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隔岸观火

  雷敬云依旧保持彬彬有礼的姿态,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锦袋于在下而言十分重要。这般询问不过是想知道锦袋的来源而已。”
  王婶看出现场氛围不对,想出来胡哈哈打个圆场,端坐在一旁被问得尴尬的苏妙玲坐不住了,站起来率先开口,站起来盯着雷敬云,微怒道:“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银银首饰,雷公子又何必问得这么急切!”
  “苏姑娘说错了,这个锦袋还真就十分紧要!前段时间我曾把一只的紫色锦袋赠给友人,那是在下阿爹命在下送给那位朋友的,锦袋里装了贵重的东西,牵扯着人命关天的大事。”
  雷敬云对紫色锦袋势在必得,但也没有打算撕破脸,按着温以恒的吩咐把提前编好的一套说辞念出来:“然而几天后那位有人告知我锦袋丢失,锦袋里的药材也没有拿到。阿爹得知在下没有把锦袋完好送给友人,十分不满,命在下一定要把锦袋找回。”
  “雷公子!”苏妙玲解下锦袋攥在手里,脑子里废酸转动辩解之言,强装镇定为自己开脱:“这个锦袋是小女子进城时买的,偶然间在一家铺子里看到后,觉得很合眼缘就买了回来。如果雷公子着急要寻找与之相似的锦袋向您父亲交差,妙玲也愿意把锦袋送给公子解围。”
  雷敬云看苏妙玲扮出一副袅袅娜娜楚楚可怜的模样,暗暗轻笑。如果不是早就知晓苏妙玲的为人,恐怕此时他也会被苏妙玲三两句给蒙骗过去了。但他早已知晓来龙去脉,哪里肯相信苏妙玲的一面之词。
  雷敬云也不再好声好气,对金氏和苏妙玲直言:“有一件事情苏姑娘未必知晓,那就是为了防止丢失和便于联系,锦袋上有我雷家绣好的专属印记。而苏姑娘手里的锦袋上正好有雷家的祥云标记。”
  “雷家从不会售卖这样的锦袋,还请苏姑娘好好解释这锦袋的来源。否则,在下也只能按盗窃罪论处,带苏姑娘到县里公堂走一趟了。”雷敬云上前抓住苏妙玲手腕,作势要把苏妙玲往屋外带走。
  金氏哪里想到雷敬云要把苏妙玲抓去公堂,只听得她高喊一声,一手拽住苏妙玲,一手恶狠狠把雷敬云往屋外推,声音尖利又刺耳:“你血口喷人!我女儿岂是偷盗之人?滚出去!”
  “如果苏姑娘不说清楚锦袋从何得来,雷某是定要把她带去县衙审问的。”雷敬云不让半分,根本不怵金氏的撒泼打闹,捉了苏妙玲就大步往屋外走。来到门前见门外围了一顿看热闹的村民,苏九冬和温以恒也在里面,暗自对温以恒使了个眼色。
  苏妙玲见到苏九冬,顿时大跳起来要抓住苏九冬,焦急的对雷敬云喊:“是她!是她!锦袋是我在苏九冬家门口捡到的!锦袋肯定是她偷的!肯定是她把锦袋里重要的东西换成了不值钱的药材然后扔在家门口的!我不过是捡了而已,不是偷!你不能抓我去见官!”
  “胡说!这紫色锦袋正是阿爹让雷某送给公子的!”雷敬云提高声音让周围村民能都能听清,朗声说:“公子托我阿爹替他搜集治疗瘟疫的药材,他要拿回去给他妻子配置药方好能平日出解药,到时候造福于百姓。苏姑娘是公子的妻子,又怎么可能会去偷公子的锦袋?!分明是你去苏姑娘家里偷了锦袋,见事情败露才这么说的!”
  围观村民一听,有人出声再添一把火:“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苏家大房的人怎么总是去找九冬儿她们的麻烦,原来是借着闹事的名头去人家家里偷东西啊!”
  “这个我倒不意外,反正他们大房也不是什么好人,做出偷东西的事情也不奇怪了。”又来一位不嫌事大的村民添油加醋,把大房金氏和苏妙玲平日在村里占小便宜、欺负苏九冬的事情一件件数来。
  这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情,村民们纯粹是听个热闹解闷,雷敬云听了直感叹,原来温以恒让他把事情闹大,意不在要回锦袋和药材,而是想借他的口让苏家大房身败名裂,让苏妙玲以后再难嫁人,断了大房想借机攀附权贵、平步青云的念头。
  苏九冬乐见大房的人吃瘪,扮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眼睛忽闪忽闪,仿佛不相信苏妙玲会偷盗一样,“妙玲,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还以为你们只是脾气不好,没想到会做出偷盗之举,如此没皮没脸。”
  金氏撕心裂肺的嚷问:“苏九冬!同是苏家人!你怎么可以这样逼迫我们?!把我们赶尽杀绝对你有什么好处?!”
  “大娘,您忘了?我们早已分家,我已经不是苏家人了。我敬您是长辈,身为长辈,怎么对自己说出的话都不认了。”
  “无事就提分家,有难就是一家人,哪能两边好处都给你占了去?”围观群众又补刀。
  金氏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嘴碎,今天说这位小姑奶的八卦,明日说那位寡妇门前的绯闻,许多村妇看不惯金氏搅屎棍的性格,一直苦金氏已久。如果见大房出了乱子,都出来看热闹,顺带解气的落井下石。
  “停手!”苏九冬的奶奶李氏被人搀扶着走近,手拿拐棍狠狠矗在地上,出声诘问:“这是怎么回事?远远就听到你们吵闹!”
  金氏让村里小孩子去苏家祖屋叫来李氏,李氏想着雷敬云主动登门要来相看苏妙玲,也赶紧换了衣服要来大房家里坐镇,顺便也想探探雷敬云的态度。如果双方谈得和乐,这门亲事稳妥定下,那么以后大房飞上枝头了,祖屋这边也能跟着一起沾沾光。
  可没想到李氏兴冲冲的赶到半路,王婶跑出来说金氏和雷敬云谈崩了,雷敬云说苏妙玲偷了重要的锦袋,现在闹着要把苏妙玲拉去县里公堂审理问话。
  金氏一看闹得苏家婆婆都出动了,见李氏一来仿佛见到了救星,冲到李氏面前跪下,声泪俱下的控诉雷敬云和苏九冬。“婆婆!咱们大房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苏九冬他们诬赖咱们阿玲偷窃,要把阿玲抓去县里公堂问罪!婆婆!你可得替咱们做主啊!”
  苏妙玲正是适婚年纪,人又长得白净清秀,仅看外貌还是颇惹人怜的,正有几家小富人家前后脚要和金氏讨论苏妙玲的议亲婚事。如果今日雷敬云大喇喇把苏妙玲抓去县里公堂,让其他人看到,苏妙玲声誉受损,那几位小富人家定会断了议亲的念头,金氏决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白白让没煮熟的鸭子飞走!
  苏妙玲着急得哭出声,泪水在混着脂粉在脸上划出一道道雪白的水痕,好端端的妆容被哭花,看着可笑又可怜。然而尽管苏妙玲哭得梨花带雨,却依旧被雷敬云抓着不放。
  苏妙玲见到李氏赶来,吓得双膝一跪,挣扎着也要贴在李氏身边,“阿婆救我!阿婆救我!我不要去公堂!”
  雷敬云一把拉起跪地的苏妙玲,见到李氏过来也不再恭恭敬敬的行礼,只正色道:“见过苏家老夫人,没想到会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见到您老人家。你老人家年岁已高,雷某但希望您保重身体,最好不要参与此事。”
  “雷公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苏家的主人,家里人蒙冤有难,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李氏把发丝整整归置到耳后,拉起金氏,丝毫不怵人高马大的雷敬云,摆明了护着大房的架势:“而且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这锦袋是怎么到阿玲手里的,你又怎么能断定一定是阿玲偷的?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故意栽赃给阿玲呢?”
  苏九冬看够了热闹,走到雷敬云身边,决定再来个火上浇油,“这几日我们都看到阿玲大摇大摆的戴着这个锦袋,生怕别人看不着,还特意拿在手里显摆。看那样子怎么可能是被人栽赃的?”
  身边的村民有你一句我一句的随声附和,纷纷证明苏妙玲佩戴锦袋出门,“是呀,又没人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佩戴这个锦袋的。”
  “偷了东西还敢大摇大摆的戴着,真是没有廉耻心!”
  “都别说了!”李氏呵叱附和的村民,又恶狠狠的瞪了苏九冬一眼,打算大事化小,换了温和的态度想劝说雷敬云:“雷公子,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袋,装的也是平常药材,也没值几个钱,到时候咱们苏家赔礼就是,何必为了分家的叛徒闹到县里公堂去?”
  雷敬云轻蔑一笑,对李氏也没乐开始的恭敬,“苏老夫人,本以为您是苏家的主事人,没想到您竟然也是非不分,一味袒护包庇自己人。这样的人家,又怎么可能教导出好姑娘呢?”
  李氏没想到雷敬云一句话扯到了苏家姑娘身上。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以后苏家的姑娘得坏,要想议亲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