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羊入虎口
“这就是你们母女的命，认了吧！好好地待在府里，为我所用，或许我还能让你们活着，否则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赵姨娘阴冷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激起墨韶颖强烈的恨意，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她撕成碎片。
可是，赵姨娘在墨府只手遮天，她反击不了，所以她必须忍着，就算是为了姨娘，她也得忍着。
赵姨娘看她终于安分了，这才满意，随即转身离开。
墨韶颖躺在地上，想起姨娘如今流落烟花之地，不知情况如何，她的心就如撕裂般疼痛起来。
不行，她不能让姨娘待在那种地方，她要把她救出来！
艰难地爬起来，急忙换好衣物，拿上自己所有的积蓄，偷偷从后门摸了出去。
此时雨已经停了，路上遍地是水，墨韶颖也顾不得看路，直接踩过水坑，很快鞋子和裙角便沾湿了。
又因为跑得急，出了一身汗，发丝粘在脸上，显得狼狈至极。
她已经精疲力尽了，但为了救姨娘，只能咬牙坚持。
从墨府到红烛楼，距离不算远，乘坐马车的话，也只需要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但徒步而行，加上身心俱疲，墨韶颖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
青楼之地都是晚上最为热闹，此刻快到深夜，红烛楼里正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门前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喧闹声几条街开外都能听得见。
墨韶颖到底只是个长年深处闺中的名门小姐，从不曾踏足这种地方，到了门口不由心里打鼓，惊惧非常。
握了握腰间的钱袋，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迈开了步子。
但临进门时，忽然被两个看守的小厮拦住了。
“哟，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啊，这么晚了不在家中睡觉，怎的跑到这儿来了？不怕家里人知道了，打断你的腿么？”
左手边满脸胡子的小厮刻意调笑道，两只眼珠还不忘绕着墨韶颖窈窕的身子滴溜溜地转，其贼眉鼠眼的模样令墨韶颖极为厌恶。
于是恶声恶气地驳斥道：“要你管么？你们这儿难道还规定女子不能进？”
“女子能进，不过得有钱才能进呢。”小厮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指，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墨韶颖只好掏出一颗银子扔过去，终于得以放行。
可是到了里面才发现四下都是人，男男女女混在一处，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红烛楼地方很大，人多到数都数不来，这样寻找冯姨娘无异于大海捞针，墨韶颖知道干找事行不通的。
想了想，又回到门口，找那小厮道：“我要见你们的老板。”
小厮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敷衍着说：“我们老板忙着呢，哪是你说见就见的？”
墨韶颖没办法，又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
“我有钱，只要你给我引见老板，一会儿我另有重谢，这样总可以了吧？”
小厮打量了她两眼，掂了掂手中的银两，立即笑逐颜开，摆出热情的模样，卑躬屈膝地领着她往里面去。
最后来到二楼的一个雅间。
“姑娘请稍候，小的这就去请老板过来。”
小厮屁颠屁颠地走了，墨韶颖才在桌边找了张凳子坐下，四下环顾，神情不安，这种腌臜之地，要不是为了救姨娘，她是宁死也不会来的。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墨韶颖十分不耐烦，欲出门去看看，刚起身就看见一个身形丰腴，妆扮艳丽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约莫三十出头，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举手投足间透着媚态，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风韵十足。
肯定就是红烛楼的老鸨了。
“呀，怎么是个小姑娘？”老鸨面露惊讶，蛾眉一蹙，回头问道：“小黑子，你怎么把个小姑娘拐进来了？”
说着，又忍不住端详起墨韶颖来，啧啧称赞道：“倒是个美人胚子，要是能在我这里做事，保准稳坐头牌。”
闻言，墨韶颖恼羞成怒，跳将起身，瞪着一双杏眼愤愤然道：“你可别胡说，我乃是良家女子，怎么可能在你这里做……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老鸨当即嗤笑一声，“良家女子？你要真是良家女子，又怎会来我红烛楼？可别在老娘面前装正经了！”
“我，我是来找人的！”墨韶颖气得小脸涨红，杀人的心都有了。
老鸨又笑了，拿起帕子掩嘴而笑，柔声说：“可不就是了？来这儿的人，哪个不是为了找人？”
“你……”墨韶颖一时语塞，竟无话反驳。
罢了，还是不要跟这种人废话，救姨娘要紧。
“我要找一个女人，四十出头，今天上午送来的，姓冯，不知道老板可有印象？”
老鸨很快回想起，今日送来的，只有三个人，其中确有个四十出头的，虽风韵犹存，但年纪到底大了些，她怕客人嫌弃，就暂时没让她出去接客。
要不是人家给了大价钱，托她把人留在红烛楼几天，她也不会接下那女人，本想安排她打打杂再说，没想到她竟然想方设法逃跑，最后只好让人把她关到柴房去了。
对于那女人的身份，老鸨并不清楚，不过也能猜得一二，如今看到墨韶颖这身打扮，更加确定了想法。
那些高门大户的深宅内院，阴谋与手段层出不穷，失宠了的姨娘或是通房之类的，很多都会被发卖到青楼去，这已经屡见不鲜了。
“你找她做什么？”
“我要带她走。”墨韶颖昂首挺胸地说道，颇有几分理直气壮的模样。
老鸨轻笑道：“她已经卖到了红烛楼，就是我的人了，谁都不能带走，你还是请回吧！”
墨韶颖猜到她会这么说，便把钱袋扔到了桌上，“我拿钱替她赎身，这总可以了吧？”
“就这点儿钱？”老鸨只是瞥了一眼，摇着头道，“远远不够呢！”
墨韶颖吃惊，这里面是她全部的积蓄，有上千两了，怎么会还不够？
“要多少才够？”
“一万两。”老鸨竖起食指悠悠然答道，实际上，她只是在故意为难墨韶颖而已，压根不可能让她带走冯姨娘。
墨韶颖并不明白对方的心思，只一边暗骂她黑心，一边发愁。
一万两银子，她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老鸨对墨韶颖的兴趣不大，嫌弃地瞅了两眼，转身就走了。
那叫小黑子的小厮却还站在门口，墨韶颖忽然心生出一个办法，抓起钱袋又走了过去。
“如果你能帮我把要找的人带出红烛楼，我这里的一千两就归你了。”
闻言，小黑子两眼发光，笑眯眯地盯住钱袋，小声道：“不瞒你说，我还真知道你找的人在哪儿，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找。”
墨韶颖立刻面露喜色，跟着小黑子下了楼，一路来到后院。
这时后院少有人至，四下一片漆黑，安静非常。
小黑子打着小灯笼，走在前面，很快到了柴房门口，掏出方才偷来的钥匙，打开了生锈的铁锁。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形瘦弱满身泥污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蜷缩在角落里，大概是听见了声音，立刻又往里面挪了挪。
墨韶颖的心猛然一揪，疾步上去抱住冯姨娘。
“姨娘，你真的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冯姨娘的身躯一颤，连忙抬头看，震惊之色布满脸庞。
“颖儿，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应该在萧府吗？今日可是你的……”
“快别说这些了，我先带你出去吧。”墨韶颖扶起冯姨娘，急忙走出柴房，问小黑子：“你带路，让我们从后门出去！等我们安全了，立刻就把钱给你！”
小黑子点点头，转身继续引路，墨韶颖没能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垂涎之色。
顺利到得红烛楼的后门，三人悄然走出，到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小巷里。
巷子里很黑，没有人经过，比方才的后院还要寂静。
若想要做些什么，这个地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钱给你，你可以回去了。”墨韶颖把钱袋扔过去后，打算扶着冯姨娘离开。
不料身后传来小黑子一声阴笑：“我帮了你这么大忙，光给些银两就想走么？”
墨韶颖皱眉，没好气地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嘿嘿，当然是你要你以身相报了。”小黑子搓了搓手，把灯笼扔到一旁，步步朝墨韶颖逼近。
冯姨娘见势不妙，连忙将墨韶颖推到身后，大声喊道：“颖儿，你快走，不要管我，快走！”
“娘……”墨韶颖万万想不到，自己刚带姨娘逃出虎口，这又撞上了另一个，本身就疲惫不堪的她，登时双腿发软，走不动道儿了。
小黑子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冯姨娘哪里抵挡得住？他一把捏住冯姨娘的脖子往墙上一扔，立刻就把人撞晕了过去。
“姨娘！”墨韶颖惊恐大喊，想跑已经来不及。
小黑子一手拽住她的手臂，瞬间把她压倒在地。
而她，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深夜里，漆黑而幽静的巷子中回荡着衣裳撕裂的声音，和墨韶颖撕心裂肺的嘶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