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行军途中
上官辰正忙着跟部下商议着什么，过了很久才走向墨韶云，关切地问道：“公主，你感觉怎么样，还吃得消么？”
墨韶云轻笑道：“假如我说吃不消，你会放我回去吗？”
上官辰愣了愣，以沉默回答。
“放心吧，我没这么娇弱，这点苦还是吃的了的，况且我是坐马车，又不是走路，哪会吃不消？”
“你没事就好，再休息一会儿就要继续上路了。”上官辰原本严肃的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时，上官辰突然盯住不远处士兵群中一个正在啃馒头的小兵，面色一变，大步走了过去。
“出来！”
那个小兵连忙把头低下，还转过身去躲避，结果被上官辰一把拽了起来。
“谁让你跟来的？”
墨韶云定睛看过去，仔细一分辨这才认出来，原来是哥哥小兵竟是女扮男装的和阳公主。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混进来的，还藏了一个上午才被发现。
“我、我自己跟来的，怎么样，有问题吗？”和阳公主仰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上官辰气得想骂人：“你这简直是胡闹！一个女儿家到这男人堆里来做什么？还有没有一点金枝玉叶的样了？”
“女儿家怎么了？国家有贵定女儿家就不能进军营保家卫国了吗？金枝玉叶也是个南国子民，也有责任护国卫民！”和阳公主是越说越有理了。
众人听闻这位小兄弟竟是女儿家，还是个金枝玉叶，都十分吃惊。
上官辰皱眉道：“别人可以，你不行，立刻给我回去！”
“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就要去！”和阳公主执拗地说道，接着她走到墨韶云身边，“三嫂，你来说说，这世上哪有把人家一腔热血硬生生浇灭的将军？”
“你真是为了保家卫国吗？”墨韶云狐疑地问道，她知道，和阳公主是为了南宫衡而去的，她也知道，和阳公主见了南宫衡，最后注定是伤心，还不如不见的好。
“战场凶险，环境艰苦，公主金枝玉叶，还是不要去的好。”
上官辰又上来拉和阳公主，势必要赶她走。
“听见了吧？还不快回去？”
和阳公主牢牢抓住墨韶云的胳膊，满脸都是希冀地望着她，求助道：“三嫂，我就是想去看看他，你帮我劝劝三哥好不好？”
看她这执着的样子，墨韶云很是同情，心想，就算把她赶走了，她也会想别的办法自己偷偷地去上阳郡，这兵荒马乱的，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子独自上路终究不安全，还不如让她随军呢。
于是，墨韶云看向上官辰，缓缓说：“王爷，既然她这么坚定，不如就给她一个机会吧，要是你不想让她进军营，那就跟我一起，我在路上也好有个伴，你说呢？”
上官辰虽然不明白墨韶云为什么要帮这丫头说话，只要不让她进军营，什么都好说。
“那就这样安排吧，和阳，赶快去把你的这身军服脱下来。”
和阳公主喜出望外，连忙进了马车，脱下军服，换上墨韶云给的女装。
军队休整了一下，开始继续行进。
马车内，和阳公主高兴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脸感激地看着墨韶云道：“三嫂，这次多亏你了，否则的话，我恐怕得自己偷摸去上阳郡，那样就辛苦多啦。”
墨韶云忍不住摇了摇头，说：“我就知道你会自己去，所以才劝王爷让你跟着的。”
和阳公主嘿然一笑，靠在车壁上打了个呵欠，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对了，三嫂，你为什么也来了呢？这山高水远，长途跋涉的，三哥就舍得让你跟来吃苦？”
“这个……”墨韶云不想让上官辰的最后一点光辉形象都在和阳公主心里幻灭，并不想把真相跟她说。
和阳公主嘻嘻地笑着，挽住她的手臂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执意跟过来的？”
“我……”
“你一定是舍不得跟三哥分开太久，是不是？”
墨韶云看她这八卦的样，也不忍心泼她冷水，只笑而不语。
和阳公主感慨了两句，又露出同情的神色说：“其实现在三嫂你心里一定最难受了吧？婆家人跟娘家人打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两边都不能站。”
这么久以来，和阳公主还是第一个说出这样一番中肯之言的人，所有人都认为华清公主既然嫁给了璃王，那就该是南国人，就该站在南国这边，他们从未想过，她身体里留着北国人的血液。
“是啊，我两边都不能站，所以现在，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什么也不做了。”
和阳公主忽然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问道：“三嫂，假如这场战争南国输了，你会离开三哥，回北国去吗？”
当然会，因为墨韶云本来就是要回去的，而且她知道这一场战争，北国一定会赢。
“你还是想回去的，是不是？”
“不管我想不想，现在都不重要，还是先别想这些了。”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开始一路闲聊。
往北行了十来天，终于走过了总路程的一半。
墨韶云倒是没觉得多不适应，和阳公主自小养在宫里，养尊处优的，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尽管一路都坐在马车上，不曾跋涉过，可十几天下来，因为不能去客店投宿，一直都只能在野外露营，诸多不便，也是累的够呛。
“让你不要跟来，你非要跟，现在可后悔了吧？”墨韶云取笑道。
和阳公主一边垂着酸疼的背，一边抱怨道：“我也没想到行军能这么累啊，我还是坐在马车里呢，要是跟之前一样，混在军队之中，我现在恐怕已经倒下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墨韶云笑了笑，“还有将近半个月的行程呢，你要实在受不住的话，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
“我才不要呢，我都走到这儿了，不见到他我是不会放弃的。”和阳公主眼中尽是倔强。
墨韶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真就这么想见他么？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或许他早就将你忘得一干净，与别的女子定情了？要是那样，你去了岂不是自寻烦恼？”
“会有这种可能吗？”火光之下，和阳公主的脸清晰可见地白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她只觉得，南宫衡不会忘了自己，一定还等着自己去见他，“可我们虽然多年未见了，却一直互相有通信的啊，他怎么会忘了我？”
墨韶云看她这么紧张，不忍再打击她，遂安慰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往心里去，如果南宫衡不是个负心汉，他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肯定不是负心汉。”和阳公主又找回了自信，倏地秀眉颦蹙，叹气道：“却是我跟人定了亲，对不住他。”
“你也是母命难违，他会理解的。”墨韶云当然明白，太后给和阳公主婚配，除了给女儿找个依靠之外，更多的是想拉拢大臣。
这是政治联姻罢了。
和阳公主点点头：“希望吧。”
两人没再说话，都各怀心事地坐着发呆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们说，那个华清公主跟来做什么？该不会是又要盗取军机，坑害南军吧？”
“谁知道呢？那个女人就是个祸水，有她跟着，咱们南军都要被她沾染上晦气，到时候怎么能抗击敌军打胜仗？”
“就是啊，也不知道璃王殿下怎么想的，居然将这个不祥的女人带在身边，真是被她迷住了不成？”
“英雄难过美人关，璃王殿下早就让那个女人迷住了，要不然早就将她杀了，哪会留到今天？”
“确实，这话有道理。”
“只是可怜了咱们这些小兵小将了，跟着璃王这样的将军，生死难料啊。”
……
听到外面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难听话，和阳公主登时火冒三丈，怒冲冲地准备下去。
墨韶云连忙将她拉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待外面声音小了，和阳公主才低声道：“三嫂，这些人这样说你和三哥，你也能忍？”
“不忍能如何？难道还要出去教训他们一顿泄愤？现在是非常时期，一旦闹起来，整个军营都会乱的，十几万人呢，如何控制得住？”
墨韶云皱紧眉头，无奈地答道。
其实方才那些谣言，这几天一直在军中传，越传越厉害，现在将士们见了她这个华清公主都满脸愤怒和鄙夷。
然而她又能怎么样？除了忍，别无他法。
“三嫂，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谣言不可能传得这般厉害，我想是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不得不防啊。”和阳公主郑重其事地说道。
墨韶云点点头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问题是谣言的源头无处找寻，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