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暂住

  元老板道:“这都是往后的事情了,现在谢掾受了重伤,肯定要在家休养两三个月,哪里还有闲工夫来报复?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
  “怕只怕这谢县令会出手帮他侄儿报仇的。”墨韶云蹙眉说道。
  元榕也有同样的担心,“我也是担心这个,县令把谢掾当成亲生儿子看待,谢掾现在被打得半死,他肯定恨死了咱们,岂会放过我等?不止是我们,还有两位姐姐,他肯定也会报复的。”
  白鸢并不以为意:“我们倒是无碍,反正我们也不是陵水县人,过得两日就走了,那县令就算想对付我们,也找不着人啊!”
  “这倒也是。”元榕点了点头,又说:“爹娘,不如咱们也尽快离开这里,去外地避祸吧?这县令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元老板叹气道:“可咱们元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离了陵水县,咱们还能去哪儿?还有这福来客栈,乃是你祖父和父亲留下来的祖业,我若就这样抛下荒废了,将来到了地下,如何有脸面去见他们?”
  先前决定离开,是因为眼看着女儿要被迫嫁给谢掾那个畜生了,无可奈何之下才出此下策,现在危机解除了,他自然是舍不得走了。
  “不如这样吧,榕儿和你跟你娘先去杨郡你表姑那里避一避,等这里风平浪静了,再看看能不能回来,我就留在陵水,继续经营客栈,如何?”
  元榕立刻就否定了:“这怎么能行呢?留爹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咱们一家人要么就一起走,要么都留下来……”
  白鸢忍不住摇了摇头,对这一家人也是相当无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想什么祖业?到底是性命重要,还是钱财重要?
  眼看着父女俩就要吵起来,一直沉默的元夫人终于开口道:“好了,都先不要吵了,这里还是在衙门呢,回家再说吧,也不怕叫两位姑娘看了笑话?”
  元榕和元老板两人这才停了话头。
  元夫人走到墨韶云跟前,亲切地笑道:“两位姑娘乃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一家人必是要报答的,若是二位不嫌弃的话,不如先去我们府里小住几日吧,你们意下如何?”
  去元府住着,总比在客栈住要强,况且墨韶云也不放心,想在这里多逗留几日再走,于是点头道:“只要你们不嫌我们两人讨扰就好。”
  于是乎,一行人便回到了元府。
  第二天,元老板买了一副好棺材,将店小二厚葬。
  就这样,墨韶云和白鸢主仆俩在陵水县暂住了下来。
  梧都这边。
  自从华清公主走后,上官辰便一直处于郁郁寡欢的状态,整天都心事重重,无法专心做事,尤其那日在庆王府听了上官曜的一番话后,他的心情就变得愈发沉重,怀疑自己又一次冤枉了华清公主。
  但如果泄露军机的人不是华清,又会是谁呢?
  难道说王府之中藏有外来的细作或是别人的暗桩?
  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心中难安,上官辰便决定暗中调查,首先他仔细地回忆华清公主来找自己那天事情的经过。
  把那日所有在院里当值的下人都细细盘问了一番,却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且他们最近的行为没有丝毫异常。
  最后他不得不把怀疑转移到最后一个,也是他最不想怀疑的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就是——陆成。
  那日的前一天陆成原本是奉了他的命令,已经出城办事,但他却突然回来了,而且并没有向他请示,因为事后他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所以当时他并没有生疑。
  但现在想来,似乎有些蹊跷,陆成一向是个办事牢靠谨慎的人,从来不会再任务尚未完成的途中擅离职守,即便有特殊情况,也一定会视线跟他请示,得了他的允许才会动身。
  可是那天他却反常地擅自回到了王府,还正好在书房门口遇见华清公主,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更让他奇怪的是,从战场回来之后,陆成就一口咬定是华清公主泄露了军机,并主张将她赐死,当时并不察觉,事后却越想越觉得像是找到了替罪羔羊,要急着杀人灭口一样。
  虽然有了怀疑,但上官辰并没有去找陆成当面对质,一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担心问了他,不但他不会承认,而且会打草惊蛇,二来,上官辰其实极其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想再做调查,等查清楚了再说。
  然而,陆成这个人做事一向周密,不论做什么,都基本上不会留下痕迹,所以上官辰调查许多时日,却毫无进展,最后,他想到了张紫柔。
  华清公主离开璃王府的那天晚上,张紫柔能收到消息,肯定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而且那个人一定是上官辰身边的心腹之一,那人能与张紫柔报信,极有可能就是想借她的手杀了华清公主,也就是泄露军机者。
  于是,上官辰趁这天休沐,来到了西苑。
  自上回在庆王府被白鸢伤了脸之后,张紫柔就很少出门了,连房门都不肯出,每日就窝在房间里,什么人都不见,院里的下人除了新桃之外,任何人也不能进去。
  要不是太医说,这脸上的伤痕可以消除,只是需要时间而已的话,在一个月前她就自尽了。
  像张紫柔这种把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人,实在是不多见。
  上官辰就是清楚她这一点,所以期间从来没有去看她,每次过来西苑,都只是看看小皓儿,随便询问两句她的状况便离开。
  所以今天来进来的时候,侍女们便首先去把孩子抱过来。
  “紫柔郡主的情况怎么样了?脸上的伤疤还没有祛除吗?”上官辰一边抱着儿子逗弄,一边问道。
  新桃答道:“尚未完全除掉,有两道疤比较深,痊愈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郡主一直都不愿意出门,平日里照顾孩子都是戴着面纱的,说是怕吓着他。”
  “既然戴了面纱,谁也看不见她的脸,出来走动走动有何妨?非是如此矫情!即使下人们见着了,也没人敢说她,整日躲在房里作甚?”
  新桃垂眸不语,虽然她也觉得王爷对郡主太过冷薄了,但又想,郡主一直以来做人的确太过分,这也怪不得王爷,况且,这种事轮不到她来说什么,作为一个下人,还是老老实实做事为好。
  过了一会儿,上官辰将小皓儿交回到侍女手上,起身往张紫柔的房间那边去。
  新桃赶紧追上去:“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本王去看望郡主,这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上官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目光略带寒意,令人不敢直视。
  新桃连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郡主特别叮嘱过奴婢,不准放任何人进去,您要是进去,看见了郡主现在的模样,郡主肯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连本王也不能进去?”
  “尤其是您……郡主最怕的就是让您看见她满脸伤痕的模样……”
  上官辰有些不耐烦,也有些无语。
  难道张紫柔还不明白,她不论是美还是丑,都改变不了他对她的厌恶,其实没有丝毫区别吗?
  “本王有要事,必须当面与郡主讲,不能耽搁,所以本王现在一定进去,让开!”
  新桃面露难色,恳求道:“王爷,奴婢求求您了,您还是过几日再来吧,要不然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笑话!在这王府之中,本王要去哪里便去哪里,还需要通报?”上官辰刻意拔高声音,一把将新桃推开,直接闯进了房间。
  屋里的张紫柔听见动静,赶紧拿起头巾将脸裹住,刚要起身时,房门就被推开了,上官辰脚步匆忙地闯了进来。
  新桃连忙过来请罪:“郡主,王爷非要闯进来见你,奴婢实在阻拦不得,请您降罪……”
  张紫柔检查了一下头巾是否将脸都盖住了,而后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新桃暗中松了一口气,本以为郡主一定会将自己臭骂一顿,再赏几个耳光呢,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放自己走了,看来这都是王爷在场的缘故。
  上官辰神情冷漠地打量了张紫柔几眼,却始终没有说话。
  这令张紫柔心底里有些发毛,缓了片刻后,语气柔和地说道:“辰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就收拾好东西,明日搬出璃王府吧!”上官辰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张紫柔猝不及防,大惊失色。
  “什么?你要赶我走?”
  上官辰沉着脸,背过身去,颔首道:“是,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璃王侧妃了。”
  “为什么?”张紫柔顾不得头巾掉落大半,疾步绕到上官辰面前,“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赶我走?我是皓儿的亲娘,我走了,你让他怎么办?”
  “府里有奶娘和众多侍女,还会照顾不了皓儿?”上官辰冷笑了一声,“你瞒着我暗中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并跟你父亲互通消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像你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我实在不敢留在身边,你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