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离别之前
江景昀点头道：“当然有，所以一开始我并未完全相信他，后来他陆陆续续地暗中提供给北国不少的军事机密，又拖我去找寻他的妹妹闻人玉，我才渐渐地对他有了信任，到了去年，南国偷袭北国之时，也是他暗中报信，把南军的行军路线图给了北军，所以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墨韶云轻轻颔首，心想去年那场仗，要不是北国提前收到消息，结果会比南国损伤更加惨重得多。
“这么说来，闻人枫真是功不可没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召他回国呢？”
江景昀摇首道：“目前还不知道，还要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墨韶云又问。
然而江景昀却答非所问了：“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这两天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后天才好赶路。”
他们已经决定后天北上回北国。
墨韶云见他有意回避，也不再多问，心里开始在想，该如何跟上官曜告别，更重要的是，现在她又把人家的心上人拐走了，愈发过意不去。
次日上午，用完早膳之后，墨韶云单独来找我上官曜。
“王爷，你想好接下来去哪儿了吗？是不是要回梧都去？”
上官曜颔首道：“是啊，出来这么久，是时候回去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知道我们要走了？”墨韶云有些意外。
“闻人玉已经都跟我说了。”上官曜的眼里流露出几许伤感。
墨韶云眼神微变，“哦？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自己原本是北国人，小时候辗转流落到南国来的，现在要回去了。”上官曜说着说着就叹出一口气来，“你说她喂了拒绝我，竟然撒这样的谎，她该是有多讨厌我呢？”
原来这家伙竟以为闻人玉在编瞎话搪塞他？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是可能发生的事。
“她没有撒谎，她的确是北国人，我那位……云大哥已经查实了，闻人妹妹乃是北国一功臣的后代，只因儿时南军入侵，害得她家破人亡，后来流亡到此，这是事实。”
闻言，上官曜的脸色一白。
这么说来，闻人玉跟他之间还隔着国仇家恨，那他们就更没有可能了。
虽然他不想接受，可事实就是事实，也容不得他逃避。
“或许，我此生与她注定是有缘无分吧？”
墨韶云叹息一声，问：“闻人妹妹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了？”
上官曜无力地说道：“大概已经明白吧，毕竟她又不是傻子，有些事不需要说破，不说破，彼此还能留点脸面，说了反而尴尬了。”
墨韶云深表赞同，只是心里对上官曜无比愧疚与同情。
“我欠你好多个人情，还没来得及还呢……”
“不用觉得遗憾，兴许以后咱们还会再见面呢？”上官曜忽然展露笑颜，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虽说这种可能性不太大，但这世上的事谁也说不准，再渺茫也总是个机会。
两人这天聊了许久，进行过最好的道别。
令墨韶云没想到的是，这日清晨起程的时候，马车刚驶出城门，就被拦了下来，而拦车的人正是上官辰。
墨韶云挑开帘子，探头看向前方，只见他笑着说道：“听说你要走了，怎么临走之前，也不来跟我道个别呢？”
看了一眼马背上浑身寒气的江景昀，墨韶云跳下马车，笑说：“王爷公务繁忙，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搅你呢？”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墨韶云犹豫了一下，回头对江景昀道：“我去去就来。”
江景昀虽然心中不喜，但也没有阻止，眼看着墨韶云跟上官辰走到前面路边的亭子里去了。
车厢内的闻人玉笑嘻嘻道：“啧啧啧，那位璃王殿下可真是痴情呢，都休了莫姐姐这么久了，还对她念念不忘的，云公子，你看着，竟也不吃醋么？”
江景昀淡淡地道：“有什么好吃醋的，反正他们这也是最后一面了，往后云儿不会再惦念着这个人，我就让他多跟云儿说两句又何妨？”
哟呵，还挺有自信！
闻人玉撇了撇嘴，伸长脖子去看亭子里相对而坐的两人。
这边，上官辰特意为墨韶云倒了一杯酒，笑道：“不知道公主是否还愿意赏脸与本王喝两杯？”
墨韶云举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王爷如此有心地为我送行，我真是感激不尽，只盼往后王爷事事和顺，抱负得展，不要、不要记着华清。”
上官辰笑了笑，摇头道：“其实本王这几个月里尝试过将你忘记，可是最后发现根本做不到，你以前住过的庄清院，我到现在还留着，痴心妄想地盼着你日后还能回去。”
墨韶云闻言心下一惊，本来还以为他已经逐渐放下了呢，怎么会……
“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我在松水县遇到一伙杀手，是你那位张侧妃派来的，要不是当时有人及时出现相救，我就一命呜呼了。”
“张紫柔？”上官辰很是吃惊，显然对此一无所知，“过了这么久，她还不放过你？”
墨韶云颔首道：“是了，我跑了这么远，她都依然不肯放过我，假如我要是再回去，岂不是终有一天要尸骨无存？”
“这就是你不愿意跟我回去的原因？”上官辰微微挑眉，脸现怀疑。
他很清楚，这不过是对方拿出来拒绝自己的理由。
“我已经拿了你的休书，你我早就没有夫妻名分了，我当然没有跟你回去的理由。”墨韶云又搬出第二个理由。
“休书可以撕掉，名分可以重来。”
“那你能说服得了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吗？我可是那个害得你们南国十几万将士丧命的罪魁祸首。”
上官辰又说：“这件事已经查清楚了，本王回去之后就可以还你清白。”
墨韶云看他越说越是认真，心头不由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摇头道：“不，我不会再跟你回去的，时间不早了，我该起程了。”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上官辰跟着也站起了身，嘴角勾出一抹寒气逼人的笑。
墨韶云心里咯噔一下，拧眉问：“这话何意？”
“我只是想你回到我身边。”
“我说了，这不可能！”
上官辰忽然视线一转，望向马车那边，目光定在那脸戴面具的人身上，冷声问：“是因为他吧？”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墨韶云忽然间竟无话可说了，他是在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上官辰居然还来这一招，一时间招架不来，“璃王殿下，我们不可能了。”
上官辰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兀自又说：“他是北皇江景昀，对不对？”
“你说什么？”墨韶云后背蹭地冒出一层冷汗，尽管努力控制表情了，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变了面色，“他怎么可能是北皇？别开玩笑了！”
“我曾经见过他，你骗不了我的，一开始我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虽然我没有立刻将他认出来，但后来我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想起来了，他的那种神态和气质，别人是学不来的。”上官辰很笃定。
墨韶云瞬间觉得浑身都凉了，上官辰一直想对付北国，如今北国的君王就在眼前，这般的大好时机，他岂会放过？
错了，她错了，她根本不该低估上官辰的眼力和智商，更加不该留在南国这么久，导致江景昀过来寻她，置身于险境之中。
“我该走了！”
上官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笑道：“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这周边已经埋伏了上百人，你们是插翅也难逃了。”
墨韶云这时才往周边环顾，果然发现路边的树丛之中有窸窸窣窣的响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人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临走了还栽在上官辰手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官辰认真答道：“很简单，本王要拿北皇去跟北国换城池，一个皇帝的命，怎么说也应该值得起北国一半江山吧？”
这手段很卑鄙，却是最管用的，但是，还有一问题他没有考虑到。
“城池没了就是没了，但皇帝没了还可以另立，你当真以为北国的那群大臣都是吃干饭的，能任由你开条件吗？你别忘了，皇上已经立了太子，就算他死在南国，对北国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一半江山？你想得也太美了！”
这时候马车内的闻人玉也意识到不对劲，瞳孔骤然一缩，小声道：“云公子，有点不对劲，好像有埋伏！”
江景昀依旧冷静如常，但面具下的脸已经流露出担忧，他也是方才才发现的。
“先不要动，免得打草惊蛇。”
上官辰又是一声冷笑，说：“我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假如北皇死了，北国只能附立幼主继位，朝堂必定动荡，很长一段位时间都不会稳定下来，至少可以给南国带来一两年的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