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南国好战
她看今日天朗气清，适合出游，用完早膳之后便兴冲冲地出门了，不料刚刚走出庄清院不远，就遇上了张紫柔，还有……她怀里抱着的儿子和一大帮随行“护送”的下人。
这也要怪她自己，光顾着出门游玩了，忘记了每天到这个时间张紫柔都会带孩子出门游荡的事实。
“华清公主，你来看看，我家皓儿是不是很可爱？”一上来，张紫柔便抱着她那个宝贝儿子给墨韶云瞧。
之前在百日宴上，墨韶云已经看过了，这小皓儿不怕生，见人就笑，的确活泼可爱，讨人喜欢，虽然还小，但已经可以看得见上官辰的影子。
她礼貌性地点点头，笑了笑。
“可爱极了。”
张紫柔相当满意，接着又道：“大家都说皓儿跟辰哥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连辰哥哥自己都说这孩子很像他小时候，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墨韶云微微挑眉，心想，你逗我呢吧？上官辰还能记得自己几个月大的时候长什么样？还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瞎扯淡！
不过，作为一个母亲，总是越看自己的孩子越喜欢，越爱夸赞，这种心情她可以理解，所以也不想去反驳，以免坏了张紫柔的心情，于是就顺着她的意，随便敷衍两句了事。
“是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她这种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张紫柔认为对方是在眼红自己，因此愈发得意。
“可惜啊，公主没能早些生出个孩子来，要不然皓儿就可以有个伴了，往后不至于这么寂寞。”
这讽刺得还能再露骨一点吗？
好在墨韶云并不在乎这些，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要跟张紫柔掐起来。
“怎么会寂寞？以郡主这种一年生一个的效率，再过个三年五载，就能组成一窝了，兄弟姐妹玩成一团，多热闹？”
哼哼！你讽刺我不能生，那我就讽刺你像母猪！
张紫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满脸杀气地顶着墨韶云。
墨韶云笑呵呵地摸了摸小皓儿的小脸蛋，说：“本公主还有事儿，就不奉陪了，告辞！”
“你……”张紫柔恨恨地咬着牙，脸上阴云密布。
大概是戾气太重，襁褓中的小皓儿被吓着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张紫柔只好带着孩子回西苑。
出门之后，墨韶云就一直处于阴郁状态，完全没有出门前的那股兴致高昂，白鸢以为应该是被紫柔郡主给气的，于是上前劝慰道：“公主，紫柔郡主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那是故意气你呢，生孩子这种事情急不来，还是要顺其自然。”
闻言，墨韶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以为我能被她几句话气到？”
“难道不是吗？”
墨韶云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
当然不是，她只不过是看见那么可爱的上官皓，忽然间想起了自己的阳儿。
阳儿这么大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从没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实在是愧对那孩子。
快两年过去，那孩子应该又长大了很多吧？也不知道此生此世是否还能见他一面。
因为心被思念所困，看什么都没兴趣，墨韶云最终还是决定回去。
正要往回走时，忽然听见路边有人议论道：“你们听说了吗？朝廷要向西北的西姜国进军了，兵部已经在加紧训练军队，明年初就会挥兵北去了。”
另一人道：“这倒不曾听说，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从何处听来的？”
“我有一个表叔，是在兵部尚书梁大人府里当差，无意中听他提起过，据闻这次将是璃王殿下担任主帅，燕王任副手呢。”
“璃王当主帅？”有人不禁发出质疑，“他尚未指挥过多少战役，经验不足，能担此重任吗？”
“这不是还有燕王从旁协助吗？有燕王坐镇，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这倒也是。”
刚听到消息的墨韶云和白鸢两人大吃一惊。
“公主，南国攻打西姜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从未听璃王殿下提起过啊。”
墨韶云皱眉道：“如此军国大事，璃王怎么可能向你我这些外邦人提起？不过近来璃王频繁出入军营，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虽说西姜跟南国的确有深仇旧怨，但这两年一直互不侵犯，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了，现在好好的，为什么南国突然要攻打西姜呢？”白鸢一脸疑惑。
墨韶云思索须臾，说：“攻打西姜只是开始，只怕南国真正的目的，还是要吞灭北国，西姜是北国的友邦，也算是北国在西边的屏障，若是西姜国灭，南国就占据了地利，将来进攻北国方便了很多，而北国若是两面受敌，就很危险了。”
白鸢颔首道：“如此说来，南北两国的盟约终究是要破灭的，而且那天就在不久之后了。”
这是让墨韶云最郁闷也最痛心的一点，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南国，费尽心思维护两国和平，这才停战不到两年，便又要挑起战端了，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打仗打了几十年，几个国家之间用武力争来斗去的，受苦的却是百姓，这些国家领导人就没有半点为子民着想的心吗？
因为这件事，墨韶云原本就郁闷的心变得更加郁闷了，一整天都坐在房里发呆。
到了晚上，听见侍女来报，说是璃王殿下回府了，墨韶云立即过去找他。
上官辰一回来就进了书房，连衣裳都来不及更换。
墨韶云到来的时候，他正好从书房出来，身上穿着的，还是一身戎装。
“王爷今日又去东田营了？”
“是啊，”上官辰微微一笑，“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有什么事吗？”
墨韶云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下人，说：“能不能进屋再说？”
“当然。”上官辰随即领着她进了偏堂。
两人面对面坐下之后，墨韶云才开口：“朝廷是不是在准备攻打西姜，而且你将担任主帅？”
上官辰脸色一变，严肃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墨韶云心想，如果自己说只是听几个不知名的百姓闲聊时说的，上官辰肯定不会承认，于是想了想，答道：“现在外面大街上都传开了，很多老百姓都已经听说，我今日上街时，听好些人在议论，所以很是吃惊呢。”
此等军机大事竟然传到百姓耳朵里了？上官辰不由懊恼，朝廷那些人做事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看王爷的神色，难道传言是真的？南国真的要攻打西姜？”
既然事情已经传开，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上官辰便默认了。
墨韶云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打仗总得有个理由吧？你们这次出兵的理由是什么？”
上官辰倒了一杯茶，边饮边说：“先帝是在与西姜交战之时，被西姜先王所害，以及我南国数万将士被埋在西姜，这次兴兵北上，乃是为报昔日之仇。”
南国先帝的事情，墨韶云也做过些许了解。
“据我所知，贵国先帝乃是回到梧都之后，旧疾复发而驾崩的，跟西姜先王有什么关系？而且，那次交战，本来就是南国兴无名之师，你们并不占理，后面惨败也是天意安排，你们报这个仇似乎更不占理吧？”
这话就等于在说，南国先帝之死以及数万将士被杀，那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上官辰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极为不悦。
但念在面前的人是北国公主，说出这种话也属寻常，便没有发火。
事实上，当年先帝并非回到梧都才旧疾复发导致驾崩，而是早在战场上就已经身受重伤，气息奄奄，在撤军回京的途中就断气了，为了稳住朝堂局势，以及避免外敌乘虚而入，这才秘不发丧，等回到梧都过了好几天才公布消息。
此事知道真相者少之又少，因此先帝的确是被西姜先王所杀，只不过为了保全颜面，编造了旧疾复发的借口罢了。
“先帝的遗志便是铲平西姜，以报宿仇，不论占理也好，不占理也罢，身为后世子孙，我辈都应当去完成，以慰他在天之灵。”
墨韶云算是看明白了，说白了，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南国想要扩充国土，就必须向外征战，至于所谓的出兵理由，随便捏造一个就是，无需费心。
“岂不闻好战必亡的道理？南国纵然是国力强盛，可这些年来四处挑起战端，空耗国库，百姓被赋税徭役压得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正该是休兵养民，整顿朝政的时候，若继续这么打下去，南国非但不会变得更加强大，反而会逐渐被战争拖垮，迟早有一天会走向灭亡。”
“够了！”上官辰气得一掌拍在桌上，目光如炬，“你就盼着南国灭亡，北国称霸天下，是不是？”
墨韶云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说得过分了，但实话总是难以令人接受的，她不说，难道还指望他们南国的大臣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