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案件重审

  谢县令本以为上官曜立刻就要开堂审案,正准备吩咐衙差准备,不料对方却突然问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问题。
  “谢大人,你这衙门的后院里应该还有空余的房间吧?”
  这话问得,连墨韶云和白鸢也是一头雾水,两人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有,当然有。”县令点头答道,“不知王爷是要……”
  上官曜将手里的折扇哗啦一收,笑着说:“本王打算在县衙小住几日,以便查案,还有李铁匠以及与我同行的这两位姑娘也借住此处,想必谢大人不会介意的吧?”
  这么多人都住在县衙?而且还包括李铁匠?县令这会儿愈发迷惑了,这庆王殿下究竟是何用意呢?
  墨韶云心想,上官曜还算是个靠谱的人,他此时这么要求,必然是有他的理由,她们也无需多疑。
  “怎么,谢大人是有什么难处?还是不欢迎庆王殿下呢?”
  县令赔笑道:“当然不是,卑职是担心,县衙地方简陋,又无人服侍照料,怠慢了王爷,若王爷不嫌弃的话,还是住到谢府去吧。”
  上官曜一口回绝:“不必了,本王出门在外,本也不讲究这些,就住在县衙了,请谢大人尽快安排吧!”
  “好吧,既然王爷坚持,卑职从命就是。”县令不敢跟上官曜抬杠,虽然十分不放心,但也只能照做。
  待他做完吩咐后,上官曜又说:“这位元老板既然是嫌犯,那就带回大牢里去吧,但是切记,不得对他动刑,本王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屈打成招,要是让本王知道你们又对他施以酷刑,那谢大人你这顶官帽就不保了,听明白了吗?”
  什么?人才刚刚带出来,这什么都还没问,就又要带回去?这不是在耍弄人吗?县令心中窝火,却见上官曜怡然自得地望着自己,仿佛在说:“我就耍弄你了,怎么着?”
  人家是堂堂亲王,自己不过是个芝麻小官,除了听命行事,还能怎么着?
  于是乎,一切都按照上官曜的吩咐进行,为保安全和公正,上官曜还特意将李铁匠安置在了与自己居住的同一个院子里,并派自己的随从和两个衙差共同看守,让谢县令无话可说。
  “王爷,你现在不审案,却要求住进县衙,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啊?”墨韶云不解地问道。
  上官曜一脸神秘地说道:“我还在等一个人,待他一日后赶到了,再审案也不迟。”
  白鸢愈发好奇:“等人?等什么人?还非要等他来了才能审案吗?”
  “本来我不打算说的,但既然你们问了,那就告诉你们也无妨,”上官曜收起笑脸,忽然变得正经起来,“在进城之前,我已经派人去郡城请郡守了。”
  “什么?郡守?”墨韶云忍不住丢了个白眼过去,“那个郡守与谢县令乃是一丘之貉,两人早有勾结,这些年一直是郡守袒护谢县令,这才害得百姓有苦无处说,有冤无处申的,你将他叫过来,有什么用?”
  白鸢也极是无语,道:“公主说得甚是,这一带官官相护,私下不知有多少利益往来,郡守怎么可能秉公办理?”
  上官曜叹气道:“你们也不要这么激动,我这也是没办法,不要忘了,我这个所谓的秘密钦差,不过是盯着亲王身份招摇撞骗的骗子而已,我手上并无实权,即便案子审理出来,又足够的证据给县令定罪,却也没这个资格办他,除了将他的上级叫过来,还能如何?”
  这倒也是,官府办事都讲究个规矩,县级的案子本来就该由郡级办理,即便上官曜真的是钦差,在撤了谢县令的职务以及将他定罪之后,还是得交由郡守上呈朝廷中央审批。
  墨韶云微微颔首,说:“制度如此,确实是没办法。”
  “倘若郡守包庇谢县令,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吗?”白鸢苦恼地说道。
  上官曜道:“想来那郡守即便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本王面前徇私枉法吧?毕竟蓄意杀人陷害无辜乃是死罪,就算到时候谢县令在朝廷有人为他挡着,免去他死罪,这活罪总是难逃,再不济也得摘了头上的这顶帽子,只要他不再做官,就无法在鱼肉百姓,也算是有些收获了,不至于白忙活一场。”
  白鸢颔首道:“但愿如此吧!”
  这等待的一天里,谢县令的人曾好几次企图单独见李铁匠,但都被上官曜的人阻拦了,后面县令得知李铁匠的大儿子不见了,心里着急的很,竟亲自前来,美其名曰看望庆王殿下,实则想与李铁匠说上几句话,奈何李铁匠始终待在房里,不曾露面,他只得悻悻而归。
  第三日,郡守姚潍终于抵达陵水县衙门,与上官曜见面。
  这是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一副专业的谄媚样,十分热情地上前来向上官曜行礼:“拜见庆王殿下,不知殿下竟来到郡中,未曾来与您问安,实在怠慢,卑职有罪,还请王爷治罪!”
  上官曜摆了摆手,露出完美的假笑,说:“姚大人不必多礼,本王此次乃是微服出巡,特意没让人去打搅你的,你何来有罪?快快请起!”
  姚潍随即站起身,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过一只红木镶金盒子,笑眯眯地递过去。
  “这是卑职为王爷准备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见状,墨韶云眉头一挑,心下忖道:“瞧瞧,这刚一见面就以重礼相赠,多么会做人的郡守大人。”
  白鸢则是撇了撇嘴,掩下不屑的神色,扭头望向别处。
  “姚大人太客气了!”上官曜嘴里说着客气,手却并不客气,十分干脆地将礼物接了过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客套了好几句,这才轮到谢县令说话。
  “姚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姚潍朝他看过去,笑道:“身为郡守,本该尽职尽责,既然这里有案子需要我审理,自当星夜兼程赶来,何谈辛苦?”
  其实这话依旧是说给上官曜听的。
  几个人一边打官腔,一边进了厅堂喝茶。
  过程中,姚潍和县令两人却是并没有多少眼神交流,似乎没什么私交。
  然而,当几人散场后不多久,白鸢便暗中监视到,谢县令偷偷地往驿馆那边去了。
  “县令果然去找姚潍了,看样子好像还带了不少金银财宝前去,定然是要贿赂他,这下子想惩治那个狗官,只怕是难了。”
  上官曜道:“财宝算什么,姚潍再怎么贪财,也该知道自己身上这身官服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他有心给谢县令庇护,也不敢做得太过,一切等明日审了案再说吧。”
  白鸢却很怀疑,毕竟上官曜是个假钦差,不能独断,一旦让姚潍插手,事情就不好办了。
  翌日,上官曜和姚潍以及谢县令三人同时到公堂审案。
  按照身份,当然应该是上官曜做主审,而姚潍与县令两人只能旁听,但上官曜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是个假把式,还是莫要太招摇,免得露了端倪,惹祸上身。
  于是乎,他便发挥谦让和低调的精神,让郡守姚潍做了主审官,自己坐在一边旁听。
  百姓们听闻李黥案重审,都涌了过来,挤在堂外看热闹。
  堂中元老板和李铁匠已经带到,审官和公差都已就位,姚潍便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因近期查出李黥案尚有疑点,谢县令担心判成冤假错案,遂请本官前来主持大局,决定重新展开调查并审理。”
  说罢,又低声想上官曜道:“现在嫌犯和人证已经带到,殿下,可以开始了吗?”
  上官曜点了点头:“一切按照姚大人的意思来,不必过问本王了。”
  姚潍这才又清了清嗓子,将视线投向堂下的元老板和李铁匠二人。
  “根据先前的调查,死者李黥在死之前,曾在福来客栈喝茶,回家之后不到两个时辰就毒发身亡,死状相当惨烈,仵作验尸后发现,他乃是中了南国罕有的吣花毒而死,而后衙差搜查福来客栈,果然在柜台的格子里发现了一瓶毒药,此乃物证。”
  “而李黥的父亲很快闹上公堂,指证福来客栈的元老板,言明他儿子与元老板几个月前结下过仇怨,并且元老板还放过要杀了李黥的狠话,加上李黥死之前只在客栈喝过茶,其他什么也没吃,指证元老板是杀害李黥的真凶,人证物证俱全,因此,谢大人便判了元老板谋杀罪,而元老板也已经画押认罪,此案似乎是板上钉钉了。”
  “然而,近来却有传闻言,元老板乃是被屈打成招,真凶另有其人,本官便只有重新展开调查,将此案弄个水落石出,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元老板,本官再问一次,你认不认罪?”
  元老板抬眸,立即摇头道:“大人,草民冤枉!草民没有杀人,请大人明察!”
  堂外立刻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