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蹊跷

  敬酒不吃吃罚酒!
  呼延湫再无耐心纠缠下去,当即三拳两脚将人打翻,直接闯了进去。
  里面只有两名宫女随侍,西姜王则躺在床上睡觉,看来吴桧倒也没有说谎。
  她挥手遣退宫女,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前,当她看见父亲苍白而苍老的容颜时,心不由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分别不过一年的工夫,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
  究竟是什么病,能让一个人一下子变老了十几岁?
  呼延湫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父王。
  “父王,对不起,是女儿来晚了……”
  她抹干眼泪,准备起身出去时,西姜王就在迷迷糊糊之中醒了过来。
  “湫儿?是你么?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他激动地握住了呼延湫的手,挣扎着坐了起来。
  呼延湫连忙扶着他的手臂,笑道:“父王,是我,我回来了。”
  仿佛到听清女儿的声音这一刻,西姜王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实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湫儿,你可算回来了,几个月前我就派人去接你,你却迟迟不肯回来,是不是因为父王把你留在北国,你怨恨父王了?”
  “什么?父王您派人去找过我?”呼延湫吃惊万分,“几个月前吗?可我并不知道啊,根本没有西姜人来找过我啊!怎么会这样?”
  西姜王只是稍微顿了顿,便不再细想,随即笑着说道:“没事了,左右你现在已经回来,父王就放心了。”
  这件事一定有蹊跷,但是眼下呼延湫也没时间想这个。
  “父王,您为何会病得这么严重?持续这样多长时间了?”
  “有大半年了,是旧疾复发,无法根治了,不过,熬过这个冬天应该就会好转了,湫儿不必太过忧心。”西姜王安慰着说道。
  呼延湫也不傻,假如真的像他说的这么轻松,几个月前又为什么要派人去找她回国?
  显然,他的病很严重了。
  西姜王年轻时常年在战场上,身上的伤多得数都数不清,所以,上了年纪之后,身上的那些旧伤就会时不时地复发,可谓是病痛缠身。
  但是,这些对于西姜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旧伤复发时,他也一样可以提刀上马,征战沙场,哪怕是复发最严重的时候,也可以面不改色,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虽说人老了,身体会渐渐变差,浑身是伤的人老得更快,但西姜王这差得也太远了,直接从中年步入了老年,这令呼延湫不得不怀疑。
  原本呼延湫还想再跟父亲多聊了一会儿,但才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的西姜王很快就困了,一边叮嘱女儿回宫好好歇息,一边就睡了过去。
  呼延湫满心担忧,给父亲盖好被子,转身走出寝殿。
  吴桧等人在门口战战兢兢地等着,气都不敢大出一声,生怕再挨一顿打。
  “给父王诊病的太医是谁?快去把他给找过来!”
  “是否大王有哪里不舒服了?”吴桧一脸慌恐地问道。
  呼延湫斜眼瞪过去,呵斥道:“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是是是,奴才多嘴了……”吴桧夹着尾巴跑远了。
  在偏殿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吴桧终于把太医带了过来。
  太医姓郑,看起来四十出头,弓着身子走向呼延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微臣郑庆参见公主!”
  呼延湫端详了他片刻,用亲和的语气说道:“郑太医请起吧!”
  “公主这么急召微臣前来,不知是否大王身体欠佳?”郑太医神情凝重地问道。
  “郑太医你是一直在医治父王的病的,应该比谁都清楚他目前的状况吧?通常来说,你是不是至少应该每天都来给父王诊看一次?”呼延湫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郑太医点头道:“是的,微臣每天都会来,今日清晨已经给大王仔细诊过脉了,一切都正常,微臣这才回到太医院的。”
  “正常?父王整天昏睡,说话有气无力,精神萎靡,醒了一会儿便又昏睡过去,这也叫做正常?”
  “公主有所不知,大王这主要是因为常年遭受旧伤折磨,加上从不调养,导致气血两虚,病痛难消,虽然卧床近半年,已经好多了,但精神不好是常有的现象,没个一年两年是恢复不了的。”
  “照你这么说,父王天天睡着,是正常现象了?”呼延湫心生疑窦。
  虽然她对医理一窍不通,太医的话听上去也好像有道理,但直觉中,她总觉得不对劲。
  一般情况下,一名太医治了君主半年都治不好,面对质问不是应该惶恐不安,面色惊恐的吗?为何他却如此镇定?
  郑太医答道:“公主无需着急,大王的身子先前损伤过重,必须要好好调理,日复一日地休养,慢慢地就会转好的。”
  呼延湫点点头道:“那么郑太医可要多多上心了,整个西姜国还要靠父王撑着呢,他的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你明白吗?”
  “是,微臣自当竭尽全力。”郑太医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将人遣走之后,呼延湫又去寝殿看了一眼,见西姜王睡得正熟,便没有再进去打搅,而是出宫去了驿馆。
  此时的司丞灏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双目微微眯着,似乎是在看远处的花丛,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呼延湫走过去,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笑道:“司大人在想什么,走神走得这么厉害?”
  司丞灏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摇头道:“还好在下心脏没有问题,否则的话被你这么一吓,现在就魂归西天了。”
  “有没有这么严重啊?”呼延湫吐了吐舌头,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见到你父王了?情况如何?”司丞灏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询问道。
  呼延湫忽然愁眉锁眼,叹气道:“我父王的情况很不好,整个人精神萎靡,面容憔悴,像是病了好几年一样,全然没了昔日的风采,我这个做女儿的看了,真的感到很是心疼。”
  “问过太医了吗?”司丞灏蹙眉问,“病因是什么?”
  “太医说是旧疾复发,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呼延湫变得愁容满面,“父王的确有许多的旧伤,从前也经常复发,但是从来不会这么严重,顶多是休养半个月就能痊愈,但是这一次半年过去了,依然一点也不见好转,实在太奇怪了。”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父王身边的人都换了新面孔,以前伺候的宫人全都不见了。”
  听她这么一说,司承灏也觉得蹊跷,想了想说道:“不如改日换另外一个太医给大王看一看?”
  呼延湫倏地双眼一亮,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医治我父王的太医有问题?”
  司承灏轻轻颔首。
  “我怀疑不单是太医,连你父王身边的宫人也有问题,这其实很明显,否则的话,为什么会所有人都给换了?我想,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操控的!”
  “是谁?”呼延湫紧攥双拳,目光中涌现出怒气。
  司承灏却不打算直说,端起茶壶又往杯中又添了些茶水。
  “你觉得谁最有动机,而且又正好有这个能力呢?”
  呼延湫兀自努力思考,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
  “是献亲王?”
  司承灏笑而不语。
  “太可恨了!这个王叔,他要杀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对我父王下手!他想坐上西姜的王位是吗?哼,做梦!”呼延湫怒锤桌面,美丽的眸子仿佛要溅出火花来。
  忽然,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怒火更盛。
  “难怪,难怪父王数月前派人去找我,我却什么也不知道,一定是献亲王从中作梗,把父王的人都拦截了!”
  司承灏略一挑眉,神情微有些变化。
  西姜王数月前就派人去北国找过呼延湫……很可能西姜王已经命不久矣了。
  “你觉得明天可以进宫去见西姜王吗?”
  “当然,明日一早你到南宫门等着,我会派人来接你入宫。”呼延湫答道。
  司承灏思索片刻,却又突然改变主意。
  “献亲王在火场找不到你我的尸首,肯定会派人追到青都来的,现在皇宫又多是他的人,你一个人住在那里很危险,所以,我想我还是扮成宫人,跟你一起进宫保护你比较安全。”
  呼延湫先是感动了一把,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不悦地嘀咕道:“保护我?你是想保护你自己吧?你扮成宫人,献亲王的人就认不出你了,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我身上来了,你以为我不懂?”
  “如果公主非要这么理解的话,那在下也无话可说了。”司承灏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你我尽量待在一处,多少有个照应,方便应付突发事件。”
  呼延湫心想,这话倒是没错,现在父王不清醒,她现在差不多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遇到事情或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找司承灏商议一下也好。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依你所说吧,收拾一下,随我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