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腹背受敌
随着边关战争的打响，朝堂上关于杀了西姜公主的呼声越来越高，每天都有很多大臣联名上书，要求皇帝处死呼延湫。
江景昀通常都是选择不看，任由奏章堆着，最后全部退回去。
大臣们见上书无效，便联合起来，在上早朝的时候跪下求江景昀下令诛杀西姜公主，变着花样来逼迫他。
这些人当中，有一大半都是贺兰宏的人，江景昀一看就知道贺兰宏目的何在，自然不可能上他的当。
一开始他还耐心地敷衍着，但这些人也不知道疲倦，每天都要上演一出戏，让他十分厌烦，到了今日终于忍无可忍，当众发火了。
“够了！你们都给朕闭嘴！如今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你们应该想办法解决国家大事上的困难，而不是在这里为难一个女人！”
“西姜军队已经压境，就算杀了西姜公主又有什么用？是能逼退西姜军队还是逼退南国军队？一天天的就会在这里大口水仗，有本事你们都给朕上战场御敌去！”
这么一通吼下来，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大臣们个个低着头，暗暗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重了，因此而惹怒皇帝一般。
这时候，司丞灏站了出来。
“诸位大人，依在下看，西姜暂时只是在边境摆阵势，短时间内不会入侵，一切尚有回转的余地，但是，如果现在杀了西姜公主的话，必定惹怒西姜王，对北国的处境可是大大的不利，所以，不论如何，公主是要留着的，说不定后面会有利用价值。”
这话有道理，不少人认同，但也有人不认同，想要反驳他。
不过，司丞灏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立刻就看向江景昀，问道：“微臣所言，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朕很是认同，”江景昀颔首道，“往后朕再也不想听见诛杀西姜公主的话，都听明白了吗？”
皇帝发话了，自然没有人敢不从，至少明面上必须遵从。
“是，臣等谨遵圣谕。”
这接连几日来，呼延湫每天都忐忑不安，除了担心自己会没命之外，还担心西姜一旦真的动兵，非但得不到好处，反而被击溃，害苦西姜国的百姓。
想了很久，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回西姜劝说父亲撤兵。
当然，人在屋檐下，不是她想走就能走的，必须得先问过江景昀才行。
“你要回西姜？”江景昀甚为惊讶，显然是没料到呼延湫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可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出去就会有危险，到时候能不能过秦云关都说不定。”
呼延湫颔首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冒这个险，只有我回去劝说，才有可能让我父王退兵。”
“你有几成把握呢？”江景昀认真地问道。
如果再以前，呼延湫一定会认为自己绝对可以劝说成功，但现在她可不敢打包票了，不过，为了让江景昀同意，她也不能把消极的一面呈现出来了。
“七成把握，我父王虽然有野心，但并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做事冲动，容易被人唆使，所以，我认为这次出兵并不是我父王的本意，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我回去只需要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除掉，之后再劝父王退兵就不难了。”
此话江景昀倒是有些认同。
而且，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让呼延湫去试一试。
最后，江景昀同意了呼延湫的请求，不过，他打算再派几个人与她同往，一来，是为了保护呼延湫，让她有个照应，二来，他的人也可以代表他，前去跟西姜王谈判，加大成功的可能性。
然而，谁都知道这是个高危工作，很可能一去不回，满朝文武没几个愿意接下这份任务。
而那少数几个愿意接下的大臣，都是要么是江景昀十分倚重，朝中离不开的，要么就是才能不够，不适合做这个事的。
而司丞灏就属于前者。
不过，正是因为他口才好，把原本不同意他去的江景昀都劝着点了头。
“你们此番出行，必须低调离京，并且乔装打扮一番，秘密前往云州，一路上也必须小心谨慎，朕担心，会有人对你们下杀手。”
江景昀所说的“有人”，就是指贺兰宏了。
司丞灏点点头道：“依臣所见，这次西姜突然动兵，很可能就是有人在背后鼓动，甚至很可能连南国的来犯，也是有预谋的，皇上还请密切注意贺兰家的动向。”
“你的意思是说，贺兰宏勾结南国？”江景昀其实也早已经有这样的怀疑。
司丞灏道：“南国和西姜有着几十年的宿仇，按理来说不可能结成联盟，一起来对付北国，但是这次，两国很明显是商量好的，这其中肯定需要有人牵线调和，臣认为，这个人就是贺兰宏。”
“朕也这么认为，不过，目前还不知道他在南边的势力有哪些，暂时还不能杀他。”江景昀目光幽冷地说道。
司丞灏微微一笑道：“相信以皇上的智谋，足以掌控全局，微臣这便可以安心地去西境了。”
“朕也相信，有先生出马，定能说服西姜王，为西境挣得一段时间的安宁。”江景昀对司丞灏确实很有信心，但他从来都是会提前设想好最坏结果的人，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若是说服不了西姜王，也不要逗留，保住自己的性命最为重要，朕还需要先生回来继续为国效力。”
司丞灏欣慰地笑了笑，颔首道：“皇上放心，不论成功与否，微臣都会回来向你复命。”
离开之前，呼延湫来找了一趟墨韶云，向她辞行。
“如果成功说服西姜王撤兵，之后公主还会返回北国吗？”墨韶云平静地问道。
呼延湫点头答道：“会的吧，毕竟我还要回来完成两国的联姻。”
墨韶云又问：“可如果失败呢？”
“这……”呼延湫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设想过。
她无奈地苦笑道：“那样的话，我或许就不会回来了，因为，我根本也回不来了。”
是啊，如果两国打起来，呼延湫身为西姜公主，是必须要站在西姜阵营，与国家共存亡的。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墨韶云叹了一口气，道：“这次去西姜，司承灏是冒了生命危险的，虽然你一直跟他不和，但我相信你并不想他死，希望到了西姜之后，如果发生变故，你可以出手救他性命。”
说起司承灏，呼延湫到现在还气得慌。
自己跟那个家伙本来就合不来，见面不吵架就算好了，要同心协力结伴出行简直比登天还难，更别说一同回西姜办正事了，她真是对这一路感到深切的担忧。
不过，正如墨韶云所说，她再讨厌司承灏，也不希望他死在西姜。
“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倾尽所能。”
“那就好。”墨韶云微微一笑，“这一路路途遥远，艰难万分，你们一定要小心，希望你们可以一路顺风！”
呼延湫上下扫了墨韶云一眼，目光变柔和了些，从衣袖里取出一只精致的木盒来。
“再有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这个干姑姑虽然不能在这里看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但礼物总不能少的，这是我特地让人打造的一个长命锁，请娘娘代他收下，因为制作得有些急，手艺上可能达不到完美无缺，希望你不要嫌弃才是。”
墨韶云接了过来，感动中多添了几分悲伤。
“多谢公主了，这么有心的礼物，怎么会嫌弃呢？”
“不嫌弃就好，我也不太了解你们北国的习俗，还怕送这个不合适呢。”
……
两天后，呼延湫和司承灏以及另外四名护卫便低调离开京城，扮作商队前往西境了。
贺兰宏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等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因为司承灏等人的行踪足够隐秘，行事也相当谨慎，贺兰宏的人一路上都没能探到任何痕迹。
司承灏和呼延湫还是跟以前一样，要么不跟彼此说话，一说就说不过两句便大吵起来，相处从未和谐过。
“对了，司大人跟那位梁家大小姐谈得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也不知届时小女子能否有这个荣幸前去喝喜酒呢？”呼延湫阴阳怪气地问道。
司承灏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道：“这是在下的私事，请恕我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呼延湫撇撇嘴，露出嫌弃的表情，“本公主还不想知道呢！反正到时候你就算求我去，我也不会去！”
“你先保证自己能回到北国再说吧！”司承灏把正在烤的野鸡从木架上拿起来，看了看，换个面放回去继续烤，“要是西姜和北国打起来，命都保不住，憋说什么喝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