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质问
墨韶云叹出一口气，抬眼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决定不再多想。
“许久没去见见婉姨娘了，走之前去一趟吧。”
婉姨娘喜静，加上又在养胎期间，下人们平时为了避免打扰婉姨娘休息，连走路都会刻意放轻步伐，所以院子里很是安静。
贴身丫鬟青儿正好从里屋出来，见是墨韶云来访，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热情地迎上来道：“是大小姐来了，先前婉姨娘还在念叨您呢，可真是巧了。”
“姨娘是在休息吗？”墨韶云往房间瞅了一眼低声问道。
青儿摇摇头说：“方才在休息，现在正好醒了，您快请进！”
到得屋内，闻见一阵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内室的婉姨娘听见动静，挺着肚子自行走了出来，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容，气色很不错，相比上一次见面时，身形又臃肿了不少。
墨韶云连忙过去搀扶，并唠叨道：“姨娘身怀六甲，应当小心些，要在丫鬟的陪同下再下床走动才是啊。”
婉姨娘握住墨韶云的手，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啊，跟青儿这些个丫头一样，都紧张过头了，我只是怀了身孕，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哪里有这么脆弱？”
“还是小心些好。”墨韶云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紧张过头了，但每次见到婉姨娘，就有一种见到了原主生母一般的亲切感，关怀之情便由内而发了。
一边吩咐了青儿准备茶水点心，一边拉着墨韶云上下打量，微微蹙蛾眉问：“我看你气色不大好啊，是不是近来烦心事很多？”
虽然她一心养胎，从不关注外界的事，但猜也能猜到墨韶云整日周旋于墨家和靖王之间，日子不会太舒坦。
墨韶云不想让婉姨娘担心，于是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天气太热，没有睡好而已。”
“那你今天过墨府来所为何事？”婉姨娘是知道的，若无必要的理由，墨韶云不会回来，这个地方始终她是打心底里厌恶着的。
墨韶云也清楚，婉姨娘并非傻子，太过敷衍的话是糊弄不住她的，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还不是为了些跟靖王与奉王之间皇权之争有关的事？靖王殿下给奉王出了个大难题，奉王想从我这儿打探口风，所以祖母就把我叫过来了。”
“果然是为这些事。”婉姨娘叹息一声，“大小姐，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现在心中可有了决定了吗？”
墨韶云沉吟半晌，道：“还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若选择靖王，与我而言，将是一场巨大的赌博，如果赌赢了当然好，但如果赌输了，我就是万劫不复，所以在找好退路之前，我不想轻易做决定。”
可惜容世子那边始终毫无音信。
“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婉姨娘轻拍墨韶云的手背，“不过，只怕你没有多少时间去找退路了，既然你是因为不确定靖王的心意才犹豫难决，不妨直接去问他？”
直接问江景昀？
墨韶云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的，只是，之前她有意无意地提及过感情问题，每次江景昀都是充满冷淡和警惕，压根不愿意多说，他曾警告过她，千万不要再说他会喜欢自己的话。
现在他们的关系因着上次的下药事件而有疏离的趋向，如果她再提起敏感话题，只怕会变得更僵。
唉，怎么做都似乎行不通，真是头疼啊！
片刻后，墨韶云甩了甩头道：“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姨娘再过两个月应该就要生了吧？院里的下人都服侍得还尽心么？是否可靠？”
在这古代，女人生产就犹如要在鬼门关走一遭，如果身边的人靠不住，就是险上加险，非但自己性命难保，连孩子也会跟着遭殃。
虽说墨将军和老夫人都很看重这一胎，但是他们只是注重结果，并不关心过程，如果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婉姨娘则可以母以子贵，身份提高一层，如果是个女孩……
婉姨娘笑道：“一切有青儿照料，身边的另外几个丫头也都忠心耿耿，不会有问题的，大小姐大可放心。”
墨韶云还是有些担心。
尽管赵姨娘已经被赶到家庙去了，可她还有很多眼线在府里，想要通过买通下人对婉姨娘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另外，墨韶颖已然今非昔比，城府更深，手段更狠了，就怕她也会有着赵姨娘一样的心思——排除异己。
“如今四妹翻了身，在府里的势力日益壮大，野心也越来越大了，只怕不会安于现状，姨娘还是多多提防着她的好。”
“我跟四小姐纵然关系说不上好，却也无仇无怨，何况，不论我这一回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影响不了她的利益，这段时间也始终相安无事，她应该没必要向我下手吧？”
婉姨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担忧起来，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看透了人性两个字，有时候并不一定要涉及利益才会有冲突，有些人就是会无缘无故地看不惯他人，从而下黑手。
就好像赵姨娘对冯姨娘那样。
“不管怎么样，多提防总是对的。”墨韶云想了想，又道：“不如这样吧，我派几个女特工过来，让她们装扮成丫鬟，来你院里保护你？”
“女特工？”婉姨娘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什么是女特工？”
墨韶云愣了愣，随即恍悟，是了，古代没有特工这一说，之前江景昀都听不懂，更何况婉姨娘。
“就是护卫，不过都是女子。”她这么解释。
婉姨娘舒展眉头，点了点头说：“那样固然好，但占用你的人，你要是需要用人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我暂时用不上的。”墨韶云本来想说自己手下还有几十个特工，不在乎这几个人，但随即一想，又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自己在培训特工为好。
毕竟自己会武功已经不好解释了，再来一个培训特工的技能，该怎么圆过去？
在婉姨娘这里留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墨韶云便离开了，而后与嫆姨二人像出来时那样，偷偷地溜回靖王府。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从一开始就被人跟踪了。
待她们回到落堂春时，刚刚进院门就见堂屋的桌旁坐着一个人——江景昀。
墨韶云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惊道，他不是出门处理公务还没回来吗？怎么会在这儿？
她默默组织好语言，准备上前说话时，江景昀却是率先开了口：“云儿，你这偷溜出府的习惯是一点儿也没改啊。”
“我，我见今天天色甚好，就出去逛了逛。”墨韶云心虚地扯着谎，眼眸低垂，不敢直视江景昀，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对方早就心知肚明。
“本王知道，你逛着逛着，就逛到墨府去了，是不是？”
墨韶云猛然一抬头，刹那间与之四目相对，在他的眸中只看见冰寒一片，他的嘴角挂着冷笑，显然很是笃定。
“你，你又派人跟踪我了，是不是？你在监视我？”
江景昀点点头，坦然道：“不错，本王这几天一直派人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溜出王府后不久，本王就知道了。”
墨韶云登时又惊又气，脱口便骂道：“江景昀，你实在太过分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各人隐私？你凭什么让人监视我？”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有权利知道你的行踪。”江景昀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脸上虽有笑容，可那笑容却是无比渗人。
明显是在为墨韶云回墨府而感到不悦。
“当初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涉的吗？之前我外出你的手下尾随也就算了，现在居然一天十二个时辰监视我，这算什么？我又不是你笼子里的金丝雀！”
墨韶云怒冲冲地瞪着江景昀，以前明知自己被跟踪，也不过就是暗骂江景昀两句，并不上心，为何这回却这么大的火？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江景昀站起身，慢慢地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墨韶云，妃色的薄唇轻轻上扬，勾出一抹极其好看的弧度。
“想做本王笼子里的金丝雀，你还不够资格呢。”
这下子，墨韶云彻底被惹火了，杏眸冲着江景昀狠狠一瞪，转身就走。
去他的不够资格，着靖王府她还不想待了呢！
“站住！”
江景昀连唤数声，墨韶云都没有反应，最后只好追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蹙眉道：“本王叫你站住，听见没有？”
“放开我，放开！”墨韶云用力挣扎，欲甩开江景昀的手，奈何力道不够，怎么都挣不开，气急之下直接动起手来。
只可惜结果是一开始就预料到的，还没过上十招，墨韶云就被江景昀完全钳制住，整个人被抵在墙上，丝毫动弹不得。
此时两人的距离极近，几乎呼吸可闻。
墨韶云全然放弃挣扎后，缓缓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俊容，心头的怒火竟慢慢地消了下去，不过，很快又让江景昀接下来的问话给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