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势已去
江景玉知道，自己现在是大势已去了，不逃是死路一条，逃也是死路一条，既然怎么都是一样的结局，倒不如不费那个劲，就死守在皇宫，能守多久是多久。
当然，即使他要死，也要多拉几个人当垫背的！
江景昀，你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于我，害我一无所有，那么我也不会叫你好过！
思及此，江景玉取来佩剑，扬长出了大殿。
此时，外面已经混乱不堪，绵州军和岷州军已经全部攻入皇城，护京营里面只剩下少数人还在负隅顽抗，而江景昀则率领四万人直奔皇宫。
守卫皇宫的禁军中，有很大一部分的人都是被迫无奈才倒向江景玉这边的，这时看援军到来，纷纷都不战而降，甚至跟那些主张死守的人打了起来，最后有人趁机把宫门打开，将援军迎了进去。
就这样，这场反击战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损伤结束了，一切就如当初预料的那样。
江景昀惦记着墨韶云和韩贵妃两人，一进宫就急忙奔韩贵妃的寝宫而去，然而，当他赶到时，却并没有见到她们。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于是急忙询问宫里的宫人，这才得知，原来是被江景玉抓到了金殿去了。
当墨韶云等人听到由远及近的厮杀声时，几个人心里都生出了欢喜，以为江景玉却在这时提着剑走了进来，带着浑身的肃杀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他抽出长剑，指着殿中的几人，满面阴沉地说道：“谁想第一个死？”
走投无路的人最是疯狂，所以他这时候说要杀人必定不只是说说而已，墨韶云下意识地挪到韩贵妃身前，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劝说道：“奉王殿下，你已经错了这么久，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现在放下屠刀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江景玉觉得好像听到了笑话，“回头去让江景昀杀了本王吗？”
“只要你肯回头，靖王一定会放你一条生路，”墨韶云转头看了皇帝一眼，又说：“皇上也一样，皇上一向宽宏仁慈，一定会原谅你的。”
这个时候自然是保命重要，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边，皇帝不想在援军杀到之前被自己的儿子一剑毙命。
于是附和道：“虽然朕长久以来都不曾对你有太多的关爱，但你毕竟是朕的儿子，即使你犯了错，朕也不会忍心杀你，若你现在迷途知返，改过自新，往后你还是奉王，还是朕的儿子。”
江景玉愣了愣，挑眉盯着皇帝看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保命而已，如果不是我的剑就架在你脖子上，你还会这么说吗？”
“从小到大，你就不喜欢我，就因为我的母妃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宫女！作为父亲，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你，多嫉妒其他皇子吗？”
“每当看见你对其他兄弟姐妹微笑和夸赞时，我就恨得牙痒痒，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我也能得你一次夸奖和一个笑容，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你都看不见，日复一日地过去，这么小小的心愿，始终得不到实现。”
“我所有的痛苦和悲哀，都是你这个父亲造成的！后来我终于明白，取悦你是没有用的，取代你才是正确的。呵呵，你还当我是儿子是吗？可我早已不当你是父亲了！我今天反正也活不成了，便一刀杀了你，与你共赴黄泉！”
江景玉现在的这股疯狂劲儿，让人见了不禁毛骨悚然，连见惯了大场面的皇帝不由心生惧意。
就在他要继续劝说时，江景玉却突然把注意力转向墨韶云和韩贵妃这边，他阴笑着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解决了这两个最让江景昀在乎的女人。”
墨韶云紧紧护在韩贵妃身前，两人本能地往后挪，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你要是杀了我们，靖王不会放过你的，他会让你死无全尸！”
江景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脸，冷声道：“死无全尸又怎么样？左右都是个死，你以为本王会怕？倒是你们两个，如果死在本王的手上，江景昀必然痛苦一生，多么有意思？”
说着，手猛然一扬起，举剑刺向墨韶云。
墨韶云往后一倒，双腿踹向江景玉，将他的手踢得偏了一些，堪堪躲过剑招。
这时，身后的韩贵妃急忙道：“云儿，你别管我，快躲开！”
她们两人的上半身都被捆着，行动相当不便，况且，即便行动自如，墨韶云既要自保，又要保护韩贵妃也是很难。
墨韶云却没有听劝，依旧用身子挡着韩贵妃，本想先站起来进行反击，但江景玉的动作很快，紧接着便又刺了过来。
再要抵挡或是躲避已经来不及。
就在墨韶云以为这一剑非挨不可时，一道黑色身影飘然而来，利落地挡住江景玉的剑。
墨韶云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清越。
既然清越已经到了，是不是意味着江景昀也快来了？
墨韶云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许，遂回头查看韩贵妃的情况。“娘娘，您没事吧？”
韩贵妃依旧心有余悸，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声音颤抖地道了声“没事”。
虽然她已经看淡了生死，但在真正面对死亡时，她依然是惧怕的，或许内心深处，她还是想活着的吧？
清越的武功太高强，江景玉仅跟她过了不到五招就被打趴在地面，并大吐了一口血。
“清越，快来给我们松绑！”墨韶云大喊道。
清越快步行至两人跟前，立刻拿剑挑断了两人身上的绳索。
“属下来迟了，王妃，您没事吧？”清越急忙询问道。
墨韶云摇摇头表示无碍，一边揉着被勒痛了的手腕，一边问道：“王爷那边怎么样？京城的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吗？”
“属下也不太清楚，不过看情形，判贼应该都清除得差不多了。”
两人说话间，没有注意到地上的江景玉重新握住了剑柄，猛然腾地而起，迅速扑向皇帝。
年老体衰的皇帝见状大惊，本能地想要起身躲闪，却不料因坐的太久，双腿有些发软，没能站起来。
“皇上！”韩贵妃大喊一声，狂奔过去，挡在了皇帝面前。
长剑瞬间没入她单薄的身子，从后背一直穿透到腹部，鲜血迅速染红了素白的衣裳。
“贵妃娘娘！”
墨韶云震惊不已，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清越当即冲了过去，一脚踢飞江景玉，再对着他狠踹了几脚方才罢手。
皇帝着实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双手颤抖不停，把韩贵妃抱了起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一生当中有过许多女人，但从未真正动过心，因为他知道，那些女人也只是看上他的身份地位，并不是喜欢他，哪怕对韩贵妃有所不同，也仅仅是因其美貌多上点心而已，他相信，韩贵妃也跟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
但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愿意为他去死。
除了震撼之外，就只有感动了。
韩贵妃拖着最后一口气，看着皇帝，艰难地说道：“皇上，昀儿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你一定，一定要相信臣……臣妾，真的……”
“朕相信你，朕本来就不该怀疑……”皇帝此时已经把之前的事抛在脑后，只想留住这个唯一对自己真心的女子，“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韩贵妃紧紧揪住皇帝的衣袖说道：“不必了，皇上，臣妾已经活不成了，往后不能再服侍您，您要多保重……”
“不会的，朕不准你死，你要继续陪着朕的，你不能死！”皇帝悲从中来，竟少有地流了泪。
韩贵妃放开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侧首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贵妃娘娘！”墨韶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也不懂，为什么韩贵妃要为了皇帝而丢了性命。
事实上，韩贵妃为皇帝挡下这一剑，并不是因为对皇帝情深意浓，而是为了江景昀。
因为皇帝一直都怀疑江景昀的身份，对她也有隔阂，不论怎么做，都很难消除他的疑心，韩贵妃这么做，其实算是以死明志，一下子就重新搏回了皇帝的信任。
而韩贵妃如果不选择挡剑的话，任由他被江景玉刺死，国家会陷入动乱，以江景昀目前的实力，还难以收拾混乱，结局未必会好。
因此，韩贵妃只有选择牺牲自己。
这时，江景昀才匆匆赶来，一进门便看到混乱的现场，和倒在血泊之中的韩贵妃。
登时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愣住了。
“母妃……”
墨韶云渐渐缓过神来，朝江景昀走过去，满心愧疚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贵妃，对不起……”
江景昀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看向倒在地上的江景玉，目光接触到他手里染血的剑，明白韩贵妃便是死在他手里，当即冲过去，大喝一声道：“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