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滑头的县令

  “是吗?”白鸢有些不相信,但顿了顿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将已经盛好的鸡丝粥放到墨韶云面前。
  “小姐,你的脸色也不太好,怎么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墨韶云摇摇头道:“没有,我昨夜也没睡好而已。”
  白鸢向来不是个十分敏锐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隐约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不过,不该过问的,她也不多嘴。
  三人草草地用过早点后,便一同往县衙而去。
  为免引起人的注意和怀疑,墨韶云和白鸢两人特意装扮成了上官曜的随从,跟在他身后。
  衙门的门口有四名衙差把手,见有人走过来,其中一人立刻凶巴巴地呵斥道:“什么人?县衙重地,岂是闲人可以靠近的?”
  “我们可不是闲人,”白鸢冷声道,“我家公子要见冯县令,还请立刻去通报!”
  “你们要见县令大人?”对方打量了三人几眼,不屑地说道:“我们县衙事务繁重,大人忙得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白鸢恼道:“忙公务?我看,是在忙着贪污受贿,压榨百姓吧?”
  几个衙差听闻此言,登时火冒三丈。
  “你说什么?知不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我等立刻就可以将你逮进大牢?”
  “抓我进大牢?”白鸢嗤地一声笑,“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衙差们遭到蔑视,自然气恼,纷纷拔刀相向。
  墨韶云见状,上前阻拦,笑道:“几位大哥不必这么激动,这位小弟并无藐视你们的意思,只是说笑呢。”
  说着,她又掏出几锭银子分别递过去。
  “小小心意,还望几位不要嫌弃,就此化干戈为玉帛,进去通报一声,可好?”
  原本这几个人就是想要向他们索取银两,此刻得了好处,心里头气顺不少,哼了哼之后,没好气地说道:“这还像话,等着吧!”
  白鸢窝火道:“公主,像这样的人,就该打一顿才能顺毛,何必跟他们客气?”
  “我们才刚来,都还没见到冯县令呢,就跟他的下属闹僵,往后不好办事,还是忍忍吧。”墨韶云不以为意地答道,“忍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何苦总跟人动手?反正庆王殿下身上有的是银子,对吧?”
  上官曜抽了抽嘴角道:“银子再多,你也不用给得这么大方吧?真以为我的银子用不完吗?”
  墨韶云晃了晃脑袋,笑而不语。
  不多久,衙差就返回来,没好气地说道:“跟我进来吧!”
  上官曜正了正神色,带领着两个“随从”走进大门,一路来到内堂这边,很快见到客栈里那伙计口中的大贪官冯县令。
  此人跟之前的谢县令为官风格虽然很像,但外貌却相差甚远,后者短小精悍,前者却是个身形高大的大胖子,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走起路来身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浑身都是油腻。
  “见过冯大人。”上官曜缓步走近屋内,笑眯眯地拱了拱手。
  对方一双眼睛在三人身上打转一圈,发现他们是空手来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满,于是颇为冷淡地回了个礼,道:“请坐!这位公子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不知此番来见本官所为何事?”
  “我的确不是香禾县人,今天来求见冯大人,乃是为了公事。”上官曜并不打算隐瞒身份,因为只有他的王爷身份才能压得住这些人。
  冯县令皱了皱眉,甚为意外,这人虽然看着像是富贵子弟,然而太过年轻,不像是为官之人,所谓公事,究竟是指什么?
  “不知是什么公事?”
  上官曜答道:“昨天我们进城的时候,沿途看见不少难民,他们无家可归,食不果腹,有的甚至饿死了,甚为可怜,我就在想,冯县令身为父母官,何不尽早开仓放粮,接济百姓?”
  冯县令的神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他冷笑着说道:“此乃香禾县的公务事,本官自有分寸,不需要外人来插手,公子还是不要多事了。”
  “我既然来了,看见百姓受苦,却没人过问,自然是不能不管的,倘若冯县令做不好这个县令的话,倒不如换人来做啊?”上官曜的语气却有些批判对方的意思。
  冯县令听了,自然是不悦。
  “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官如此无礼?”
  上官曜将折扇一拉,开始装深沉。
  墨韶云清了清嗓子,傲然道:“这是庆王殿下,是皇上派遣的钦差,特奉皇上之命微服在各地巡察,昨日刚刚抵达香禾县。”
  庆王殿下?
  跟之前谢县令一样,乍一听见是庆王,首先便是震惊,然后就是怀疑,毕竟庆王殿下名声虽大,却没多少见过,与之年纪相仿者,皆可以假扮,谁能知道真假?
  白鸢紧接着送上了上官曜的令牌。
  “此乃我家王爷的随身令牌,大人请过目。”
  冯县令拿着令牌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确认无误后赶紧下跪行礼。
  “卑职冯岩拜见庆王殿下,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王爷,罪该万死!”
  上官曜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斜眼瞥过去,说:“起来吧,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本王也就不责怪于你了。”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冯县令站了起来,瞬间露出谄媚的笑容,“王爷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派人来通知卑职呢?卑职也好早先准备,设下酒宴,为您接风洗尘啊!”
  上官曜突然收住折扇,严肃道:“接风就不必了,本王没这个心情,还是谈谈救灾的事吧?”
  冯县令不由暗暗叫苦,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管事的钦差?这可真是叫人头疼。
  没等他回答,上官曜又道:“本王经过明察暗访,得知从水患发生以来,香禾县县衙一共只派发过五天粮食,总计起来,还不到四百石,而朝廷拨下来到县里的粮饷,怎么也得有一千石吧?你跟本王说说,这剩下的六百石去哪儿了?”
  “还有,这段期间,县衙只在城外盖了两间不怎么像样的临时房屋给难民容身,合计起来,似乎用不了多少钱,近来难民数增加,根本不够住,很多人都只能露天而住,你又说说,朝廷拨给你的钱都用去哪里了?”
  冯县令愣愣地站着,脑筋迅速转动,突然脸色一变,噗通医生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朝廷派发来的粮饷在从郡城运到香禾县的途中就被劫走了!”
  上官曜和墨韶云以及白鸢三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被劫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劫取官府的粮饷?”上官曜紧紧地盯着冯县令,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回王爷,是殷伶山上的一伙盗匪,他们当时人多势众,押送粮饷的官兵不是对手,无法抵挡,粮饷全部被抢,人也死伤大半,卑职无能,时至今日还没能将那伙人逮住,粮饷也尚未有下落。”冯县令镇定地回答道。
  上官曜与墨韶云对视一眼后,思索着说道:“既然有这样的事,为何你没有向上面汇报?而且,城中的百姓也都不曾听闻?”
  冯县令又淡定地做出回答:“那是因为卑职把事情压下来了,卑职因为怕担责任,便想先派人去追查,争取尽快将粮饷追回来,所以不曾向上报告,卑职有罪!”
  他若这么说,之后又再叮嘱自己的手下做个伪证,上官曜就算怀疑什么,手上没有证据,更无从查起,也拿他没辙。
  冯县令看他眉头紧锁,无话可接的样子,心安了不少,接着又说道:“前些日子,卑职拿出自己府里的储蓄,在城外建了两间难民营给百姓做暂时安身之所,又把家里剩下的粮食分发给了百姓,可是难民人数实在太多,这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现下卑职正在发愁呢。”
  “这么说来,我家王爷倒是误会大人您了?您原来是个爱民如子的大好人,是吗?”白鸢略带讥讽地说道。
  冯县令抬眸看向白鸢,说:“大好人不敢说,但本官在县里为官的这些年,一直是一心一意报效朝廷,为百姓做事,从不敢懈怠,这次遇到这样的事,本官甚是愧疚。”
  要不是早就对这人平素的为官和为人有了大致的一个了解,还真会信了他的鬼话。
  白鸢嗤笑了一声,懒得再跟他鬼扯。
  上官曜似笑非笑地朝冯县令看过去,说:“这可奇怪了,本王在百姓们口中了解的县令大人,却并非是冯大人你自己所说的这样,他们都说,冯大人自从来到香禾县,就贪污受贿,压榨乡里,将她他们害得好苦呢。”
  闻言,冯县令露出委屈又无奈的神情,叹气道:“卑职虽然一心为国为民,可平日里处事总会有不妥之处,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他们趁机抹黑卑职,向您撒谎也不是不可能啊。”
  好话都让他说了,上官曜等人还能说什么。
  没想到冯县令的话还没说完呢。
  “这些日子卑职将家里所有能变卖的物品都拿去变卖,然后换成钱粮,可还是远远不够,王爷您看,我这屋里已经几乎是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