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年关宫宴
他看着江景昀身边正垂着头，动作优雅地品尝点心的兰儿，笑着问道：“靖王，今日怎么不见靖王妃来？你身边的女子是何人？”
江景昀抬头回答道：“回父皇，靖王妃近日身子不适，卧床休息，不宜出行，所以不能前来，儿臣便将兰儿带了过来，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说是想来见见世面，儿臣看王妃也不能前来，位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应允了她，希望父皇和诸位不要见怪。”
皇帝笑了笑。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糊涂，知道这女子纵然长得再像季如兰，也不可能是她，当年自己乃是亲眼看着季如兰毒发而死，不会有错。
因此，他也没必要就这个问题追问。
只不过，毕竟江景昀是皇子，这又是正经的公众场合，一般来说，平民女子是没资格出席的，于是他又道：“朕不是问她的身份，朕问的是你与她的关系。”
这也正好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兰儿则低下头去，心中满怀期盼。
其中目光最殷切而愤怒的，是坐在对面的敏郡主，她狠狠地瞪着兰儿，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儿臣跟兰儿姑娘只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那也就是朋友的意思了？
大家都震惊了，敏郡主开心了，兰儿却伤心了。
兰儿本以为江景昀带自己进宫赴宴，也就是要昭告天下，册立她为侧妃了，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自作多情？怎么会这样呢？
皇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尽管江景昀用了“君子之交”四个字交代，但震惊之后，很多人依旧不认为他跟兰儿没有什么，这世上没名分却得男人宠爱的女人多的是，兰儿很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于是这件事依然是很多人议论的话题。
宴会结束后，江景昀与兰儿同承一辆马车回府。
马车内，兰儿满脸委屈地抹着眼泪道：“王爷是否觉得兰儿身份卑微，配不上您，所以嫌弃兰儿？”
“为何这么说？本王若是看不起你，又怎会带你去参加宫宴呢？”江景昀佯装不懂，挑眉问道。
兰儿把手帕攥在手心，细声细语地答道：“方才在宴席上，王爷说与兰儿只是君子之交？兰儿的心意，王爷不可能不知道，王爷这段时间待兰儿的好，兰儿也深感欢喜，兰儿以为，王爷是喜欢兰儿的，难道不是吗？”
闻言，江景昀的眸光忽然一凛，但只是转瞬即逝。
随即，他缓和神色，柔声说道：“本王不会嫌弃你，并不代表别人不会，你要知道，今日在场的，都是皇亲贵胄，尤其是皇上，假如本王说你是将来的侧妃，回头一定会去调查你的背景，若得知你以前的经历，是不会应允本王将你留在王府的，所以，为了避免那样的后果，本王不能承认你的地位，明白了吗？”
这一番话，将兰儿从谷底又拉回了高地。
美丽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激动地拉住了江景昀的手，柔柔地说道：“我就知道，王爷心中一定有我的，只要王爷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都跟在王爷身边，尽心尽力地服侍你，哪怕没有名分，也不在乎。”
说着，她便倾斜身子，往他的肩膀靠过去。
江景昀内心生出强烈的反感，但强自压制着，只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正好错开兰儿靠过来的头，并同时将她的手推开。
兰儿虽然感觉诧异，心里不解，但也不好再次贴上去，更加不敢表示不满，只告诉自己要慢慢来。
其实对比一开始，她已经算是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了。
这天墨韶云没有出门，始终待在落堂春，不过即使足不出户，她也似乎能听到外面的人在传有关于江景昀带兰儿进宫赴宴的谣言，那些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小丫鬟们，必定对兰儿是嫉妒又羡慕，而对她则表示深深的同情。
而这也正是她不愿意出门的原因。
夜色已经深了，墨韶云却依然毫无睡意，本来她以为江景昀会来跟自己做个解释的，至少也会派人过来问候一声，但从黄昏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深夜，始终没有等到人来。
墨韶云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了。
朱儿缓步走了进来，忧心地说道：“小姐，夜深了，还是早些歇着吧。”
“你先去睡吧，我想再坐会儿。”墨韶云漫不经心地说道，眉宇之间布满了愁绪。
朱儿叹了口气，说：“王爷已经从皇宫回来几个时辰了，如果要过来早已经来了，你就不要再浪费时间等了。”
墨韶云傲然道：“谁说我等他了？只是今天除夕，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一时怀念，睡不着罢了。”
“小姐是说，以前在墨府的事吗？”朱儿下意识地问，心下不免有些困惑，从前在墨府小姐几乎不曾过过一天好日子，那些艰难的岁月，有什么好怀念的？
面对这丫头满脸的疑惑，墨韶云才忽然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以前虽然过得不好，但每天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有自保，很纯粹，不像现在，虽然过得好了，却烦恼一大堆。”
朱儿摇摇头，说来说去，还是在为王爷神伤。
她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劝是劝不住的，只有让她自己想明白才行。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小姐早些休息。”
墨韶云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对了，我叫你们准备的礼品准备得如何了？明天要去江府拜年呢。”
尽管这些天她有些不在状态，但也没忘了江家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亲人们。
“小姐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去休息吧！”墨韶云颔首道。
等朱儿离开后，她又坐了将近半个时辰，总算有了些许睡意，这才爬进被窝睡觉。
只是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期间醒过好几次，反复折腾，导致到第二天起来时，脸色很差。
因担心一会儿去了江府，让江老夫人等人见了自己这副鬼样子担心，特意让朱儿给自己把妆化浓一些。
但是，即便涂了颜色深一些的胭脂在脸上，也依然难掩憔悴。
用过早膳后，墨韶云带着准备好的礼品前往江家。
因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街上到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空气中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墨韶云也被这气氛给感染了，原本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逐渐消散。
约莫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终于抵达江府。
墨韶云跳下车来，抬头看了鎏金门匾一眼，面带微笑地走进，身后跟着朱儿和宝林还有两个小丫鬟，手里都抱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经过小厮通报后，管家最先迎了出来，一脸慈祥地看着墨韶云，笑道：“昨儿个老夫人还念叨着，说王妃今日可能会上门，果真今天王妃就过来了。”
“刘管家，新年好啊！”墨韶云笑意盈盈地说道，随即便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礼盒，递过去，“小小心意，望管家不要嫌弃。”
刘管家有些惶恐，又惊又喜地接过了礼物，笑道：“多谢王妃赏赐！”
“老夫人此刻在哪里呢？”
“应是在院里散步吧，这些天老夫人感染了轻微的风寒，不能出来吹风，今天正好天气回暖，也没风动，所以适合出门走动。”管家回答道。
墨韶云点点头，径直往江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正如刘管家所说，老夫人此时正由两个丫鬟陪着，在院里转悠。
其中一个丫鬟眼尖，老远就瞟见了墨韶云的身影，激动地提醒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看，是靖王妃来了！”
江老夫人转头一看，果然见到外孙女的身影，苍老的脸上登时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墨韶云快步走来，笑容满面地福了福身，说：“云儿给外祖母拜年，祝外祖母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好好，快过来，”江老夫人立刻拉住墨韶云的手，两人在凉亭下的石桌旁坐着，“好些日子没见了，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上下打量了一圈，老夫人突然拧眉，目露担忧地说道：“怎么看着像是瘦了，脸色也不大好，是不是这段时间过得不好？靖王待你不好么？”
几乎每次见面，老夫人最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靖王对墨韶云好不好，尤其在墨韶云当众跟墨家断绝关系，惹来京中众人非议后，她怕会影响靖王对墨韶云的态度，所以更为忧心。
墨韶云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如何解释，于是流利地说道：“外祖母放心，靖王和以前一样，待云儿好着呢，只是前些日子云儿染上风寒，生了一场小病，卧床几日，现在还没来得及恢复元气，所以脸色不好，人也瘦了些，不过，只要好生静养几天，很快就能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