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南下寻人

  “明天父皇会放出风去,假装卧病在床,然后搬到静泉宫去休养,你只要好好配合,对外装作不知道我离开了,知当我是病了便可,记住,往后不论静泉宫那边传出什么样的病情,你都莫要到静泉宫去闹,因为那是假的,明白吗?”
  阳儿一边思索一边颔首,忽然又摇摇头:“儿臣认为,我应该每隔几天就去静泉宫探望探望,这样反而让百官相信,父皇是真的在那里,要是儿臣都不去走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岂不是更加令人生疑么?”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但江景昀立刻就给他否了。
  “别以为父皇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从东宫到静泉宫来回至少要半天,你就可以跑出去放风偷懒了是不是?想都别想,乖乖地在东宫待着,除了鸿渊阁,哪里也不准去,否则等我回来,定然重重地罚你!”
  忽悠失败的小阳儿登时泄了气,扁着嘴道:“儿臣全都听父皇的。”
  江景昀这才满意地拍拍他的小肩膀,说:“如果这段期间你表现好,父皇就让贤妃回来照顾你,如何?”
  “真的?”这个条件对于阳儿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能见到贤妃娘娘,他便雀跃不已。
  他歪着脑袋天真地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贤妃娘娘在北宫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念他,往后见到了还能不能认出他来呢?
  当天晚上,江景昀又召见了司丞灏、江沉渊以及杨丞相和吏部尚书上官正等四人,将朝中的事务交托给他们,这四人现在都是江景昀最能信得过的人,所以假病一事,他也如实告知于他们,不过,自己远行的目的却没有道出。
  当然,对方四人也不会追问。
  为确保宫禁稳妥,江景昀还将江沉渊调到了巡防营当差,把京城的护卫工作全权交到他手上。
  宫内禁军有玄瑾统领,宫外城防又有江沉渊坐镇,朝中政务又有丞相、上官正和司丞灏三人主持,江景昀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第二天皇帝称病不朝,病情甚是严重,太医称必须静心调养,于是四天后皇帝搬到静泉宫养病,朝中由杨丞相等人主持大局。
  折腾几天后,江景昀终于得以离开京城,南下前往南国,此次出行是微服,必须低调做人,因此他并没有带多少随从在身边,除了隐在暗处的几个暗卫之外,就只有一个宫云随行。
  “皇上,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咱们这样漫无目的地去寻找,只怕是三年五载都不会有眉目,况且公主很有可能回了北国也说不定啊。”宫云担忧地说道。
  江景昀淡然道:“朕已经派人去跟白鸢取得联系,白鸢跟你们一样,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有回应,况且,朕猜想她不会回北国,至少这一两年内不会,而且,她很可能会往南走,咱们就先去南国的曾首郡、渝头郡等地看看吧。”
  话说墨韶云跟白鸢二人一路南下,边走边游山玩水,专往偏僻的小县城走,倒也没有遇到追兵,路上甚为惬意。
  因为顾及墨韶云的身体状况,所以特意放慢了脚程,走了近半个月才进入番川郡境内。
  这时候墨韶云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之前元气损耗过大,现在脸色还是略显苍白。
  白鸢便想让她在客栈多住两日,等身体养好了再赶路。
  “我已经没事了,莫说是到陵水县只需要半天的时间了,就是连着赶路三天三夜也无碍,白鸢,你就不用担心了,收拾好行李,咱们立刻便起程。”
  “可是……”
  “你不走啊?”墨韶云故意激她道,“你不走那就留在这里吧,我一个人走就是了。”
  白鸢没办法,只好由着她。
  本来还想雇一辆马车,也让墨韶云能少一些奔波,但墨韶云却说:“咱们出来并没有带很多的盘缠,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该省着点花,我又不是没有腿,不能走路了,何必费钱去雇车?”
  白鸢只好作罢。
  于是乎,两人便徒步前往陵水县。
  墨韶云精神头很足,路上行走得很快,正好在夕阳西下时进城。
  这陵水县地方小,是个山区县城,人口也不多,到这个时间街上的人已经没几个,摊贩们都在准备收摊回家,街边的商铺茶馆酒肆等很多都关门了。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入住。
  在桌边坐下后,白鸢喊道:“掌柜的,先来一壶茶!”
  过了好一会儿,店小二才慢吞吞地提着茶壶走来。
  “两位姑娘是要投宿吗?”
  白鸢瞥了他一眼,蹙眉道:“废话,你们这不是客栈吗?我们不投宿,还能只喝几杯茶啊?”
  小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若是投宿的话,二位还是去别的客栈吧,咱们这里只怕会招待不周,怠慢了你们。”
  闻言,墨韶云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笑道:“这拉客的店小二我见多了,还没见过把客人往外赶的呢,我们为何不能在这里投宿啊?难道你们店里已经客满了?”
  就这么个小县城,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人住店吧?
  小儿笑着躬了躬身,说:“二位姑娘不要恼,实在是这几天情况特殊,老板和老板娘遇上了麻烦事,正揪心着,没有心思招待客人,店里只有茶水,饭菜等都没有准备,无法接待二位啊。”
  “哦?果真如此么?”白鸢挑眉看过去,脸上写满了“怀疑”两个字,“我看你是见我二人穿着寒酸,怕我们付不起房费,故而编造个谎言来赶我们走吧?”
  “哎哟喂,瞧您说的,小人岂是那样的人?”小二连忙叫冤,“您真是误会了,实在是情况特殊啊!”
  墨韶云见这小二神色真切,倒也不像是在撒谎,便问他:“那你可否告知,你家老板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这个,这个嘛……”小二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半天,“这是老板的家事,而且关系到有权有势的人,二位姑娘还是不知道为好。”
  “嘁,瞧瞧,还说不是在撒谎,你根本就说不出来了吧?”白鸢恼火地站起身,一掌拍响桌面,怒道:“掌柜的在哪里,叫他出来!我倒要听听他有何话说,你去把他叫来!”
  “这……”小二看她面带杀气,也不敢再怠慢,连忙进后堂去了。
  墨韶云提醒道:“白鸢,你也不要太过为难他们了,一会儿要是实在不让住,咱们另寻他处就是了。”
  “公……小姐,出门在外不能欺负人,但也不能让人欺负,这店小二是见咱们两个女子好忽悠,这才瞎说八道呢,兴许这城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客栈了,咱们出去一圈后还得回来,然后他再趁机多向咱们索要房钱,这种伎俩我看多了,岂能上当?”
  白鸢刚说完,一个身着褐色衣裳的中年男人便从后堂出来,令墨韶云惊讶的是,此人不但形容憔悴,而且脸上有多处瘀伤,似乎不久之前才被人打过。
  看来店小二所言非虚,这老板确实惹上麻烦了。
  老板拱了拱手,微笑道:“两位姑娘,不是小店有意怠慢二位,而是日前有事要忙,顾不上招待来客,生怕让客人住得不舒服,所以暂时不敢接待住客,还望见谅。”
  白鸢打量了他一番,也意识到方才是自己冤枉了店小二,遂问道:“老板这一身的伤是如何得来的?”
  “这……”老板低头摸了摸青肿的脸,甚觉难堪,“昨日不慎从山上滚下来,摔伤的。”
  很显然,他在撒谎。
  因同情心使然,墨韶云便说道:“这伤一看就是被人打的,适才你的伙计也说你近来惹上了麻烦,看来是有人为难你了吧?既然人都被打成这样了,为何不去报官呢?”
  “唉……”老板似乎有难言之隐,不肯多说,只是一个劲地叹气。
  倒是一旁的店小二看不过去了,愤愤地说道:“报官有啥用啊?那人就是县官的侄子,谁也拿他没奈何!”
  “哼,县官怎么了,县官就可以无法无天,为非作歹了吗?”白鸢义愤填膺地骂道,“这县官包庇自己侄子,你们何不告到城里太守那里去?”
  老板哀叹道:“可别提了,先前就有一家人去太守那里告状,结果状没告成,反被判为诬告,没收家产,全家人发配边疆,原来那县官跟太守早已经勾结,官官相护,根本不给老百姓活路,在那之后,便没人敢再去告状了,但凡被官府压榨了,都只有忍气吞声。”
  “竟然有这样的事?”墨韶云也极为窝火,“难道这些当官的就不怕有一天把百姓逼急了,上京去告御状吗?”
  老板摇头道:“据闻那太守在梧都有大靠山,压根就不怕什么告御状,我等老百姓就算去了京城,也见不到皇上的,很可能半路上就被拦截了,有什么用?”
  这倒也是,皇帝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何况下面还有官员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