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大军入城
另外两名将军已经先他一步返回，并向江景昀复命，江景昀正等待着江沉渊带来的结果。
“末将回来之前，偷偷去了一趟江家，与父亲和祖父见过面，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回来得晚了，还请王爷恕罪。”
在这种危境之下，江沉渊担忧家人安危，回去看望也是无可厚非，江景昀尽管担心这样做会坏事，却也没有责怪他的资格。
“无妨，先说说你此行的结果吧。”
“末将去见过楚国公、鲁国公、靖国侯、振国侯以及岭北李大人和西河张大人等人，传达了王爷的意思，他们都表示愿意与王爷合作，支持恢复前朝，一切都如先前所预料的发展，不过……”
想到贺兰宏说过的那番话，江沉渊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江景昀随即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贺兰宏去江家找过末将。”
“贺兰宏？他是怎么知道你在城内的？”这一瞬间，江景昀心中一凛，脑筋快速转动，竟生出了怀疑江沉渊的心思，但是下一刻又消去了这个疑虑。
如果江沉渊有异心，大可以不把见过贺兰宏的事说出来，因为根本无人知晓，说出来反而是多此一举。
“贺兰宏势力太大，与很多贵族都有私交，只怕是末将见过的某个人将消息透露给了他。”江沉渊镇定地解释道。
江景昀点了点头，问：“他找你说了什么？”
“他表达了愿意投靠您的意思，还说可以控制住整个皇室，迎接复国大军入城。”
“控制皇室？”江景昀冷冷地笑了一声，“贺兰家虽然权势很大，但也还没大到这个地步吧？他这话会不会口气太大了些？”
江沉渊颔首道：“末将也认为他的话不大实际，所以，并没有明确接受他的投诚，只说要先回来问问王爷的意思。”
“他的条件是什么？”江景昀又问。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只说希望王爷复国后，能够准许贺兰家继续在朝中为臣。”
江景昀勾唇笑了，这其实也不算奇怪。
贺兰宏是个极其精明且能隐忍的人，他很清楚，京城守不了几天了，北国皇室迟早要垮，支持皇帝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倒向复国军阵营才有活路，哪怕先吃一点亏，低一下头也无妨，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他还可以东山再起。
所以，他才不惜放下姿态，跟素有恩怨的江景昀低头。
沉默片刻后，江沉渊问道：“王爷，您看是否需要再回城一趟，向贺兰宏给出回复呢？”
江景昀摇头道：“不必了，倘若贺兰宏当真有心投诚，即便本王不回复，他也会做该做的事，没必要再让你冒一次险，这一天一夜辛苦你了，先回去歇着吧。”
“是，末将告退。”江沉渊躬身退出营帐。
刚行至门口，正好迎面碰上来找江景昀的墨韶云。
“沉渊，你回来了，一切都还顺利吧？”
江沉渊含笑答道：“很顺利，回来之前我还回了一趟江家，见了祖父祖母他们一面。”
闻言，墨韶云双眼一亮，忙问：“是吗？他们怎么样？还好吗？皇帝是不是为难江家了？”
“为难是一定的，不过皇帝也没有动江家的人，只是把江府围了起来，限制江家人的行动而已。”江沉渊虽然说得很轻松，但心里却十分担心，这一刻皇帝没有动江家人，那么下一刻呢？
皇帝若想灭江家，只是一句话的事，拖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
所以，江沉渊是希望尽快攻城的。
墨韶云又问：“外祖父和舅舅怎么说？他们没有怪罪你吧？”
“要说丝毫不怪罪，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事已至此，已无法改变，他们也无可奈何，再说，祖父对前朝忠心依旧，也希望能复国，因此，总的来说，他们是支持我的决定的。”江沉渊笑着答道。
“那就好，”墨韶云点点头说，“你一定很疲惫了吧，快回去休息，我就不耽误你了。”
说罢，转身往主营而去。
江沉渊看着她纤瘦的倩影，忽地有些愣神。
终究，往事还是如烟了。
两天后的晚上亥时，江景昀下令全面进攻。
在收到城内燃起的烟花信号时，复国大军开始攻城，而那些与江沉渊等人见过面的，约定与复国军里应外合的贵族大臣们，也开始在里头制造混乱，与皇帝的人打了起来，很快整座城厮杀声震天。
贺兰宏为了向江景昀表示诚心，在大乱之时，果然发动势力钳制住了众多皇室子弟，并亲自闯进皇宫挟持皇帝，等着新皇的到来。
经过两天一夜的激战之后，京城终于陷落，彻底落入复国军的手中。
黄昏时分，江景昀带着大军进入京城，有不少大臣和全城的百姓都站在门口和街道两旁迎接，嘴里皆喊着“恭迎新皇”之类的话。
“新皇”这个称号并不是江景昀给自己安上的，而是贺兰宏以及其他的一些想要奉承江景昀的大臣刻意给起的。
他们以为鼓动百姓喊出这样的敬称，就可以博得江景昀的欢心和信任，殊不知却有些适得其反了，江景昀非但不领情，还十分反感。
因为他是打着推翻暴政，回复前朝的旗号起兵的，他的目的不是做皇帝，如今还没登位就被人喊了“新皇”，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人，他就是冲着皇位来的吗？
尤其叫他气愤地是，大臣们不仅自己这么喊，还鼓动百姓喊，他即便想更正也更正不过来。
更加让江景昀恼火的还在后头。
当他进宫时，发现贺兰宏早已等在了宫门口，并且挟持了皇帝和其他皇室子弟一起，等于当着众多大臣和百姓的面，对他说我按照你的意思把所有皇室的人都抓来了，就等你奖赏呢。
“恭迎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贺兰宏竟直接以拜见皇帝的大礼迎接江景昀。
江景昀的脸瞬间变得更黑了，他冷眼扫了贺兰宏一眼，说：“本王可不是什么新皇，受不起贺兰大人这一礼。”
随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绑人的？”
“回禀王爷，”贺兰宏察言观色，发现江景昀不悦，便立刻改了称呼，“臣把十几年前覆灭前朝的罪人之后带来向您请罪了。”
再怎么说，皇帝到此刻还是皇帝，百姓眼中的天子，纵然他不算什么明君，这份尊贵是一直在人们心目中的，从古至今，还没见过被绳子绑在宫门口谢罪的皇帝，百姓见到这种情景，难免会觉得江景昀侮辱人。
“要是这么说，你是不是应该把自己也绑了？”江景昀冷声问道，原本清冷的眸子里现在已燃起了火焰，“当年先帝兴兵造反，你贺兰家也出过不少功劳，尤其是荷兰大人你，还是先帝身边的得力主将呢，你忘了？”
贺兰宏倏地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脸色变得尤为难看，并且有些心慌。
如果此时此刻江景昀要杀他，他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他自以为江景昀对皇室恨之入骨，以他残暴的性格，肯定会屠尽皇家人泄愤，自己把人抓到他跟前，任由他挥动屠刀，必定引起他的好感，没想到居然失策了。
江景昀看了一眼那边愤恨瞪着自己的皇帝和皇子们，厉声道：“把人松绑了，全部送入北宫去，好生招待。”
说完，直接绕过众人，往宫内走去。
进城之后，墨韶云没有跟随江景昀去皇宫，而是径直回了靖王府。
在外几个月，再次回到这座王府，墨韶云忽然生出许多感慨，不知为何，心中没有欣喜，反而有了担忧和愁绪。
尤其是当院里的小丫鬟们热烈议论着靖王激将当皇帝的话题时，她心底的忧愁越发变得浓厚，本来想早些休息，结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干脆起身，披上外衣倚窗叹息。
嫆姨和朱儿两人还没睡下，看见墨韶云房里还亮着灯，便过去敲门。
敲了许久也没听见回应，两人便推门进去，只见自家主子正在发呆。
“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着呢？有什么心事吗？”嫆姨轻声询问道。
墨韶云回过神来，蹙眉道：“我在想王爷将来登上皇位，我该怎么办。”
“啊？王爷当上皇帝不是好事吗？这有什么可发愁的？王爷当了皇帝，小姐你肯定就是皇后了，到时候母仪天下，多么风光！”朱儿笑着说道。
墨韶云不由失笑道：“你以为当皇后真的风光吗？”
朱儿点头说：“肯定啊，一国之母，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有不风光的？”
“那是你单纯的看法，我不这么认为。”墨韶云叹息道，“你看之前的皇后还有韩贵妃她们，哪个不是光鲜亮丽，但在这表面背后，藏着的却是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和痛苦。”
“皇后看似风光，但她从未得到皇上的疼爱，两人几十年来都是互相猜忌，皇后几乎每一天都在独守空房，常年与孤独为伴，而韩贵妃，看起来是很得皇上的恩宠，但实际上，皇上并不多喜欢她，所谓的宠爱，只是演戏而已，猜忌和怀疑才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