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脱身

  一名衙差站出来怒喝道:“一大早吵吵嚷嚷地做什么?是不是要造反啊?”
  结果,百姓们非但没有被喝退,反而个个瞪大眼睛涌了上来,并且嘴里不断地骂着什么。
  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出现,衙差一时不知所措,连忙转身回去求援。
  白鸢趁机一脚踢开大门,拖着谢掾硬闯了进去,百姓们跟着也挤到门口,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想干什么?”
  衙差们见状,纷纷拔刀以自卫,昨日见识过白鸢的勇猛了,所以看着她的时候,眼中都是充满畏惧的。
  白鸢高声道:“元老板是清白的,杀害李黥的真正凶手乃是县令和谢掾,现在我要你们立刻释放元老板!”
  纷纷附和:“释放元老板,释放元老板!”
  衙差头领见过的世面多一些,比其他人冷静,看现在势头不妙,赶忙反驳道:“胡说八道!元老板毒杀李黥乃证据确凿,有李黥之父李铁匠作证,哪里来的清白?”
  “你这刁民昨日劫狱不成,逃了出去,现在又编造谎言来反污蔑县令大人,实在可恶,你当真以为衙门没人,拿你不得了是不是?”
  骂完,他又转而想百姓道:“大家不要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元老板毒杀李黥铁证如山,与县令无关,这女子是为了给里面的人脱罪,这才当众污蔑县令的!”
  百姓们却并不相信他的话。
  “谢掾都已经亲笔写下认罪书,签字画押了,这还能有假?我看是你们诬陷好人吧?”
  认罪书?
  头领登时一愣,连忙差人去门口查看。
  衙差将认罪书撕了下来,脸色大变。
  “这,这的确有认罪书……”
  头领拿过来一看,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然后震惊又疑惑地看向谢掾,问道:“谢公子,这当真是你写的吗?”
  谢掾感受到手腕上正在加重的力道,赶紧点头道:“是,是我写的。”
  “上面一切可属实?”白鸢面带笑容地问道,语气相当温和。
  “属实,属实!”谢掾此时此刻只想赶紧远离这个魔女,其他的什么也顾及不到了。
  这下子,衙差们可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白鸢说道:“既然事情真相大白,现在总该释放元老板了吧?”
  事实上,很多衙差也是被蒙在鼓里,以为元老板真是凶手,罪有应得,此时才得知真相的,难免感到寒心和迷惘。
  不少的公差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才选择在衙门做事,平日里跟着谢掾和县令为非作歹,他们也良心不安,可强权之下,加上生活所迫,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对于上司的恶行总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说久了也就习惯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内心就毫无波澜了。
  这位姓宋的头领此刻便十分为难,心里想擅作主张将人放了,可理智和现实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上有高堂下有妻小,身边还有许多了下属,要是他真这么做了,会连累很多人。
  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了为自己考虑。
  “先不论这认罪书是真是假,我等只是这里的衙差,看守犯人是我们的职责,但我们没有权力私自释放人犯,一切都得等县令大人来了再说!”
  “县令就是杀人凶手,等他来了还得了?那不是让元老板死得更快吗?”
  “就是,你们这些衙差全都是那县令的走狗,自然事事向着他,你们哪里会在乎什么真相?”
  “快放人吧,别再残害百姓了!”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喊着,大有要暴动的趋势。
  宋头领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正在这时,谢县令赶了过来。
  “县令大人来了!都给我闪开,别挡路,闪开!”
  百姓虽然激愤,但县令毕竟是掌权人,在他面前是不敢太放肆的,因此还是乖乖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在得知谢掾被抓走后,县令就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连身上的伤也顾不得了,此刻也来不及顾及百姓的方面,只一味地将注意力放在谢掾身上。
  “掾儿,你怎么样了?”
  谢掾当即喊道:“叔父救我!这女人是个疯子,她会杀人的,叔父!”
  县令见他身上沾满血迹,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心疼极了,遂恶狠狠地瞪向白鸢,骂道:“你这个贱人,昨日让你跑了,今天居然还有胆子过来!赶快将谢掾放了,否则的话本官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鸢淡定地笑了笑,说:“谢县令,休要拿你那点儿官威来吓唬我,现在谢掾的小命在我手上,你最好老实一点,若不想他死的话,就放了元老板,还他一个清白!”
  “元老板毒害李黥,人证物证惧在,此乃铁证如山,本官怎么能将他放了?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还是赶快束手就擒吧!”县令紧盯着谢掾的方向,生怕他下一刻就被匕首刺穿了胸膛。
  “还在诬陷他人!哼,谢大人,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谢大公子都已经一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全部都写在这认罪书上,众人皆看到了!”白鸢厉声道,“方才谢掾还亲口承认上面无有虚言,句句属实,你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该束手就擒的人是你!”
  “你……”县令看了那张认罪书后,瞪了白鸢两眼,又瞅了瞅一脸委屈的谢掾,脸色登时涨得通红,神情显现出慌乱。
  这个小兔崽子,骨头怎么就这么软呢?被吓唬了一下就把什么都抖露出来了,还让众多百姓读了认罪书,这可叫他如何收场才是?
  思索片刻,县令把心一横,索性将认罪书撕了个粉碎。
  “这根本不是真的,一定是你这恶毒的女子逼迫谢掾写出来,给里面几个人脱罪的!哼,本官还能看不出你这点伎俩?”
  白鸢倒也不恼,反正这么多人已经看过,并且起了对县令的愤怒之心,事情很快就会传开,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张纸而已,撕了也没什么影响。
  她冷笑一声道:“县令这是被人揭穿了阴谋,露出真面目恼羞成怒,心里慌乱了吧?岂不知此事的真相已经揭露,就算你撕毁了认罪书,它依然存在于民众的心里面吗?”
  周围的百姓用古怪的眼神望着县令,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县令怒火攻心,差点气背过去。
  白鸢没有给县令以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就逼问道:“大人是不是应该将无辜的元老板放出来了?昨日他被你打得半死不活,现在危在旦夕,要是他死在里面,你身上可就又多了一条人命,到时候事情传扬出去,到了郡里,再到梧都,哪怕是有人为你撑腰,恐怕也保不住你这颗脑袋了!”
  “本官还是那句话,元老板杀人证据确凿,应上报朝廷,予以处置,不论如何都不能放!”一张所谓的认罪书有什么用?只要他一口咬定元老板是凶手,控制住那个李铁匠,没有确实证据,谁也奈何他不得。
  “好!你不放人是吧?”白鸢目露凶光,手腕灵活一转,将匕首抵在谢掾的喉咙上,“那我就杀了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他陪葬!”
  县令这下子彻底没辙了,因为兄长早亡,自己又膝下无子,所以,谢掾从小就养在他身边,虽然不怎么成器,成天给他惹是生非,但对他这个叔父还是十分孝顺和敬重的,两人就像是亲父子一般亲厚,他也将这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如今他被人抓住,在这性命交关时刻,他怎能置之不顾?
  没办法之下,县令只好命人前去放人。
  白鸢又道:“还有,我需要一辆马车,请大人将城门的卫兵全部撤回来,放我等离开!”
  事已至此,除了按照她说的去做,已经别无选择。
  县令点头道:“好,来人,立刻去准备马车!”
  宋头领见状,蹙眉道:“大人,那几个都是杀人害命的亡命之徒,岂能就这么放走?将来上头追究起来,您将如何应对?”
  县令低斥道:“这是本官要考虑的事,你等照做就是了,多什么嘴?现在还有什么比救谢掾的性命更重要?”
  听了这话,宋头领心里便有了结论——那李黥果真是被县令所杀,元老板是被陷害的,他并不觉得震惊,只是越发心寒。
  不多久,墨韶云和元榕两人便搀扶着重伤的元老板走了出来。
  白鸢急忙询问道:“小姐!你还好吗?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我没事,”墨韶云摇了摇头答道,“倒是元老板,昨日遭到严刑拷打,又没大夫治伤,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这几句话是故意说给县令和百姓听的。
  很快,马车也到了。
  墨韶云等人先后上车,最后白鸢将谢掾也扔了上去。
  县令焦急道:“你的要求本官已经全部应允了,为何还不放了谢掾?”
  “你县令大人向来说话不算数,前一刻答应了的,下一刻就会反悔,我们若不到了安全之地,怎么敢放谢公子?大人还是先等着吧,待我们到了城外,就将他放在路边,一个时辰后你派人来接就是了。”
  白鸢说罢,驱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