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君臣僵持
墨韶云很清楚，北国虽然国力强盛，但也经不起腹背受敌，要是这个时候南国入侵的话，北国将陷入亡国之危。
“公主，这消息也是奴婢从外面听来的，未必可信，奴婢觉得眼下南国南边也面临外敌入侵，自身都难保，应该不能分兵去攻打北国才是，南皇还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吧？”白鸢自行分析道。
“未必，就算小皇帝不愿意冒险，还有燕王呢？”墨韶云摇头道，“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燕王建立威望的好时机，我想他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至于南边的那些小国家，除非一起来袭，否则对南国的威胁并不大，别忘了，南国的国力与北国相比并不差多少，而且，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即使这些小国同时入侵，也未必没有不动兵的退兵之法。”
墨韶云认为，如果她是南皇的话，一定会先设法满足那些蛮夷的需求，令其撤兵，然后集中兵力进攻北国，等把这个最大的宿敌灭了，再回过头来收拾南边小国，当然，前提是她得自己实权。
像小皇帝这样的半傀儡皇帝，这么做反而会给皇权带来毁灭性的结果。
因为燕王肯定不满足于只做个王。
白鸢没有想明白，疑惑地问道：“公主的意思是说，南皇的确有趁机吞灭北国的野心？”
“小皇帝当然有这个野心，只不过他明白现在不是时候，否则当初也不会派遣使团前往北国求和了。”墨韶云思索着答道，如今的关键就在于，小皇帝是否能扛得住燕王的威逼，是否能坚持不向北发兵。
看来这件事还得去问问上官辰才行。
天黑之后不久，墨韶云听说上官辰已经从外面回来，当即前往他那边而去。
等她到上官辰的院内时，他正在书房里坐着。
敲门声响起，上官辰猛地回过神来，说道：“进来！”
墨韶云推门进来，含笑问道：“王爷这么晚才回来，是否已经用过晚膳了？”
这么些时日以来，这还是墨韶云第一次过来找他，因而他有些吃惊也有些欢喜，微笑道：“已经用过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做了碗羹汤，带过来让你尝尝。”墨韶云把食盒放在桌上，笑吟吟地答道，“要早知道你吃过晚饭了，我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上官辰立刻提起了精神，连忙起身道：“怎么会多此一举？既然是你亲手做的，我当然要好好地尝尝！”
墨韶云随即将羹汤端出来，递到他的手里。
尝了两口后，上官辰笑着夸赞道：“味道很不错，可以比得上府里那几个厨子的手艺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呢？”
“王爷要是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做给你吃啊！”墨韶云有意地讨好道。
上官辰先是雀跃，而后很快就意识到不简单，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昨天还是老样子，对自己不冷不淡的，今天突然就做了羹汤过来，必定有事。
他放下碗，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既然对方都已经问了，墨韶云便不想再拐弯抹角，直说道：“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听闻南国意欲趁北国抵御外敌，无暇分身之时出兵北上，不知道是否是真事？”
闻言，上官辰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了，随时而来的是满脸阴郁，此刻他是既悲又愤，他越来越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论过了多久，不论自己对对方多好，她的心里面永远以那个人和北国为重。
“你费尽心思做了一碗羹汤过来，目的就是要向我打听南国的内政？”
墨韶云解释道：“我并非想过问南国内政，我也没有这个资格，但倘若事情牵扯到北国的安危，我身为北国人，就有责任弄清楚，换做是你，你不会这么做吗？”
“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是南国人了，为什么还心心念念着北国？”
“你错了，我是北国人，哪怕成了你的王妃，我也改变不了自己身上的血统，我在北国长大，那里有我的亲人，朋友，我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南国人，也永远不能不念母国。”
上官辰倏地嗤笑一声，问：“你是放不下国，还是放不下人？”
这个问题，之前上官辰已经问过一回了，上回墨韶云没有回答，这次她也一样不会。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要出尔反尔，在这个时候出兵攻打北国？”
“如果是呢？你打算如何？潜逃回北国通风报信吗？”上官辰不答反问，目光如炬地盯着墨韶云。
后者与之对视，眸中涌动着的怒气清晰可见。
然而下一刻，她却突然笑了。
“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做，那就做好皇家下台，改朝换代的准备吧！”
上官辰的瞳孔猛然一缩，神情冷冽。
“你说什么？”
墨韶云收起笑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说，要是北国灭亡了，那么你南国也该姓张了，要是燕王打下了天下，你觉得皇室还能压得住他么？”
“还有，你堂堂南国天朝，居然要向南方蛮夷纳贡称臣，也不怕丢了历代先祖的脸么？”
“你……”上官辰一时语塞，与其说愤怒，倒不如说他是震惊，惊异于眼前这个人的聪慧。
他一直知道梁云姜是聪明的，可没想到的是，一个女子居然能有这样的政治头脑，他甚至怀疑今日严安献计之时，对方是不是就在大殿现场。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这个时候攻打北国，于皇家是不利的，如果你们不想改朝换代，那就不要动兵，至少现在皇室还又不小的势力，能够与燕王相抗，到了来日就不一定了。”
墨韶云说罢，即刻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上官辰还站在原地。
道理上官辰都明白，只是燕王大权在握，岂是那么容易压制的？
回到庄清院之后，墨韶云就闷闷不乐的，一个人坐在卧房里面发呆。
“公主，王爷怎么说？南国真要攻打北国吗？”白鸢小心翼翼地问道。
墨韶云接过她递来的脸巾，一边擦脸一边答道：“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小皇帝并没有此意，但燕王一党是这个主张，现在应该还在僵持。”
“虽然燕王手握重兵，可南国的皇帝毕竟是南皇，只要他不同意，圣旨不出，燕王难道还能强逼不成？”白鸢哼了一声说到。
墨韶云不以为然：“明面上不能强逼，谁知道他暗地里会使什么手段呢？”
白鸢更是一头雾水了，“暗地里？”
“算了，先不去想了，且观望着吧，如果南国真是要进攻北国，咱们再想办法。”墨韶云把脸巾扔到铜盆里，转身钻进被窝里去了。
接下来几天里，小皇帝以龙体不适为由，称病不朝，对众臣避而不见，大臣们上呈的折子也都没看，全部打了回去。
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同意求和蛮夷，出兵北征。
皇帝不上朝不见人，大臣们也总不能强行闯宫，于是，事情就这么拖着，一拖就拖了半个多月。
用小皇帝的策略来，就是想一直拖下去，直到北国跟大羌的战事完毕，事情就迎刃而解了，然而，北边还没传来消息，南边倒是来了急报。
据报，南边桓、金、滑、栀等五国联军压境，现已经抵达燕城，随时可能进攻。
这个时候，小皇帝终于坐不住了，只有出来与众臣相见，共同商讨退敌之策。
现驻守在燕城的将领乃是燕王的义子张洪，他只听命于燕王，是守还是退，皆由燕王一句话，就算是小皇帝下圣旨也命令不了他，像这样的将领，在军中还有很多，他们都是燕王的人。
这就成了燕王威胁小皇帝和上官辰的筹码。
廷议之时，小皇帝让燕王下令命张洪守城退敌，但燕王却说：“皇上，敌军来势汹汹，人数多达二十几万，我军一时间恐怕应付不来，臣建议放弃燕城，退守夏城，整顿军队。”
燕城城墙高筑，壁垒森严，易守难攻，乃是御敌的最佳地点，哪有直接弃坚城，而退守弱城的？
这分明就是燕王在威胁小皇帝。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出兵，把城池一座座献出去，看你愿意献多少座城！
燕城是下阳郡的门户，一旦失陷，整个下阳郡也就守不住了，小皇帝没办法，只有单独将燕王召进宫来，与之谈话，同时，他把上官辰也叫了过来。
“燕王，你就直说吧，究竟要如何，你才能答应出兵？”
燕王摇头道：“皇上，臣已经说过了，现在不是跟南蛮交兵的时候，咱们应该先与南边诸国修好，北上夺取北国，消灭这个最强大的敌人之后，再来收拾它们。”
“也就是说，不论如何你都是不会出兵的了？”小皇帝压着满肚子的火问到。
“现在放着攻打北国的大好时机而不取，臣实在没有心情去跟南蛮打仗，请皇上恕罪。”燕王露出一丝惋惜之色，叹气说道，“皇上不理解臣的一番苦心，臣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