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最后的决定
但江景玉并不明白这一点，他认定皇帝就是偏心于江景昀，所以不在乎他的利益和生死，因而心中更加愤怒和不平。
即使被打得皮开肉绽，站都站不稳了，他也依然不肯承认诬陷江景昀一事。
皇帝冷冰冰地说道：“朕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你收买的宋民远和江天两人诬告靖王？”
江景玉抬起头颅，凝望着皇帝，摇头道：“不是，儿臣没有。”
事实上眼下人证物证已经俱全，江景玉认不认罪压根不重要了，皇帝一样可以给他定罪判刑，但是皇帝这回却拿出了少有的耐心，引导他来跟自己认错，已经是极大的宽容。
当然，他的宽容并非源自对这个儿子的疼爱，而是帝王权术。
还是回到老问题——“制衡”两个字。
江景玉虽然不得他的喜欢，却是唯一能跟江景昀一较高下的人，为了牵制江景昀，他也不想这么快弄垮他。
何况，在皇帝眼里，江景玉只是诬陷了江景昀而已，并没有表现出对皇权的威胁，根本不算什么大罪。
只可惜江景玉始终不肯低头，令皇帝觉得十分不爽，心想着不管怎么样，都得先让他吃些苦头。
“来人，把奉王带下去，押入天牢！”
皇帝把江景玉打入天牢，用的罪名却并非诬陷靖王，而是忤逆犯上，所以，很显然，他并不打算释放江景昀。
这让江景昀立刻就意识到，皇帝根本没有想要真正惩治江景玉的心思，假如江景玉随后也意识到这一点，肯定就不会再冒险造反逼宫了。
事情就会朝着他的预期反方向发展，也即功亏一篑。
于是，江景昀思量过后，暗中派出手下把江景玉贿赂宋民远和江天，诬陷自己的事情传扬出去，制造谣言，给皇帝施加压力，同时也是给江景玉施加压力。
这一招虽然是老掉牙的招数，但是很阴毒，且十分有效，屡试不爽。
谣言一经传开，朝中就掀起滔天巨浪，除了好些大臣要求释放靖王之外，还有很多大臣要求调查奉王，甚至有些刑部的官员私下就去查了，并将奉王这些年来所犯下的大小罪行来了个大起底，把一些罪证拿到皇帝面前，请他给奉王定罪。
皇帝表面上是答应着，但过后却把那些罪证压在了桌底，迟迟没有作为。
但是，大臣们并没有消停，三天两头地跑进宫觐见，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上书，奏折在御书房里堆积如山，皇帝终于是不耐烦了，决定采取措施。
这时候，江景玉在天牢里面待着，简直如坐针毡，外面的局势他一清二楚，心知皇帝在面对重重的压力下，不用多久就会给他判刑。
这天深夜，司丞灏前来探望。
“参见王爷！”
江景玉站起身，皱着眉头道：“不用多礼了，先生深夜前来见本王，可是想出什么应对之策？”
司丞灏摇摇头，道：“请恕在下无能，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救您目前的困境，朝中大臣不断向皇上上书，要求释放靖王，给您定罪，原本有些站在您这边的大臣，在多数人的压制之下，现在也不敢站出来说话了，依在下看，用不了几天，皇上就会依从大臣们的意思，给您定下诬陷罪。”
“加上靖王党羽的暗中作梗，有些大臣还挖出了不少您这些年来做下的其他见不得光的事，让皇上很是愤怒，想来对您的判决不会轻，您现在的处境属实堪忧，在下只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江景玉心惊道：“你是说，父皇会杀本王？”
诬陷罪虽然大，但罪并不至死，况且，他还是皇帝的儿子，当是与其他人不同。
司丞灏答道：“光是诬陷靖王这一条罪，皇上当然不会杀您，但是，倘若几个月前，姜渠县矿场私造兵器的事也让皇上知道了呢？”
“这……”江景玉终于心慌了，如果矿场的事让皇帝知道，他肯定会怀疑自己才是意图造反的人。
他很清楚，皇帝这个人从来都不宽容，尤其是当他的皇权受到侵犯和威胁的时候，不论是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消灭掉。
“所以，在下认为，王爷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奋起反抗，放手一搏。”
最终，又回到了“逼宫”这一话题上。
江景玉也觉得，自己是别无选择了，要么是坐以待毙，听天由命，要么是孤注一掷，拼死一搏，想了很久，他决定选择后面这条路。
“好，本王一切就听从先生的意思，此次成功与否，就全看先生了。”
司丞灏拱手道：“王爷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王爷效劳，您先在天牢再多待两天，在下会在外面安排好一切，到时候只等您一声令下，咱们便动手。”
长久一来，司丞灏在江景玉面前扮演的，都是一个心机深沉，老谋深算足智多谋的角色，他曾为江景玉多次出谋划策，几乎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所以，江景玉是信任他的，况且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他，因为他身边再没有更好的人选。
“待来日本王荣登大宝，先生便是首要功臣，本王一定重重有赏，不管先生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答应。”
想要人家为自己尽心竭力做事，就得给出诱饵，这是江景玉一贯以来收买人心的作风。
“多谢王爷！”司丞灏原本平静的眼眸中，忽然闪现出一丝贪婪的光芒，这是他故意露给江景玉看的，“有了王爷这句话，在下就是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应该的。”
江景玉以为自己当真赢得了司丞灏的忠心，殊不知，自己已经步入对方设下的最为致命的圈套。
这边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江景昀的耳朵里，他交代玄瑾等人配合司丞灏，自己则继续待在天牢，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又是数日过去，依旧被困在寝宫的墨韶云已经闷得发慌了。
这里被禁军围得严实，消息闭塞，外面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清楚，虽然她知道江景昀早就筹划好了一切，但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意外总会发生，她依旧忍不住担心，万一发生变故，江景昀能否应付的来？
寝殿门口，墨韶云正站着仰头望天，默默叹气，韩贵妃走了过来，劝说道：“云儿，你已经在这儿站了几个时辰了，回去歇一歇吧。”
墨韶云摇了摇头，道：“趁着天还没黑，我再站一会儿。”
“以你这跳脱的性子，要你在这儿待这么久，本宫也知道，委实是为难你了，不过你再忍几天吧，相信不用多久，这一切就结束了。”韩贵妃微笑着道。
墨韶云颔首道：“希望是吧，希望一切都按着王爷的计划走。”
晚上子夜时分，墨韶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猛然翻身下床，来到房外，却见黑暗中宫人四处乱窜，匆忙奔走，似要逃命一般。
她立刻逮住其中一人询问：“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乱？”
小太监哆嗦着说道：“王妃还不知道吧？奉王殿下的军队进城了，目前皇宫也已失守，尽在奉王的掌控之中，大家都在忙着逃命呢。您还是带着贵妃娘娘也快些出逃吧，奉王与靖王为敌，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奉王造反了？
墨韶云虽然有些震惊，但并不是因为江景玉造反这件事而吃惊，而是因为他动作这么快而惊讶。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必然不充分，想来江景玉真的是被逼急了。
此时外面已经传来了厮杀声，皇宫落入江景玉手里，哪里还能逃得了？
当然，以墨韶云的身手是可以的，但她不能扔下韩贵妃，如果还要带上韩贵妃一同出逃的话，那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墨韶云决定留在寝宫，陪着韩贵妃，哪里也不去。
但韩贵妃并不这么想。
“云儿，本宫知道你身手了得，要逃出宫并不难，你没必要跟着本宫在这里冒险，所以还是尽快离开吧！”
“不行，我怎么能在危难时刻抛下您呢？不论如何，我都要陪在娘娘身边的，一来我可以保护您，二来，也算是我代替王爷在您身边尽一份孝心。”
“可是现在的皇宫很危险，奉王很可能会过来发难，他可不像皇后那么好对付，本宫担心……”
“您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个时候，我是说什么也不能一个人走的，如果您有个好歹，来日我怎么向王爷交代？”
“昀儿他，他始终不是本宫的孩子，这些年虽然对本宫敬重有加，可我们之间一直都有着一层难以消除的隔膜，他是不会像在乎一个亲生母亲那样在乎本宫的，所以就算本宫死了，他也不会有多伤心，反而会是一种释然。”韩贵妃垂下眼眸，兀自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