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计中计
梁云语又怯怯地看了墨韶云一眼方才支支吾吾地答道：“姐姐说那三万两是用来帮助朱公子救急用的，朱家生意上出了点儿问题，需要钱周转，他们拿不出这么多来，朱公子就来求姐姐帮忙了，姐姐耳根子软，被朱公子几句软话一求就答应了，所以……”
“朱公子？朱子赟？”梁耀踉跄了几步，顿时怒不可遏，扬起手就要朝墨韶云扇过去，但是到了关键时候，愣是没能下得了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毕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以前从来都没有打过她一下，现在又如何能忍心呢？
“你这个逆女啊，为父不是先前就跟你说过了，不准跟朱子赟再有来往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那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并非良人，而且，他接近你，完全就是看中了咱们梁家有朝中势力，是为了利益，你跟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一个幸福的将来，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这几句话可谓是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了。
“你不懂事，瞒着我跟你娘私下跟人来往也就算了，这次居然还唆使你妹妹帮你办事，你身为姐姐不做好榜样，竟然还把她拖下水，你这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姜儿啊姜儿，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墨韶云依旧很镇定，用余光瞥了一下身旁正在幸灾乐祸的梁云语，而后不慌不忙地说道：“爹，女儿之前的确背着您跟朱公子私下里有来往，是女儿不懂事，认不清人。”
“但是经过上回落水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女儿就想通了，决定了再也不跟朱公子往来，前日去见朱公子，就是去向他说明一切，跟她断绝关系的，他也的确跟女儿提出过要借钱，可我并没有答应，更加没有唆使妹妹去账房要挟李管事要钱。”
“你没有唆使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做？难道她还污蔑你了不成？”梁耀以为女儿在狡辩，更是火大了。
“女儿也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要把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安在我身上，我也好生费解呢，妹妹，你倒是给我一个说法啊！”墨韶云一脸茫然地望向梁云语。
后者则摆出委屈巴巴的模样，抹着泪花道：“姐姐，昨天明明是你求我去账房要钱的，还说叫我不要把事情泄露出去，说如果事后父亲知道了追究起来，你会承担一切，可是现在你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两人一人一个说法，梁耀根本不知道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不禁感到头疼。
墨韶云问道：“那我问你，如果真是我要拿三万两给朱子赟，那为何我不自己去账房，反而要通过你去呢？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越容易被人知道，我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反而给自己添了麻烦吗？”
“这……”梁云语事先并没有想太多，也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镇定，知道反驳自己，所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怎么知道姐姐心里在想什么？我只知道遵从姐姐的意思，帮你把事情做好就是了，说不定，说不定你就是为了最后可以把责任推给我呢？”
“那我可真是厉害了，简直料事如神，居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父亲什么时候会发现，知道妹妹你会把我供出来。”墨韶云嗤笑道。
听到这里，梁耀已经有了别的怀疑，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问话，外面就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
“来人自称是朱家的大公子朱子赟，说是来向咱们小姐致谢的！”
这个所谓的“小姐”，梁耀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梁云姜。
这下子，墨韶云努力打消的梁耀心目中一部分怀疑全部又回来了。
梁云语暗自得意地笑了笑，心道：“你不是能言善辩吗？现在人证来了，我看你要怎么辩驳！”
这里毕竟是花厅，下人们都在外面看着，梁耀不想事情闹大，弄出笑话来，于是准备让两个女儿先离开。
“你们先下去吧，为父一个人去见见朱子赟。”
墨韶云却道：“父亲，女儿认为朱公子来得正好，我们正好去跟对质对质，相信只要问一问他，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梁耀本来就是认定了这件事是大女儿做的，此刻却听她这么说，心里又犹豫了起来，可是，不管谁做出的这件事，都不宜让下人知道，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他正要否决的时候，梁云语跳出来说道：“姐姐说得很对，现在最快查清真相的办法，就是找朱公子对质，爹，既然朱公子主动找上门来了，何不让我们也跟着去瞧瞧？”
说完，不等梁耀回答，她便自行往正厅那边去了。
梁耀狐疑地瞪向墨韶云，问道：“你们俩究竟在闹什么？真不怕丢人现眼是不是？”
墨韶云从容道：“爹，事情的真相您很快就会知道的，不过女儿要给您提个醒，您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这下子，梁耀更是忐忑加不安了。
父女三人来到正厅，见到了正在等候的朱子赟。
“小侄拜见梁伯伯！”
梁耀从一开始就对朱子赟很是看不上眼，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心里的成见就更深了，瞥了他一眼后，冷淡地“嗯”了一声，问道：“朱公子前来我梁府，不知所谓何事？”
朱子赟笑着回答道：“昨天多亏了梁小姐借出三万两给朱家，让朱家得以周转生意，保住家业，家父与小侄都感激涕零，小侄今日前来，就是特意来向梁伯伯以及梁小姐表示感谢之意的，另外，小侄奉家父之意，来邀请梁伯伯和梁小姐以及梁家其他人明日过府一叙，朱家将设宴招待诸位，以表达谢意。”
“哟，答谢宴都准备上了，朱公子和令堂看来是诚意满满啊！”梁云语笑眯眯地说道，“父亲，姐姐，看来你们是非去不可了，否则白白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朱老爷还以为咱们梁家不给面子呢！”
梁耀极度不满地瞪了墨韶云一眼，气得话都不想说了。
墨韶云轻笑道：“妹妹这话有些错了，借钱给朱公子的人又不是我，我去凑什么热闹？朱公子，你说是不是？”
“大小姐是梁家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了，但如果你嫌弃朱家庙小，容不下你，那在下也不强求，不过，就请梁伯伯和二小姐委屈一下，一定要来府上坐坐，在下和家父要好好向你们致谢。”朱子赟一脸真诚地说道。
梁耀和梁云语同时呆愣住了，尤其是梁云语，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朱子赟，你说错了吧？借钱给你的是我姐姐，答谢我做什么？”
朱子赟露出疑惑的神色，皱眉道：“二小姐，你怎么了？那三万两银票是你亲手给在下的啊，在下不答谢你答谢谁呢？”
“你……”梁云语顿时脸色涨红，恨不得立刻撕了朱子赟的嘴，“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给过你银票！是不是我姐姐让你这么说的，她让你来陷害我，是不是？”
“妹妹，你这话说的，我跟你姐妹感情一直很要好，无缘无故的，我陷害你做什么？”墨韶云辩驳道，“再说了，朱公子又不是傻子，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吗？”
“你们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他一直对你言听计从，听你的话诬陷我有什么稀奇？”
“住口！”梁云语的话刚说完，梁耀就拍响了桌面，“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爹……”梁云语不甘心，还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梁耀一个眼神给吓得咽了回去。
朱子赟缓缓道：“二小姐恐怕是对我和大小姐有什么误解，我跟她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别无其他，虽说你借钱给我，也是出于朋友之义，朱家上下都感激万分，但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弄得梁家不和，那在下的罪过就大了。”
“二小姐，在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就不能承认是你借的钱，昨天你就叮嘱我今天上门的时候，必须向大小姐表示感谢，不能提及你，我只当你是做好事不想让人知道，来之前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按照事实说，难道我还是做错了吗？”
这一番话，让梁耀一下子就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把将梁云语拉过来，狠下心肠甩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这个孽障！自己做的好事还要赖在姜儿头上，如此处心积虑，目的何在？”
梁云语彻底被打懵了，从小到大，父亲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甚至连说重话的时候都几乎没有过，如今却为了梁云姜打她一巴掌，果然，果然他是偏心于梁云姜的！
墨韶云沉默地站在一旁，眼角流露出丝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