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回京路上
江陌倍感无奈，他当然有跟江妍说过，可是每次说了，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回事，有时候说着知道了，过后却依然故我。
他也很头疼。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大军便拔营启程。
临走之时，那女子拉着缰绳，一脸怯懦地说道：“将军，我，我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让我们这里某个大男人带你同乘一骑吧？”江舟瞥了江陌一眼，语气中透着调侃的意味，“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你也不会同意啊。”
女子一脸为难，看向江陌求助。
江陌略想了想，对江舟说：“去看看还有没有给伤兵们准备的马车有闲余，取一辆来给这位姑娘乘坐吧。”
“不用看了，肯定是没有的。”江舟没好气地说道。
江陌何尝看不穿他那点小心思，随即冷声道：“那就只有让你委屈一下，跟姑娘同乘一匹马了，既然男女相亲了，回到京城后，你把她娶了，对人家负责就行。”
“你……算你狠！”江舟气得想骂粗话，但实在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放肆，只有屈服，“好吧，我去看看就是了。”
没过多久，江舟果然弄来了一辆马车，当然，这马车与平常的略有不同，是没有顶的，三面有栏杆，加上路上崎岖，坐在上面十分颠簸，只有抓住栏杆才能勉强稳住。
那女子身娇体弱的，一个上午下来，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差点吐了出来。
“喝点水吧。”江陌看她可怜，递了只水袋过去。
女子接过来，喝了两口，挤出一丝苍白的笑意，说：“多谢将军。”
江陌只是微微一笑，而后问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对方答道：“小女子姓李，名叫红霜，原本是齐州人。”
“李红霜……”江陌低声念了一遍，笑着说：“是个动听的名字。”
“敢问将军尊姓大名？”李红霜细声细气地询问，看着江陌时眼里有光，充满了爱慕之情。
未等江陌回答，江舟便突然走了过来，抢先道：“他姓江，单名一个陌字，乃是当今圣上的独子，也就是北国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李红霜大惊失色，连忙跪地叩拜，“民女不知您是太子殿下，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江陌几乎从来不主动把自己的身份搬出来，在军营中，将士们虽然都知道他是太子，却都习惯唤他为将军，因此李红霜不知道也合情合理。
“起来吧，无需这么紧张，不知者无罪，我怎么会降罪于你？况且这里是军营，只有将军，没有太子。”
江舟撇撇嘴，说：“太子殿下真是和善啊，在美人面前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在咱们这些部下面前也和善一些就好了。”
“你又胡扯什么？”江陌瞪了他一眼，低斥道。
江舟哼了一声，扭头走远了。
李红霜一脸委屈道：“小将军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也不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他不快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比较随便，但并没有恶意，你无须在意。”江陌这样安慰道。
李红霜笑笑点头，倒也没再多言。
又是半个月后，大军已经快到京城，距离不到百里了。
这天晚上，在一片平原上扎营，夕阳刚刚落尽，江陌走出营地，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回来时，就看见李红霜站在门口。
“李姑娘，你怎么站在这里，用过晚饭了吗？”
“红霜是特意在这儿等候殿下的。”李红霜微笑着说，瘦弱的身子立在晚风之中，裙角飘起，更显得整个人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气质愈发凸显。
江陌诧异问：“等我做什么？”
李红霜答道：“红霜说好是留在殿下身边照顾您的，但这段时间非但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还让大家照顾了，不由深感惭愧，今天晚上便来伺候您用饭了。”
说着手里提着饭盒，转身就往里走去。
江陌微蹙了一下眉头，走进帐中，李红霜已手脚麻利地将饭食摆开，并盛好了饭放在桌上。
接着又倒好茶水，候在一旁。
江陌走过去，并没有落座，先是对李红霜说：“李姑娘，我把你留下并不是要将你当成下人使唤的，你不需要做这些，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闻言，李红霜当即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
“殿下是不是嫌弃红霜？如果是的话，红霜愿意离开的。”
江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怎么会？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不想委屈你，让你自降身份，做这些粗活。”
“红霜原本就只是一个地位卑贱的小女子，若不是殿下收留，现在已经饿死荒野了，哪里有什么身份可言？能在殿下身边做下人，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做些粗活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江陌本想说，可是自己根本不需要人伺候，可又担心她哭哭啼啼，自己不知如何安慰，便只有住嘴了。
随即，听李红霜又说：“红霜孤苦无依，能跟在殿下身边，应该万分知足，不敢又非分之想，只是希望自己能有些作用，不至于被人说成是累赘，就请殿下成全红霜，让红霜服侍您吧。”
“有人说你是累赘吗？”江陌立刻问道。
李红霜似乎警觉失言，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是红霜说错话了，殿下还是快用膳吧！”
江陌看了她一会儿，没再多问，不过，她即便不说，他也能猜到是谁。
李红霜是以客人的身份留在军中的，除了江舟那小子，没人敢这么说。
他坐了下来，没有再赶李红霜走，直到晚饭用完，李红霜才收拾碗筷离开。
接着，江陌便在帐内处理军务，直到夜深之时，去外面走了一圈，活动一下筋骨，而后便让士兵去打水，准备洗漱休息。
然而，最后端来热水的人却是李红霜。
“殿下，红霜伺候您梳洗吧！”
“你把水放下就行了，我自己来。”江陌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李红霜低声道：“殿下是否担心红霜笨手笨脚，伺候的不好？”
“我不需要人服侍，你出去吧。”江陌有些不耐烦了，但依然尽量保持温和的态度，并不让人觉得不好靠近。
他跟自己的父亲性情不同，父亲是从年轻时候到如今，都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除了亲近的几个人之外，没有不怵他的。
但江陌却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与他接触的人不需要战战兢兢，是以李红霜即使遭到了拒绝，依然觉得还可以再进一步。
“殿下劳累了一天，肯定十分疲惫了，这种事怎么能让您自己来呢？红霜特意将水烧热了一些，给您泡一泡脚去去乏，一会儿休息时会睡得更好。”
说着，便弯下腰去，准备给江陌拖鞋。
“我说了不用！”
江陌霍然起身，终于是忍不住，将说话的语气加重了。
李红霜吓了一跳，小脸瞬间惨白，后退两步道：“是红霜逾矩，惹殿下生气了，请殿下责罚。”
“没什么要责罚的，你下去就是了。”江陌最终还是没有发火，又把语气调整回了先前的温和状态。
李红霜再脸皮厚也知道不应该再留下来自取其辱，便福了福身出去了。
江陌摇摇头，坐下之后便若有所思地发呆。
“太子殿下，你睡下了吗？”
外面传来江舟的声音，江陌猛然回过神，道：“进来吧。”
江舟挑帘走进，脸上带着坏坏的笑，阴阳怪气地说：“方才我可看见李姑娘从你这儿出去，还双眼通红，好像要哭的样子，怎么着，你该不会是骂了她吧？”
“人家一个小姑娘一心一意地想要伺候你，你还不乐意了？这么不怜香惜玉，把人家骂哭干什么？”
江陌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
“说完没别的事就出去，本太子要休息了。”
江舟“呵”了一声，偏就是不走，突然一本正经地问：“到了京城后，你打算怎么处置李红霜？”
“什么怎么处置？”江陌皱眉瞪他，“李姑娘又不是犯人。”
江舟心塞。
“她确实不是犯人，问题就在这里，要是犯人就好了，直接扔到天牢就了事了，可她自称要服侍你一辈子的，你总不能真的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吧？总得找个去处安顿她呀！”
“谁说不能留她在身边？”江陌说得淡淡然，“我的太子府正好还缺几个侍女，让她先去府里当差，也无不可啊。”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江舟震惊地盯着他，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你真要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进太子府啊？”
“我正在考虑。”江陌说完，一头栽倒在床上，装作睡觉的样子，打着呵欠道：“你出去吧，别打扰我睡觉。”
“你……”江舟又急又气，心里发愁，要是李红霜真的进了太子府，他家里那位姐姐知道了，还不闹翻天了？这个太子殿下，他就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