位。我,燕子,三哥和师兄,相对而坐。这个场面我有点儿局促,又要强装无事,还真的是挺难的。因为燕子一直都看着我眯眼睛在笑。幸好我带了一大包零食。
三哥挑挑拣拣,吃了一只卤蛋,又拿了一只乡巴佬鸡腿。师兄只吃切片面包。我跟燕子都想吃泡面,三哥本来嫌弃,看车厢里其他人纷纷泡面,也只好让步。但是他要求我们十分钟吃完,否则就必须倒掉,说一股浓浓的防腐剂味道。我俩只好唏哩呼噜快速结束战斗。
扔完泡面桶回来,桌面上已经清理干净了,三哥拿着扑克在手上切来切去。
小师妹,拖拉机,会不会。
拖拉机?农用车么?
三哥吃惊地瞪大眼睛。
一个大学生你竟然不会玩儿拖拉机?
我看了看在座,显然只有我一个是第三国度的。
怎么办?三缺一啊。
三哥说这话,眼睛却盯着师兄。
先来一圈,教你。
师兄对着我说,替我决定,我无条件服从。
哦。
亮牌,主牌,副牌,底牌,扣牌,甩牌……
到站下车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掌握了规则,但是谈不上技巧,所以一直被打的迷迷糊糊的。斜对面的三哥跟我一伙儿,但是教我出牌的一直是师兄。师兄跟燕子打到Queen,三哥打2。
下车的时候三哥跟我约定,下次见面一定要让他复仇。我很心虚的应承下来。
三哥提议一起去吃中饭,师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咨询我的意见。既来之则安之,也不差这一会儿,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四个人先打车到了复兴路,这里离汽车站很近了。万里香烧鸡的老店就在这里,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熟悉的香气,而我们的母校就在复兴路的东面。
要不要去吃华光餐厅,上学时候爱吃这儿的皮皮虾炖豆腐。
燕子的提议得到了一致同意。华光餐厅是学校附近颇有名的一家大食堂式餐馆,上学时候还舍不得经常光顾呢。锅贴和皮皮虾炖豆腐也是我的最爱。喝着热乎乎的豆腐汤,暖意一点点的扩散到全身。三哥指着我的脸笑。
真应该割一点儿你的皮去检验一下,你怎么脸皮这么薄啊,看你这红的像煮熟的皮皮虾。
三哥你用词不当,别人都说我是红苹果。
你的脸,哪里来的苹果,顶多是苹果胡啊。
该死的三哥,人家都夸我脸小,就他能用这个挤兑人。
师兄也很不够意思,用手挡着大半个脸,尽管低着头,我知道他也在笑。
笑吧笑吧,都笑我吧。
我干脆破罐破摔了。他们三个竟然真的齐声大笑起来。真的有那么好笑么?但是很开心是真的。
吃过饭三哥就送燕子回家了。师兄陪我在汽车站等车。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学校?
开学前一晚吧。
师兄看了看汽车驶来的方向,没有说话。气氛沉闷的有点尴尬。中间师兄的手机响了一次,他看了看,没接,挂掉了。
两个人站在路边,间或看看汽车驶来的方向。我有点儿着急,这该死的车怎么还不来。但是隐隐的,我又不想车来。冷风冻得我耳朵都要掉了,我还是想在这儿多站一会儿。
岩岩。
嗯?
师兄是在叫我吗?
你要不记下我的电话号码?
哦,好啊好啊。
我从小包里掏出随身的小便签本和笔,一起递给师兄。在师兄写字背后方向,开往开发区的汽车蜗牛一样驶来了。师兄堪堪写完,汽车就在我们面前停下了。勉强在最后一排找到了个位置,还没来得及跟师兄说再见,汽车就启动开走了。
我心中满满的怅然若失。从早起到现代的旖旎心情又打上了句号。我从小包包里翻出便签本,翻到师兄写电话号码的那一页,发现师兄颇有些郑重其事的写了三个号码,家里的,宿舍的,还有手机号码。我愣愣的看着那张便签纸好长时间,我可以自作多情一下下吗?
我用手摩挲着师兄的签名,章衡,力透纸背。这三个电话号码真的让我很容易误会,越来越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