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自尽

  墨韶云疾步跑去,大喊道:“元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回来?”
  元榕听见声音,缓慢地转过身来,对着她露出一丝凄凉的笑:“莫姐姐,我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再活下去,我想要一个解脱。”
  “元姑娘,你听我说,不要冲动!”墨韶云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劝阻,“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伤害,但伤痛总会过去的,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呢,还有,还有你父亲,他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元夫人已经不在世了,你要让他连你这个唯一的亲人也失去吗?短短几日间家破人亡,你让他如何撑下去?你可以不管自己,难道连父亲也不管了?”
  元榕似乎有些犹疑,墨韶云便又走近了几步,继续说道:“人生就是如此,每个人都会受到磨难和挫折,谁都有痛苦之时,但寻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相反会带来更多的痛苦,就像你,若你死了,痛苦的人就是你父亲,还有我们这些关心你的朋友,就算是为了元老板,你也该好好地活下去啊!”
  想起自己的爹爹,元榕便愈发痛心,身为女儿,她还没有好好地尽过孝心,若就这样将他抛下,便是大大地不孝。
  可是很快她又想起昨日身处地狱时的场景,觉得自己肮脏不堪,没有资格再苟活。
  身上的这些伤痕,就是她耻辱的印记。
  “爹爹,您的养育之恩,榕儿只有来生再报了……”
  她低头呢喃了一句,竟就此纵身一跃。
  “不要!”墨韶云万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突然,来不及多想扑身向前,结果扑了一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蓝色的身影跌入万丈深渊,很快湮没在茫茫云雾之中。
  这时,上官要和白鸢两人才匆忙赶来,见墨韶云趴在崖边大呼元榕的名字,便知大事不好。
  “公主……”白鸢上去扶她,“元姑娘她……”
  墨韶云望着深渊,自责地落下泪来,心中懊悔万分。
  “都怪我,我应该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应该极力地阻拦她,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就只能眼看着她跳下去,我没用……”
  白鸢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些时日她与公主尽心尽力去帮助元老板一家人,就是想使他们免于谢掾和县令的坑害,但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最终还是难逃厄运。
  方才又听了上官曜的对元榕遭遇的猜测,她便更加觉得元姑娘是个苦命人了。
  “公主,你不要这样,这些日子你用尽全力去帮助他们一家人,已是仁至义尽,最后有这个结局,也是上天注定的,实在不能怪你啊。”
  上官曜点了点头,也劝解道:“白姑娘说得对,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实在无需自责。”
  话虽如此,可墨韶云亲眼目睹一幕又一幕的悲剧上演,心头实是悲痛,一时间缓不过来。
  “元姑娘和元夫人都先后丧命,真不知之后见了元老板,该如何跟他交待。”
  白鸢思量着道:“事情终究会传到元老板耳朵里的,等他的伤情好一些,咱们就实话实说吧。”
  正所谓纸包不住火,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三个人又休整了一夜之后,便赶往元老板所在的村落。
  然而,当他们赶到原来的农舍之中时,却得知元老板一大早就已经离开了。
  墨韶云懊恼道:“咱们来迟了,元老板肯定是不见妻女回来,太过忧心,则又返回城中去找人了。”
  “这一家人,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白鸢顿时又急又气,“之前咱们劝他们一家人搬走避祸,他们不听,现在弄得家破人亡,前有元姑娘跑去送死,现又有元老板自投罗网,明知城里戒备森严,孤身前去毫无用处,却还是巴巴地跑回去,你们说,他这是为哪般呢?”
  上官曜道:“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那是他的妻女,难道你让他干坐着什么也不做吗?”
  “就算要做,那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吧?哪有一个人跑回去的?”比起对谢掾和县令等人的痛恨,白鸢此时此刻倒是对元老板的行为更加气恼。
  墨韶云蹙眉道:“好了,现在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还是赶紧赶回城中救人吧,希望还来得及。”
  因为有上官曜这个金牌人物在身边,墨韶云和白鸢二人此番便不用再偷偷摸摸乔装打扮进城,直接与上官曜大摇大摆地去到了县衙。
  此时的谢县令正满心忧虑地来回踱步,因为元榕被人劫走了,而且将之带走的人还是庆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等元榕回去将自己所干过的坏事全部说给庆王殿下听,莫说他顶官帽不能保,就连这可脑袋也可能要搬家。
  虽说元老板那个傻子今晨过来自投罗网,被他收监了,可在庆王面前,这也没什么用啊,他就算靠山再大,也不能跟堂堂亲王叫板。
  昨天他在衙门等了一天,以为庆王会过来兴师问罪,可始终都没有见到人,越是如此,他便是觉得庆王在想如何处置自己,简直是度日如年,夜不能寐,一天一夜下来,人都憔悴了。
  正当他唉声叹气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衙差步履匆忙地跑来,喘气道:“大人,庆王殿下来了,说要立刻见您。”
  终于还是来了……县令深吸了一口气,说:“快把人带到内堂招呼,本官这就过去。”
  稍微准备了一番后,谢县令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大厅,一见到上官曜就笑眯眯地上前行礼。
  “卑职参见庆王殿下!”
  上官曜斜眼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道:“谢大人,本王听说你今天早晨新收监了一个人犯?”
  县令本以为对方会先发问与元榕有关的事,不料他却先提了元老板,顿感诧异。
  他瞥了墨韶云和白鸢二人一眼,答道:“回王爷,的确如此,那人犯乃是福来客栈的老板,姓元,前些日子因为毒杀铁匠铺的李黥而被捕判刑,不料没过两天就让他给逃了,今日才又抓回来。”
  白鸢眸子一瞪,准备开口反驳,却被墨韶云拦住了。
  上官曜挑眉道:“不对吧?本王怎么听说,李黥之死另有隐情,那元老板乃是被人陷害,让你屈打成招的?”
  “绝无此事!”县令急于解释,心慌之下又忍不住看了墨韶云和白鸢那边一眼,“王爷,李黥之死的确乃元老板所为,铁匠铺的李老板便是证人,您可千万不要受了小人的蒙蔽,误会卑职啊。”
  “怎么,县令大人所说的小人,是指我吗?”白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眸中的杀气似有若无。
  县令辩解道:“卑职不敢,姑娘乃是王爷未过门的王妃,卑职哪里敢如此冒犯?卑职只是担心有其他的人在王爷面前乱嚼舌根而已。”
  这是在指桑骂槐,墨韶云没有做声,这个草菅人命的昏官,以为白鸢真是庆王未来的王妃了,不敢针对她,便开始攻击自己了。
  “王爷,”县令又上官曜道,“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将李铁匠叫过来,再细细审问。”反正李铁匠受了他的威逼和利诱,绝不会说什么对他不利的话,就算庆王见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
  上官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笑道:“好啊,本王正有此意呢,不管怎么说,这件案子存有蹊跷,本王既然遇见了,那就有过问的职责,从今天起,本王要亲自再审理一次此案,你就将李铁匠和元老板都带过来吧。”
  “是,卑职这就吩咐人去办。”县令当即下令,让人去找李铁匠。
  然而上官曜却阻拦道:“不必劳动县令的人了,本王已经派了两名随从去请,过不了几时,人就到了,你只需将元老板从牢里带出来便是。”
  闻言,县令心下一惊,这庆王竟然派自己人去找李铁匠了?在没有经过叮嘱的情况下,那铁匠会不会说错话?
  墨韶云见县令的脸色变得很精彩,便笑道:“怎么着,谢大人不想让王爷见到李铁匠和元老板吗?脸色变得如此难看?”
  县令垂下头,没有说话。
  此时白鸢拉了拉上官曜的衣袖,小声说:“王爷,那个李铁匠之前一口咬定元老板是害死他儿子的真凶,肯定是受到了县令的胁迫或者利诱,你现在就算再审问他,只怕也不会得到不一样的供词。”
  上官曜笑了笑,道:“你放心,我自有这么安排,这次一定还元老板一个清白。”
  墨韶云和白鸢听了这话,都有些好奇,不过,倒也没有多问。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后,衙差们便把元老板带了过来。
  “莫姑娘,白姑娘,你们也来了?”元老板乍一看,还以为她们两人也被抓了进来,但之后再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她们并非被抓。
  墨韶云问道:“元老板怎么样?县令大人可有为难你?”
  元老板摇头:“这次倒是没有。”
  县令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想发火却又碍于上官曜在场而不敢发作,只得把怒火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