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挨打的小皇子

  天亮之后,墨韶云和白鸢二人从北门出城,一路往北边走去。
  但只行了半天的路,墨韶云却突然调转方向,提出去南方。
  “公主,难道咱们不是要回北国吗?为何突然往南走?”白鸢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她。
  墨韶云摇了摇头说:“暂时不回北国了,回去我又能去哪里安身呢?原本的职责是维护两国和平,可现在也失败了,我有什么脸面回去?还是留在南国吧,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几天安生日子。”
  白鸢皱眉道:“可是南国朝廷肯定会派人来追捕你的,咱们留下来,还得东躲西藏,如何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你也未免太高看我这个公主了,”墨韶云笑了笑,“朝廷目前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呢,哪里有这个闲工夫派人不远千里去追捕我啊?等这一阵风头过去,所有人很快就会将我忘了的,咱们且南下就是。”
  事实上,白鸢是想回北国的,因为说到底,她还是北皇的人,不论两国的盟约是好是破,她都得回去复命。
  不过,倒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等日后再慢慢劝公主回去也不晚。
  “那公主打算去哪里?”
  墨韶云想了想,笑道:“早就听说曾首郡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一年四季都鸟语花香,想来是个好去处,不如先去那里看看吧!”
  曾首郡南国的西南部,与梧都之间隔了两个郡,路途遥远,若是走慢一些的话,恐怕要一两个月才能到。
  这个季节正是风景好的时候,一路上可以一边赶路一边游山玩水,想想就觉得惬意,墨韶云倒是有些向往。
  至于北国,她怕是不会再回去了,虽然很想念江景昀和阳儿,但以她如今这个身份,即便回去,也难以再见到他们,就算见了,不能跟他们相认,也不过是徒增伤悲而已。
  与其过回以前那样日夜烦心的日子,倒不如远走他方,再不回头。
  墨韶云离开梧都之后的短短半个月,身在北国的江景昀便得知她在南国的境况,可惜的是,他的人只知道华清公主被追杀,连夜逃亡,然后不知所踪,却并不知她去了哪里。
  江景昀忧心如焚,担心墨韶云会有什么不测,虽然她身边有个暗卫跟随着,但也还是势单力薄,若是遇到大批人马,必然是不能脱身的。
  还不容易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江景昀日日夜夜都在自责,并盼着有朝一日与云儿重逢,亲自向她赔罪,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有危险。
  于是乎,思来想去之后,江景昀决定去南国找寻墨韶云。
  但在出发之前,他必须安排好一切事务才行。
  目前朝堂上还算是平静的,之前梁荣留下的一些党羽,已经被他清除得差不多,只剩下几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在,即使他人不在,也自有人盯着,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
  至于梁荣本人,玄瑾一直在派人暗中监视,只要玄瑾留在京城,基本上也不会出问题,唯一让江景昀不放心的,就只有阳儿。
  有清越和红月等人保护,阳儿的人身安全倒是不用担心,江景昀担心的,是阳儿会坏了自己的计划。
  因为他这次离开的时间会久一些,而且并非御驾亲征,他是要去南国找人,不能对外明说,只有称病不朝,假装退居静泉宫休养,掩人耳目,偷偷走偷偷回。
  小阳儿一旦听闻父皇得病,必然闹着要去探望,很难拦住,而且,江景昀也不愿意叫这孩子担心,倒是有些头疼了。
  想了很久,他决定把真相告诉阳儿。
  这日中午,江景昀趁用午膳的时间来到东宫。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用过膳了吗?”阳儿笑眯眯地问道,看起来精神头很是不错。
  江景昀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笑道:“还没,特意过来跟你一起用。”
  “太好了,父皇快请坐!”阳儿拉着父亲的手到桌边坐着,“父皇都已经好几天没来看儿臣了,是不是最近很忙?父皇还要注意身体才行啊!”
  近来全国各地频发水患,江景昀每天都有大量的公文要看,还要处理救灾事宜,的确是相当忙碌,所以一直都抽不出身过来,不过,平日里他还是会抽时间过问东宫这边的情况,对阳儿的表现可是了如指掌。
  “听说前日上课时,你与孟太傅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了?”
  阳儿转了转眼珠,笑得有点心虚。
  “也不算是吵啦,就是意见不合,争论了几句而已,父皇,您别听那些宫人胡说,他们整日里就喜欢夸大事实。”
  江景昀挑眉道:“哦?你小小年纪就能跟太傅意见不合争吵起来?和父皇说说,你们是哪里意见不合啊?”
  阳儿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此刻孟太傅不在场,要是儿臣一人把事情说了,显得像是在向您打小报告似的,这样不太好。”
  这小子倒是颇有几分义气!江景昀轻笑道:“我看是你理亏,不好意思跟父皇讲吧?”
  “怎么会?”阳儿被这么一激,便什么也不管了。
  “那日我在背诵《中庸》之中的一部分内容时,不小心背漏了一句,孟太傅便要打我的手以示惩戒,我不服,便问他,这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背来有什么用,里面既没有教人怎么治国安邦,也没有教人如何御敌卫民,还不如多看看兵书,将来攻城略地,扩大疆土,也不如去外面学习骑马射箭,日后提刀上马安天下。”
  江景昀好奇地问道:“那孟太傅怎么回答的?”
  阳儿扁着嘴,拿自己现在还有些红肿的手掌给他看,说:“他又给了我几个板子,骂我眼高于顶,爬都还爬不稳呢,就想上天了,罚我抄诫子书,呜呜……父皇,孟太傅实在太不讲理了,动不动就打人,有时间您说说他……”
  儿子被打,江景昀当然是心疼的,但只要不太过分,限于打打手掌屁股什么的,他也就当做不知道,因为当初挑中孟太傅,就是看他与别人不同,该严厉时严厉,不会含糊,这么大的孩子,要是不在恰当的时候给教训的话,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还说他?要我看啊,孟太傅打你是打对了!”
  闻言,阳儿愣了好一会儿,而后委委屈屈地说道:“父皇,您怎么向着太傅呢?我才是您儿子!”
  江景昀忍不住笑出声,用力捏了捏阳儿的小脸蛋。
  “你是我的儿子没错,但我要想你成才,就必须先向着太傅啊,孟先生说得不错,你现在就是眼高于顶,心思不定,该打!”
  阳儿撅着嘴,小眉头一皱,不服气道:“可我觉得自己没说错,治国理政,保国卫民,哪里用得着四书五经这些?既然用不着,那又读来何用呢?”
  “你现在说用不着,是因为你只是背熟了,却没有真正领会其中的深意,将来你长大一些,见的人多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慢慢地也就会明白了,”江景昀耐心地解释着。
  “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排在前头,你只有心正身修,才能齐家治国,最后平天下,要是你连自己的做不好,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阳儿看着自己一脸严肃的父亲,似乎懂了又好像不太懂,不过,尽管处于懵懂状态,对父亲的话,他是向来深信不疑的,既然父皇说读四书五经有用,那他就老老实实地读。
  “儿臣明白了,儿臣都听父皇的就是。”
  “你是应该听孟先生的。”江景昀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蔼声道:“往后若有意见不合时,仍然可以跟先生提出来,只是不许再与他对着干了,做人要懂得尊师重道,可明白了?”
  小阳儿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是,儿臣记住了。”
  说了好长一番话,父子俩才开始用,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饭用到一半时,江景昀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过几天父皇要出一趟远门,阳儿你就在东宫好好地待着,如往常一样去鸿渊阁上学,不许偷懒懈怠,知道了吗?”
  阳儿皱了皱眉头,好奇地问道:“父皇要去哪里?去多长时间呢?”
  “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半年,至于去哪里,此乃机密,你还小,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江景昀微笑着说,“不过,这次出行,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朝中的那些大臣。”
  “父皇是担心他们趁你不在,趁机犯上作乱吗?”阳儿一脸认真地问道。
  江景昀闻言,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这孩子心思之深沉和灵敏,比他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错,父皇正是担心这个,所以,这回还需你帮忙才行。”
  一听到需要自己帮忙,阳儿就立刻变得兴奋,立马严肃起来:“有用得着儿臣的地方,父皇尽管吩咐,儿臣一定完成您给的任务!”
  瞧瞧这一本正经的劲儿,江景昀实在是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