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不再纠缠
闻人枫说话的语气软和下来，还透着些许无奈。
于是闻人玉的态度也跟着和缓了，她笑着说道：“大哥，这次我是真心的，我想嫁给孟钰，想跟他共度余生，即使我现在还没那么喜欢他，但我想成亲以后，我会慢慢喜欢他的。”
“不是有一个成语叫做日久生情吗？这世上有多少夫妻是真的成婚之前就相爱的？他们的感情不都是婚后相处，经过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吗？我跟孟钰也可以这样啊。”
“或许以后你跟连襄公主也将会如此呢？”
日久生情……这四个字成功地将闻人枫说动了。
“或许吧，或许你这话是对的。”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闻人枫最后一次询问。
闻人玉坚定地答道：“不会。”就算是到时候后悔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闻人枫见她的确没有丝毫动摇之色，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那好，我就答应孟钰的提亲了。”
大厅这边，孟钰正坐在桌边愣神，修长的手指转着青花瓷茶杯，眼睛一眨不眨，嘴唇紧紧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闻人枫进来了也没察觉，直到他说话才猛地回神。
“孟兄，让你久等了，我去见了小妹，她……”
“闻人兄，”孟钰突然打断他的话，霍然站起了身，面色有些古怪，“我想起来还有些紧急事务要回去处理，先行告辞了！”
什么？
闻人枫彻底愣住了，这人不是来提亲的吗？哪有提亲到一半就走人的？
“孟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跟小妹的事……”
孟钰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吧，提亲一事，无须再提了。”
说罢，大步走出府去，闻人枫拦都来不及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反悔了？”
闻人枫实在摸不着头脑，同时也有些恼火，孟钰大张旗鼓地来提亲，结果又反悔，传出去不是要坏了小妹的名声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孟钰是被她吓走的呢！
闻人玉很快得知孟钰中途离开的消息，也是又纳闷又恼火。
“好你个孟钰，还说什么喜欢我，原来都是骗人的，一到关键时候就变心了，大骗子！”
一边骂一边踢翻了好几张凳子，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丫鬟们看着也不敢进来劝说，只好躲到一边去。
不多久，闻人枫走了进来，先是扫了一眼无从下脚的房间，然后看向趴在桌面上的闻人玉，蹙眉道：“你生气归生气，拿死物撒什么气？”
闻人玉起身道：“我心里烦，总要找个宣泄口嘛。”
然后两人出了房间，让下人进去打扫。
“我问过下人了，先前我来找你的时候，有人看见他往后院这边来，我猜，他很可能是听到了咱们的谈话，这才……”
闻言，闻人玉的心猛然往下一沉，面色白了白，开始心慌了。
“那这么说来，他是听见了我说的话，负气走了。”
闻人枫叹气道：“正是如此，这次你恐怕要轮到他不愿意接受你了。”
“那些话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又当不得真，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闻人玉气道，实际上她更多的是在气自己。
沉默一阵后，闻人枫说道：“你明天去找孟钰一趟吧，跟他解释解释，或许他冷静一下，就会回心转意的。”
“他会吗？”闻人玉有些担心，孟钰一直以来对她都极其包容，正因如此，一旦他生气了，就更难回心。
“试了才知道啊。”
闻人枫说完，顿了顿，接着又很认真地说：“你要是哄不回孟钰，就别回来了。”
“大哥，不要这样嘛……”闻人玉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到石阶上，一个劲地仰头叹气。
这天夜里，闻人玉几乎没怎么睡，因为她整个脑海里一直都在反复不断地闪现一个人的身影和他的名字——孟钰。
深夜里她辗转反侧，回顾起这三年来与孟钰相处的点点滴滴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的，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成为刻在她生命中的一个印记，挥不去抹不掉了。
天亮后，闻人玉早早地起床梳洗，胡乱吃了些东西之后就赶往南宫门那边了。
她知道，孟钰每天都会先去南宫门巡视，自己只要去那儿等着就是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站在宫门附近等了几个时辰也没见到孟钰的人影。
眼看就快到午时了，闻人玉只好过去询问侍卫。
“这位大哥，孟统领今天怎么还没来巡逻啊，是不是有别的公务在身？”
守卫早已经认得她了，且知道她是孟统领的心上人，也就不隐瞒，如实答道：“孟将军已经辞去统领之位，可能要调去城北军营了，姑娘还不知道吗？”
“有这事？我还真不知道。”闻人玉苦恼地呢喃着，孟钰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辞去统领之位？难道与她有关？
可是这不可能吧，她跟他做禁军统领有什么关系？
苦想了半天，闻人玉只好赶到孟府去直接找人。
可等她赶到孟府的时候，下人却说孟钰外出了，还没回来。
有些话是必定要说的，今天必须见到孟钰，因此闻人玉只好在府里等着。
等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那道颀长的身影才缓步走来，逐渐进入闻人玉的视线。
“你怎么在这儿？”孟钰用如常平淡的语气问道，脸上是诧异和惊讶。
她不是第一次来孟府了，却是头一回单独而主动地来。
闻人玉本来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还背得十分顺溜，打算见到孟钰就说，然而当他真的站在面前，用清冷的眸看着她的时候，她却心慌意乱，脑袋一空，什么都忘了。
“我，我找你有些话要说。”
孟钰怔愣了片刻，侧身道：“边走边说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回……”闻人玉刚要拒绝，孟钰就打断道：“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走吧。”
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事事都设想周到，闻人玉以前不怎么觉得，现在才意识到这是多么难得。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空荡的街上，一开始都没说话。
现在是冬天，到了晚上，冷风吹来，袭入衣物之中，令人不禁打寒颤。
方才在屋里还不觉得，到了外面闻人玉才觉冷的慌，下意识地拢了拢胸前的衣襟。
忽然，肩头微微一沉，一件外衣披了上来。
闻人玉瞬间觉得温暖了。
“你不冷吗？”
“还好。”孟钰惜字如金般地答道，眼睛直视前方，并不看她。
闻人玉垂下眼眸，继续往前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你想跟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昨天的事。”闻人玉忽然有点紧张，倒是不太敢直接问了，“你为什么突然间就走了？是不是因为听到了我说的一些话？”
“现在还重要吗？”孟钰并不直接回答，“横竖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也总算没有勉强你，以后你不用再躲避我的纠缠，一切都如你所愿，不是很好？”
果然是听见了她的话……闻人玉此时真是懊悔不已，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刮子。
“我昨天跟大哥说的话是赌气说的气话，并非出自真心，你别介意。”
“那你是喜欢我才选择跟我成亲的吗？”孟钰倏然转过头看着她，神情严肃地问。
闻人玉又一次被这个问题问住，张了张嘴，半天都答不上来。
孟钰勾起唇角，露出略带讽刺的笑。
“你的心早就跟着那个人走了吧？你是为了应付你大哥，应付世俗，不得已才选择了我，嫁给我是逼不得已，是不是？”
“孟钰，我……”
“你用不着再解释的，我都明白。”孟钰把头转回去，面上又重归冷漠。
“昨天我想了很久，我甚至想，即便是逼迫你嫁给我，只要以后我千般万般地对你好，总有一天你总会由身不由己变成心甘情愿的。”
“但后来我又想，这样做未免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不能让你活在痛苦之中，更不想你心不甘情不愿地与我拜堂成亲。”
“曾记得有人说过，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得到，而是成全。”
“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明白了。”
说到这里，孟钰的眸中居然浮现出温柔的光芒。
而闻人玉静静地听他说完这一段话，很想跟他说些什么，但喉咙如同被冰冻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末了，孟钰又说：“闻人玉，这三年来我一直打搅你，给你带来诸多的烦忧，我向你道歉，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再来纠缠你，等你将来遇到良人，千万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闻人玉怔怔地看着他，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头非但没有以前想的那样开心，反而有悲伤和不甘。
“孟钰，我……”
“到了。”孟钰抬头看向不远处孟府的大门，“进去吧，我走了。”
闻人玉已忘了方才要说什么，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被黑暗淹没，心同时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