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另有其人

  先前被带到京城后不久,江景昀曾现身与姜致远等人见过面,是以姜致远知道司丞灏和靖王同一伙的,今夜仓皇逃出,正好靖王府距离不算远,他才想到跑到这里来求救。
  然而,江景昀面对姜致远的求助,却并没有立刻表示相救的意思,反而露出了怀疑的神情,冷冷地看着道:“如果想要本王救你,首先你得说实话,本王可不喜欢被人耍弄。”
  之前江景昀和司丞灏都以为是老陵伯侯齐鸣主使陷害了司家,而齐鸣已经死了,即便谣言传出,齐家那边也不会有人知道真相揭开,会危害到齐家,但今夜姜致远四人遭遇暗杀,说明除了死去的齐鸣之外,还有人知道真相。
  或者说,当年的主使者并不是齐鸣,而是另有其人,显然姜致远和杨永四人根本没有完全说实话。
  “二十三年前,指使你们诬陷司家的人,并不是齐鸣,对吗?”
  姜致远忽然愣住了,眼里流露出更加深重的恐惧之色。
  原本他们不说出所有的真相,是为了留最后一条后路,希望不会惹怒那个人,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狠心,竟然要赶尽杀绝。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不错,当初找我们联手陷害司家的人并不是已故的陵伯侯,而是他的长子,现在的陵伯侯齐宣。”
  “齐宣?”江景昀略有吃惊,据他所知,司家与齐家的恩怨乃是齐鸣和司丞灏祖父年轻时积下的陈年旧怨,与子孙并无太大干系,而二十三年前的齐宣也不过弱冠之年,按理来说不会对齐家有深仇大恨,为何要处心积虑下此狠手?
  “他为什么这么做?”
  姜致远摇头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那时只是单纯按照齐宣的指示去做,其他的没有过问,况且,齐宣那个人脾性极其古怪,行事极端狠辣,我们都畏惧他,也不敢多嘴去问。”
  想了想后,江景昀吩咐玄瑾把姜致远安顿好后,立刻出了门,直接去梅园找司丞灏。
  这时候刑部大牢失火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司丞灏也已得知杨永三人被杀,姜致远失踪,正打算出门,江景昀就找上门来了。
  “王爷是否是为了刑部大牢失火之事而来?”
  “不错,本王就是来通知你,失踪的姜致远现在正在靖王府,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性命无碍,你大可以放心。”
  江景昀答道,见司丞灏松了一口气后,问道:“根据姜致远透露,原来当初司家冤案背后的主使者并不是齐鸣,而是他的儿子齐宣,如今的陵伯侯。”
  “竟然是齐宣?”
  很显然,司丞灏也完全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
  “除去父辈的恩怨不谈,你可知这个齐宣跟你们司家还有什么仇怨,足以让他恨到把整个司家除掉?”
  司丞灏摇了摇头,说:“我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就算有恩怨,也不会知道的。”
  “如果连你都不清楚,那就只有从齐宣那边着手调查了。”江景昀兀自说道,司家人已经几乎没人了,如今只剩下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司丞灏,因此司家这边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什么。
  于是乎,江景昀即刻派人去调查与齐宣相关的一切,但是查了两天下来,都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齐宣为人蛮横无理,处事又不被人所喜,与他来往的人,大多都是指着他的身份来的,向来都是他得罪别人,遭人怨恨,要说也该是其他人因为仇怨报复他才对。”玄瑾皱着眉头自说自话。
  江景昀纳闷地问道:“你确定你们真的把齐宣这几十年来的事都查清楚了吗?”
  一个人处心积虑地害另一人总得有个理由,更何况齐宣祸害的,还是整个司家,若不是有深仇大恨,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因此,他认为一定还有什么事是没有查到的。
  “的确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玄瑾挠了挠后脑勺,思索着道:“不过,有件事挺有意思的,据闻二十几年前,齐宣曾相中京城一官家千金,欲求娶其为妻,但被对方直接拒绝了,而在不久之后,那女子转头就嫁给了别人,您猜,那人是谁?”
  江景昀脑筋一转,瞬间明白过来,答道:“是司丞灏的父亲司玉白?”
  “正是,那女子便是当年李丞相的掌上明珠李如烟。”玄瑾颔首,“可是,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以齐宣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会一直把李如烟放在心上?应当不至于为了这个就对司家下杀手吧?”
  江景昀却笑了。
  “玄瑾,你把人性看得太简单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豁达的。”
  人尽皆知,齐宣是个蛮横、霸道、不讲理,而且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人,自己得不到的,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这样的人,被人抢了心上人,怎么可能罢休?
  俗话说,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不是没有道理的。
  “难道王爷的意思是,李如烟就是齐宣陷害司家的原因?”
  江景昀点头道:“极有可能,除此之外,已经想不到别的缘故,去请司先生过来一趟吧,本王要与他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应对。”
  司承灏来到靖王府时,天刚刚黑了不久,正值墨韶云也从军营回来,两人在王府门口碰了个正着。
  墨韶云身着劲装,做男装打扮,与平日美丽动人的气质大不相同,现在看着颇有英武之姿,神采奕奕,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靖王妃这身打扮,就算是站在一群大将中间,气势也丝毫不逊色,真是气宇非凡。”
  任何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墨韶云也不例外,更何况司承灏是个要求高且有品位的人,听得他夸奖自己,更觉有自豪感。
  “多谢先生夸赞了,我虽然目前在军营做事,但跟大将相比,着实还差得远呢。”
  顿了顿,又问:“先生这么晚了来王府,是有事找王爷商议?”
  “不错,”司承灏点头道,“最近司家冤案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想必王妃也听说了,刑部大牢失火,证人三死一伤,齐家人想杀人灭口,肯定不会放过姜致远,而且同时也会想方设法推脱罪名,所以我们必须改变计划。”
  墨韶云虽然忙着练兵,但每天晚上回来都会问一问司家平反一事的进展,所以也略有了解。
  她赞同道:“姜致远在王爷这里,齐家人是动不了的,不过,正如你所说,对方会想办法把罪名推出去,所以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了,否则要想齐家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恐怕会很难。”
  司承灏说道:“你说的甚是。”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最后墨韶云回了落堂春。
  劳累一天之后,墨韶云也觉得甚是疲累,用了晚膳之后,便洗漱完毕钻进被窝躺着,手里拿着一本兵书翻阅,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江景昀进来时,就看见她歪歪扭扭地靠在床头,双眼紧闭,已经熟睡,书本掉落在床沿,半翻开着。
  这样温馨的场景,使得江景昀心头一暖,不由自主地绽开了笑容。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这一生会要孤独终老了,哪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身边会有一个深爱之人陪伴?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轻拿开书本,放到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墨韶云放平,盖好被子,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把她吵醒了。
  不过,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墨韶云还是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了下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转了个身,声音沙哑地问道:“跟司承灏商量完事情了?”
  江景昀“嗯”了一声,面露歉疚道:“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没事,我也没睡很沉,”墨韶云很自然地往对方怀里靠,蹭了蹭他温热的胸口,又问:“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江景昀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低头在她洁白如玉的额头上亲了亲,笑道:“你倒是一向都对司承灏的事情很上心呢!”
  这话听着有一股子酸味,墨韶云噗嗤一声笑了,抬头望着他,问道:“是啊,我很关心司承灏的,怎么了,靖王殿下吃醋?”
  “本王承认吃醋,云儿就不关心他了?”江景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听她说出“关心”两个字,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因为他其实清楚,司承灏在墨韶云心中,的确占有一席之地。
  尽管他们来往不太多,可彼此之间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在,即使并不是男女之情,但又不像是普通的友情。
  “那也不会。”墨韶云不知道江景昀在想什么,所以没有顾忌,“跟我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帮忙?”
  江景昀说道:“帮忙就不用了,你就专心练兵吧!跟你说说倒是无妨,司承灏准备用自己做饵,引幕后主使出来。”
  “用自己做饵?这有用吗?毕竟现在风声正紧,幕后主使应该不会冒着个险吧?”墨韶云疑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