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兄弟反目
这话听着似乎有弦外之音，但小皇帝只假装没听出来，接着又说：“从小到大皇兄都对朕很好，朕也一直敬重你，将你视作最大的依靠，如果这些年没有你在背后支持，朕这个皇帝早就做不下去了，所以，朕对皇兄万分感激。”
说着，便向上官辰举起酒杯，“皇兄，朕敬你一杯！”
上官辰也并不拂逆他的面子，端起酒杯道：“臣不敢，应该是臣敬皇上才对。”
两人随即各怀心事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皇帝格外殷勤，才敬完酒，便又亲自往上官辰碗里夹菜。
“这是皇兄最爱吃的烤乳鸽，刚刚才从御膳房传来的，你快趁热尝尝，看是否跟从前的味道一样。”
上官辰依旧很给面子，夹起来吃了两口，而后放下筷子淡淡地笑道：“似乎已经跟以前略有不同了，不过，臣更喜欢现在的味道。”
“大概是换了个御厨，所以味道不同了。”小皇帝继续装听不懂，“那再试试这道菜吧。”
上官辰抬手道：“皇上不必再兜圈子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臣听着就是。”
既然他把话挑明，小皇帝也就没必要再拐弯抹角，径直说道：“朕希望皇兄能够放四皇兄一马。”
“这话怎么说呢？庆王勾结北国细作是事实，有真凭实据在的，皇上只要按照国法处置就是，怎么说让臣放他一马？臣不明白。”上官辰摆出茫然的神色。
小皇帝轻笑道：“这会儿又换三皇兄装傻了不是，那些证据都是你提供出来的，说他勾结北国细作的也是你，只要你撤回证词，他不就无事了？”
上官辰严肃道：“可他的确勾结北国细作，罪名很大，怎么能说撤回就撤回？就像当初慕容家通敌卖国，皇上不也毫不犹豫地将之满门抄斩了吗？现在轮到庆王，皇上就想包庇，这要是让文武百官知道了，心里还不知会怎么想呢！”
“错了，那是皇兄你污蔑他，把罪名强加在他身上的，别人不知，朕又怎么会被你蒙在鼓里？你背地里煽动朝中大臣弹劾庆王，要置他于死地，朕是知道的。”
“正如皇上所说，你我都清楚事情的真相，但群臣和百姓不知道，他们只盼着皇上斩了那卖国之人呢，皇上何不顺应民意，博取一个好名声？”
“你……”这已经有点威胁的意思，小皇帝听了自是恼火，但如今的上官辰已然不是之前那个一心为了皇室江山、忠心耿耿的璃王，他跟燕王已没什么两样。
更重要的是，之前因为太信任上官辰，小皇帝和太后都把太多的权力交给他，任由他去培植势力，本是要为己所用，现在上官辰这么一反水，倒变成了一大祸患了。
小皇帝势单力孤，不敢惹他，所以只有忍着。
“四皇兄到底是皇家子弟，你我的兄弟，你就真一点情面也不顾，非要他死么？”
上官辰不答反问：“皇上想保下他又是为了什么？当真是顾念兄弟之情吗？臣可不这么认为，皇上是想留着他，收买他好为你办事吧？”
心思被一下子拆穿，小皇帝心中恼火得紧，可依然，他还是把怒气吞了回去。
“怎么样都好，朕希望你退一步，至少留他一条命。”
“对不住了皇上，臣做不到。”上官辰说着，立即站起了身，躬身行了个礼，拂袖而去。
小皇帝气得咬牙切齿，当即把桌子锤得砰砰作响。
太后从屏风后走出来，面上也是一派怒色。
“这个璃王，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竟然如此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小皇帝扶着太后在桌旁坐下，叹息道：“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的确是咱们愧对于他。”
“皇儿，你可是怪罪母后？要不是母后当年犯下罪孽，如今璃王也不会跟你反目。”太后也是问心有愧的，不论是对上官辰，还是对皇帝。
小皇帝摇头道：“不，儿臣知道母后的苦心，当年母后要不那样做，又怎会有儿臣的今天？”
并不是说太后杀害皇妃是对的，只是逼不得已，一切只为生存，一切的争斗总会有输家和赢家，世道如此，无可避免。
太后还是感到欣慰的。
母子俩沉吟了片刻，开始商议如何与上官辰对抗，将上官曜保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里，墨韶云一直在等候局势的扭转，六天之后，终于听到消息，庆王被褫夺了王位，将发配前往杨郡西杨军营充军。
听到是去杨郡，墨韶云便明白了小皇帝的真实用意，终于不用再为上官曜担心。
同样得知了消息的和阳公主兴奋地跑去天牢见上官曜，但是被拦在了门外，闹腾了半天也没能见到人，最后悻悻离去。
然后又往璃王府来。
“三嫂，你果然说对了，皇上保下了四哥，虽说是去充军，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和阳公主说着说着，忽然好奇地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的呢？”
墨韶云顿了顿，笑道：“瞎猜呗！只是没想到还让我猜中了，呵呵呵……”
两人正聊着，就看见上官辰回来了。
但他只是瞥了两人一眼，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要走。
和阳公主连忙叫住他：“三哥！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很差的样子，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上官辰笑了笑，说：“原来和阳还知道关心我这个三哥啊，我还以为你只关心庆王呢。”
“怎么会呢，在我心里，三哥和四哥都一样啊。”
上官辰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并不在意和阳公主的话，忽而又问：“现在上官曜保住了性命，你很开心吧？”这话显然是对和阳公主与墨韶云两个人说的。
但两人都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
“我还有事办，不耽误你们聊天了。”
待他走远，和阳公主叹了一口气，“三哥，唉……”有些话她说都已经说腻了，也懒得再说。
“公主，事已至此，你就别再为这些事烦恼了，有些事必须要王爷自己想通，旁人是劝不来的。”墨韶云既是在劝和阳公主，也是在劝自己。
“我知道，我只是很怀念以前……”
在临行前一天的晚上，上官曜被带进了皇宫，面见小皇帝。
此时的他已经洗漱过了，又恢复了往常那风度翩翩的模样。
“草民拜见皇上。”上官曜现在已不是王爷了，所以以草民自称。
小皇帝笑着抬手，说：“四皇兄不必多礼，朕夺了你的王位，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希望你可以明白。”
“草民当然明白，皇上用心良苦，草民感激不尽。”
上官曜不是傻子，小皇帝为什么要救他，他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自己能活着就好，有些事也没必要说穿了。
“你不怪罪朕，朕就放心了。”小皇帝依旧面带笑容，“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要你去杨郡充军吗？”
上官曜装傻道：“草民是个罪人，自然该当受罚。”
“朕让你去西杨军营充军，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朕的真实用意，是要你去统领西杨军，西杨军中还有不少忠于原来慕容家的人，朕需要你去取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诚心诚意为皇室效力。”小皇帝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三分神秘莫测的笑容。
上官曜其实也料到了些许，只是心里还不确定而已，现在听小皇帝说了，他才不由地佩服起这个比自己小了很多的皇帝来。
皇帝虽然年纪小，但很会用人，之前信任上官辰时，能给她足够的权力，现在到了上官曜这里，依然是如此。
“皇上就不担心草民领兵之后跟燕王一样，拥兵自重，威胁皇权吗？”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既然选择了你，就会相信你。”小皇帝说着，把兵符交到上官曜手上，“只希望四皇兄能够记住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一直效忠朕，效忠南国，莫忘了今日的信任之情。”
上官曜躬身道：“是，草民谨记于心，他日定当竭尽全力报效皇上。”
小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翌日一早，上官曜在官差的押送下，出了梧都城，往西边杨郡的方向而去。
刚到城外十里亭，就碰到等候多时了的墨韶云。
“华清公主，你怎么在这儿？”上官曜又惊又喜地问道。
墨韶云走过来，笑着说：“王爷受我牵连，才沦落至此的，如今你要去受苦了，我怎么能不来送一送？我准备了一些酒菜，特意来给王爷送行，耽搁你一些时间，好吗？”
对方身上戴着枷锁，十分不方便，她又对官差道：“两位大哥，能不能先把他身上的枷锁去了？”
其中一人凶巴巴地喝道：“不行，万一他跑了，我们可吃罪不起，路途遥远，还要赶路，你们说两句就够了，还吃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