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帆船演进史之三
卡拉克帆船不论在载重量和火力上都是最优秀的船，其可以携带充足的火炮、火枪、船员、远洋航行，并满载货物返回欧洲。但这种船只是解决了去东方贸易，有没有船的问题，其实远远称不上完美。巨大首尾楼的船身上堆砌了大量杂乱的各种帆和绳索，重心又太高，桅杆过于延伸，操作繁琐，当面对强风突袭和猛烈的侧风时很有可能会折断主桅杆或翻船。
载重量增加加大了吃水深度，过大的吃水容易触礁，也不利于进入容易淤积的内河港口，使用趸船和小艇卸货麻烦不说，还增加成本。船体宽大笨重也难以操纵，速度也下降的厉害，缓慢的要命，要动用两倍于柯克和卡拉维尔船的人力，而且还慢。直到西班牙大帆船出现并取代了它的地位。
张老大说道：“听少爷一讲我对佛朗机人的帆船发展脉络清晰了，为什么会发展出来我们见到的这些船，我现在有了非常清楚的了解。我一直有个疑问，就是西班牙大帆船到底是怎么发展出来的。”
李憬看看远处似乎要下雨的海面，继续说道：“可能你想不到，其实西班牙大帆船现在看着大，它最开始确是从缩小改良笨拙庞大的卡拉克船而来的。之后就再发展中又变得庞大。”
“西班牙大帆船相较卡拉维尔帆船前甲板低矮，其实就是去掉了卡拉维尔帆船的首楼，减小迎风阻力。尾楼依然巨大、舰体粗胖、一般都有三层以上甚至更多层甲板和三根到五根的主桅杆，尾楼构造外形上宛如城门楼般漂亮。宽胖的舰体使其航行非常稳定，商业载货数量也要多上好几倍，一般配备200~300名船员、配备数十门火炮，有600~900吨左右的排水量，甚至也有1500~2500吨的大船。”
“但这种船也有个弱点，西班牙大帆船当初是为了改良卡拉克船笨重而改造的，但为了载货后来发展中却越造越大，太胖的船体给其带来了转弯不够灵活的问题，最后也就在直线顺风航行时还保留着当初改进时的初衷，一旦要转弯或抢风逆航时，就会变得十分的笨拙不堪。”
张老大听到这里，不禁问道：“这么说，西班牙大帆船尽管是当前佛朗机人最好的船，但也不是没有弱点的。”
“是的，这些弱点是致命的。将来西班牙人一定会在这些弱点上吃大亏的。商船就是商船，战舰就是战舰，商船就是要载重大航程远，军舰一定要有灵活的操纵性、尽量多的火炮数量，坚固的船体、以及各种恶劣海况的适航性以及尽量快的速度。如果要对付海盗就用军舰来护航商船。西班牙人想一个船型包打天下，是不现实的，只是他们还没有遇到真正的敌人罢了。”
张老大问道：“少爷，那什么船会是西班牙大帆船的克星呢，我们将来发展海运如果去南洋一定会和佛朗机人遭遇的。”
“前面我说柯克船实际上发展出了三种船型卡拉维尔船、快舰和卡拉克船。这三种船型继续发展又各自发展了一种新的船型。卡拉维尔船发展出了近岸炮舰，快舰发展出了出了巡防舰。卡拉克船缩小改进出了西班牙大帆船。我觉得将来商船会和专用的战舰分开，欧洲人迟早会意识到这个问题。这完全是功能不同的两类船舶。将来会各自走上符合自己用途的路线。”
“我觉得巡防舰这种单独分离出来的专用战舰更有前途，这种战舰船型低矮，甲板平直减小风的阻力，舰体修长，有大的长宽比，减小海浪兴波和海水的阻力，多个高大桅杆和倾斜桅杆，可以灵活的加装横帆和纵帆、三角帆。转向灵活而且速度快。虽然现在欧洲主要利用它来做邮件和外交使节的坐船来使用，避免被敌对国家截获。将来认识到它的真正用途会获得更大的发展。”
“如果给它加装了柚木和橡木装甲，有一定的抵御炮弹能力，有一两层火炮甲板，舷墙炮口纵列，两舷能装备几十门火炮，重心低，航行稳定不容易翻船。转向也比较灵活。这种专用战舰一定可以打败西班牙大帆船。”
张老大想了想，说道：“少爷，你分析的非常有道理，我大明一直以来兵船战舰在船型上和民船也从未分开，都是军民两用，从来没有设计过真正的为作战需要设计的专业战舰。就像我们脚下这种福船的分支改进船型赶缯船，水师也在用。”
李憬说道：“可惜二百年前我朝三宝太监下西洋的船型图纸都失踪了，我们今天再造船只能自己摸索了”
“少爷是想发展这种巡防舰和单独的货船吗”
“今晚我们聊这么多，其实聊的都是过去人家走过的路，不管承不承认，我们大明在航海技术和造船技术上已经落后了。我们跟在人家后面，永远也追不上人家。我们要搞就搞适合我们自己的船型，我们目前没有远洋的需求，也不用去南洋和佛朗机人拼杀。我们需要的是根据我们的目的，设计满足我们在大明近海活动的合适的战舰和商船。搞多大，搞什么船型要一步步来。每一次改进都对我们当前的生意有促进，只有这样才能根据需求发展出适合我们的船舶来。”
“我准备把南澳岛后江湾沿线和中间那块平坦的石头滩地买下来，在后江湾建立一座船厂和深水码头。潮州府城外的那个船厂是河口港口，容易淤积，水深也不够，不适合作为将来的造船基地，另外滩地虽然不能种植，但可以开设作坊工场。如果有可能把整个南澳岛买下来最好，但是上面有个总镇府，虽然没人了，毕竟是官府估计不太好办。”
“少爷要是想建新船厂，我可以把我当年的是兄弟找来，大概有二十几个人，都是在巴达维亚的修船厂干过多年的老师傅，当年我们的佛朗机人师傅得罪了巴达维亚的权贵，带着他女儿和一批弗朗机人逃到了壕镜（澳门），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就是年纪有点大，我今年都四十多了，那些老师傅估计五十到六十岁了。如果您出得起薪水，我想他们也不愿意放弃自己干了一辈子的手艺。”
“好，你若能办成这件事，我就把你从二叔手下要过来，让你专心帮我打理船厂，做我手下的第一个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