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贬黜
“今天真是多亏了良妃通风报信，否则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嫣儿低头抹了一把泪。
江景昀没心情多说安慰之言，径直看向一旁的梁云婉，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贤妃要杀皇后的？”
梁云婉低头答道：“回皇上，是姐姐亲口告诉臣妾的，她要臣妾配合她，臣妾假装答应，之后便来告诉皇后娘娘了。”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先来禀告于朕？”
“这……臣妾，臣妾……”梁云婉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跟皇后这么做当然是要让皇上当场抓住贤妃，目的是要置她于死地，如果直接去告诉皇上，效果就没这么好了。
这点伎俩，江景昀一眼就看出来了，也无需再多说。
“算了，都散了吧！皇后也早些歇着，朕先走了。”
“皇上，”嫣儿将他叫住，“你打算怎么处置贤妃？”
江景昀回头看她，缓了缓神色，说：“你今天受惊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这件事就交给朕处理，你不要过问了。”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嫣儿也不好再追问，否则的话，会显得太刻意。
“是，恭送皇上。”
江景昀走远后，嫣儿立刻冷下脸来，沉声道：“看来皇上依然对贤妃留有一念之仁，不忍心杀她呢，不行，这一次本宫不能让那女人再继续活着。”
梁云婉劝道：“娘娘，您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必然引起皇上的怀疑。”
“怀疑？皇上这么相信本宫，方才贤妃的话他都没听，还会怀疑什么？”
“皇上表面上是表现得不信贤妃，可他对娘娘您的态度有些冷淡，很明显他心里是怀疑的，这时候您如果对贤妃下手，皇上肯定会以为您心中有鬼，杀人灭口的。”
嫣儿转头，目光阴森地剜向梁云婉，“本宫心中有什么鬼？你想说什么？”
梁云婉连忙低下头去，解释道：“臣妾的意思是说，皇上会被贤妃的污蔑之言误导，导致对您产生误会，要是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思索片刻，嫣儿点了点头，说：“你的话也有道理，本宫的确不能现在动手，得等一阵再说。”
贤妃刺杀皇后的事情不胫而走，第二天一早就传遍后宫人尽皆知。
这次的消息比以往任何时候的都惊人，所以掀起的波浪也比以往更大，整个皇宫简直炸开了锅，几乎人人都在等着皇上的判决。
然而，连续过了两天后，皇上那里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
事情已经传到了前朝，很多想借机彻底铲除梁家的大臣便趁机拿此事大做文章，上书劝皇上严惩贤妃。
可是，皇上依然没有做出回应。
江沉渊和呼延湫以及司丞灏三人曾去找江景昀求情，但都被拒在门外。
没人能弄得清楚，皇上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因为上回擅自用刑，差点招致人头落地，所以内刑司的人虽然对墨韶云不好，却也不敢再对墨韶云动手，她蹲在里面倒也不算太难过。
她计算着时间，心知就在这几日玄使便会来提自己，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有一天没一天地过着，坐着等死。
可在死之前，她还想再见江景昀一面，不管对自己的话他信是不信，该说的总还是要说。
于是乎，她便要求见皇上，但两天过去，都没有等来自己想要见的人，这已经很明显，江景昀是不愿意再见她了。
纵然如此，墨韶云依旧不死心，每天都向内刑司的人要求见皇上。
御书房内，江景昀正在批阅奏折，张茧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低声道：“禀皇上，内刑司的人又来了，说是贤妃娘娘又吵着要见您。”
江景昀抬起头，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见。”
“是。”张茧点头应诺，准备出门，江景昀忽然问道：“张茧，你会不会觉得朕对贤妃太绝情了？”
张茧愣了一愣，斟酌着说道：“贤妃刺杀皇后，胆大包天，本应是死罪，皇上还留着她的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你以前跟贤妃关系还算不错，依你看，你认为贤妃真是那等心狠手辣的女子吗？”江景昀又问。
“这……”这种问题，对于张茧来说真是不好回答，他思忖了片刻，答道：“说实话，以奴才对贤妃娘娘的了解，奴才认为不像，否则的话，当初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为您挡刀了。”
江景昀再问：“可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张茧顿了顿，答：“奴才觉得，那天晚上娘娘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中了邪神志不清，这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神志不清？”这个说法是江景昀比较接受的，所以他继续追问，“何以这么说？”
“贤妃娘娘虽然一直都跟皇后不和，两人之前也发生过冲突，但远远还没有到要杀了对方的程度，因此，这其中要么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要么就是贤妃娘娘神志不清了。”张茧的想法很简单。
“而且，那天晚上奴才听见贤妃娘娘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她说皇后娘娘是一个占用了别人身体的野鬼，这么荒唐的话都能说出来了，这还不是神志不清么？”
江景昀点了点头，认为张茧的说法很有几分道理。
思量再三，江景昀终于做出了决定，颁旨公布对贤妃的处置：褫夺其贤妃之位，打入冷宫。
就这样，江景昀从内刑司的牢房，搬到了北宫中的清秋院。
因为江景昀的妃嫔不多，被废弃的妃子也就少，整个冷宫里面，只有墨韶云和之前就进来了的楚倩兮。
两人分别住在东西不同的院落中，平日又不能随意出门，因此根本见不着面，还不至于打起来。
清秋院里虽然冷清孤寂，吃的差穿得差，住得也不好，可胜在没有争权夺利，也算一片净土，再说，将死之人墨韶云也不在这些。
不过这两天，墨韶云开始苦恼起来，三年之期已经过了，她在等玄使来找自己，可是等来等去，都没有见到玄使的影子。
莫非是那不靠谱的玄使忘记了？
唉……要是玄使一直记不起来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继续活下去，虽然过得不顺心吧，但好歹也能或者，总比死翘翘要好得多。
半个多月过去，墨韶云依然还活着。
她想着，反正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几时，不如让自己摒弃所有的烦心事，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然而，她想快快乐乐地过下去，有人却不给她这机会。
这日黄昏，墨韶云坐在屋檐下欣赏日落，日头降到了山后，金色的余晖散尽，墨韶云准备进屋时，几个人闯进了院中。
回头看过去，为首的正是她那好妹妹梁云婉。
墨韶云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你还有胆子来见我！”
梁云婉仗着自己人多，并无丝毫惧怕，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缓步走向墨韶云，故意上下打量了对方两眼，说：“姐姐，你来冷宫半个多月，瘦了不少啊。”
“要不然，你也来试试，我保证，你会瘦更多。”墨韶云勾唇嘲笑道，“我墨……我梁云姜聪明一世，自诩看人精准，从不上当，没想到最后居然栽在了你的手里，我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梁云婉轻轻一笑，说：“姐姐何必这么计较？这世上岂有不上当的人？妹妹能骗你这一回，也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优势，倘若你我不是姐妹，我又不是从小遭人欺凌，你定然不能信我的。”
“亏你还记得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样！”墨韶云心里愤懑得紧，果真遭人背叛的滋味是不好受的，现在每当想起自己自以为是地鼓励和帮助梁云婉时，她就恨不得立刻去撞头。
她怎么可以蠢成这个样子？
“我虽然与你并非一母同胞的姐妹，但好歹进宫之后，我也三番四次地帮你助你，你何以却恩将仇报，背地里给我捅刀子？梁云婉，你这身体里面究竟装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你帮我助我？”梁云婉突然大笑起来，“你是真心的吗？你不是！人人都知道我梁云婉是个卑微的商人庶女，我没有资格上台面，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可越是这样，便越是显示出你的高贵，尤其你若处处维护我，就越发显得你品德高尚，让天下人都夸赞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墨韶云这会儿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小人之心。
原来真心实意帮助人也是错的，好心是真的会被当成驴肝肺的。
可笑啊，可笑！
“你既然要这么说，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现如今我已经落难，再也不能抢你的风头，你还跑来做什么？”
梁云婉整理了一下表情，挺直脊背道：“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姐姐送东西的。”
送东西？墨韶云愣了愣，随即看见一名宫女端着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面立着一只银身酒杯。
酒杯里有什么，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