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共食
果然，呼唤来了。
“喵呜？”
干嘛？
颜小苗警醒地看着他，四肢开始绷紧，准备着见机不对立马就逃。
“给你也洗洗。”
男人的神态语气稀松平常，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的确，在山谷的时候，他们每天都一起沐浴梳洗，不过，那时候是在碧湖里啊！
虽然同样都是一起沐浴，但是在碧湖里，和在这个小小的浴桶里，感觉却是不一样，天翻地覆的不一样！
颜小苗猫脸爆红，撒开四肢就要逃跑，却夜风一个箭步逮个正着。
“喵呜~喵呜~”
臭夜风，放开我，我不要和你一起洗澡！
颜小苗扑腾着四肢，奋力抗争。
夜风疑惑地皱了皱眉，小猫一向很爱干净，在山谷的时候每天都和他一起洗澡，怎么今天这么抗拒？
想了想，他伸手探探水温，安慰道，
“放心，水不烫。”
“”
大哥，不是水温的问题啊！欲哭无泪。
“我会托着你，不会呛水的。”
“”
大哥，谢谢你啊！我会游泳，就算你不托着我，我也不会呛水。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洗啊！肝肠寸断。
颜小苗内心的哀嚎夜风是听不到了。他一手抱猫，一手飞快地脱下裤子。好在他还顾忌着小苗是只母猫，又通了灵智，才没有脱光。穿着薄薄的贴身亵裤，跨进了木桶。
缭绕的水雾中，男人半身赤/裸，黑发披肩，锋利而清艳的眉目在朦胧的水汽中变得柔和，并隐隐透着一种惑人心神的性感。可惜，唯一能目睹这一切的那只猫完全没有心思去品味。
颜小苗装死一般紧闭着眼，任由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身上揉揉搓搓。
在山谷里的时候，她与夜风虽然也常常一起洗澡，但那是在碧湖里。湖那么大，水又是活水，所以自然而然的，那种亲密感就被淡化了，就好像在学校里和男生一起上游泳课一样。可是现在，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浴桶里
哎，脸红了。
夜风先是浇水将她身上打湿，然后仔细地抹上澡豆，一点一点地搓出泡沫，紧接着一手托着猫，一手拿瓢舀水，将她身上的泡沫冲得干干净净。
颜小苗挣扎了一会，就放弃了。心里默念着，我是一只猫，一只猫啥都不知道，不知道
一人一猫清洗完毕，夜风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水珠，先拿了一块大棉布将小猫仔细包裹起来。
男人半垂着眼，很有耐心地将小猫的皮毛一点一点搓干，然后又换了一张干净的棉布，将她包裹好放在床上，这才回过头来打理自己。
虽然洗澡的过程有点羞耻，但颜小苗不得不承认，洗完后是真舒服，毛孔中都透露着清爽的感觉。可能是用了澡豆的原因，比她原来在山谷中洗的要干净多了，也舒服多了。
小猫裹在棉布中，乖乖巧巧的趴在床上。
在她的面前，男人正擦拭着赤/裸的上身，肌肉结实，骨架匀称，充满了力量，又兼具美感。沐浴过后的寝室中漂浮着朦朦的水汽和澡豆的清香，温热而缠绵。她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于是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夜风穿好上衣，正打算换下湿透的亵裤，一抬头看见床上的猫，动作顿了顿，拿着干净的裤子转到了屏风后面。
没过一会儿，颜小苗感觉身边的床褥微微往下一凹，一股大雨过后竹林里的清新味道将她笼罩。夜风身上的味道。
“睡吧！”
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然后她被抱入一个温热的胸膛，眼前彻底黑了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这个晚上，颜小苗都记不得自己这种脸红心跳宛若花痴般的状态出现多少次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与夜风相拥而眠。事实上，自从与夜风相识后，她的大部分睡眠时间都是在他怀中度过的。但是今夜，总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情绪缠绕在心中。
是因为这名为“相思”的雅致青楼吗？
还是因为这沐浴过后满室的澡豆清香？
或者是因为这柔软的床褥以及床幔垂下后呼吸相闻的小小空间？
颜小苗一开始还绷着神经，到后来就渐渐被那越来越重的瞌睡淹没，沉沉睡了过去。
到达落阳城的第二天是美好的一天。
夜风带颜小苗去了城里最好最贵的酒楼珍味居，一口气点了所有的招牌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珍味居不愧其名，珍馐美味，口味妙绝。当然，价格也很妙绝。
寻常人家一辈子都不敢踏入珍味居的门槛。家资富裕些的人家，一年来个两三次，打打牙祭也就算好的了。
像夜风这么一来就是一桌子菜，而且还只有一个人的，还真是少见。
“掌柜的，你看那人，对，就是窗户边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是不是来吃白食的啊？”
店小二暗暗示意掌柜。
来这珍味楼吃饭的，非富即贵。而夜风一袭简单的黑衣，无论质地还是做工都极为普通，看着的确不像是什么富贵人。虽然容貌出色，但容貌也不能抵饭钱不是？
掌柜悄悄打量了一番，叮嘱道，
“上门就是客，别失了礼数，先按兵不动。不过也给我盯好点，若是一会儿付不出来饭钱哼，还没有人敢在我珍味楼撒野的！”
“是！”
小二一边应和，一边偷偷打量那黑衣男人怀中的小猫。那白猫玉雪可爱，看起来品相极为不凡，比它的主人显得要富贵得多。小二偷偷想着，若是一会儿那人付不出来饭钱，这猫儿也可以勉强抵一部分债了。
颜小苗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惦记上用来抵债了。此刻的她正两眼放光地盯着琳琅满目的美食，
“喵呜！！”
跟着夜风就是好啊，有肉吃！
“吃吧！”
夜风先给她摆好了餐具，这才将她掏出来放在桌上。
“喵！喵！喵！”
我要这个，那个，那个！
颜小苗兴奋地伸出爪子，指点江山。没办法，身为一只猫，她再聪明也握不住筷子，只得指挥起她的铲屎官来。
夜风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按照指示，先给她拨了一只虾，然后又埋头挑起鱼刺来。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是隔壁桌的地主老爷打翻了酒瓶和饭碗。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夜风，这人有病吧？来珍味楼点一桌子菜喂猫？
夜风还真是有病，钱太多花不完的病。
风雨楼的管理很先进，实行提成制。每笔单子的收入，风雨楼占六成，杀手个人占四成。夜风出道后从无败绩，接的单子也是一个比一个难，自然赏金也是一个比一个高。再加上夜风一无家室，二无烧钱的爱好，对吃穿住行也只讲究个简单干净，没有特别高的要求，所以这么些年下来，他在风雨楼的账上到底有多少银子，自己也说不清。
好在，现在夜风终于找到了一个花钱的方法——养猫。
养猫很费劲的，尤其是他的这只猫。不仅要给她吃最好的，一会儿还要去绸缎庄买缎子给她做个窝，对了，还要去银楼给她定制一根项链，现在脖子绑的那根黑乎乎的带子可不好看。
夜风一边挑着鱼刺，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那异样的眼光。
颜小苗也没注意到。她忙着呢，这么好吃的，她都不知道该吃哪一样了！
密切注意着夜风举动的店小二傻眼了，他扯了扯掌柜的袖子，
“掌，掌柜的，你快，快看那边”
掌柜的顺着小二的目光看过去，登时大怒！
岂有此理，竟拿我们珍味楼的菜喂猫！难道是说我们珍味楼只配喂猫吗？！这是对珍味楼的羞辱，赤裸裸地羞辱！
顿时也顾不上什么上门是客了，怒气冲冲地走过去，
“这位客官！”
颜小苗正在吃一颗肉丸子，冷不丁地一声传来，差点被卡住。夜风一边给她顺气，一边抬起头冷冷地看了过去。
任是掌柜见多了市面，也被冰冷的眼神冻得一僵，再开口时语气就不自觉地软了下去，
“客官，您看，咱这珍味楼的菜是做给人吃的，您这拿来喂猫，不太好吧？！”
掌柜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周遭的人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吃了猫食一样。原本的美味一下变得难以下咽，脸色青青白白精彩纷呈。
与其余人相比，夜风和他的猫淡定地有点过分。
他淡淡地看了掌柜一眼，
“人吃得，我的猫就吃得。”
“你”
掌柜气结，这人是存心来找茬的吧？！畜生和人能相提并论吗？
仿佛是为了向掌柜证明他不是来找茬的，夜风举起筷子，夹起了一块桂花糕，放在颜小苗嘴边。
颜小苗啊呜一口，咬了一半，然后夜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剩余一半放进了自己嘴里。慢斯条理地将桂花糕咽下，然后看着掌柜，
“有问题吗？”
掌柜：
周遭的食客：
大哥，你赢了。
掌柜清了清喉咙，
“客官，我们这珍味楼做的小本生意，您看，这饭钱？”
一张银票递了上来。掌柜伸手接过银票，看了看上面的数额，默默地咽下了所有的话，转过身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是这个人疯癫，还是他们见得世面太少？
颜小苗在众人的注视下，气定神闲，吃得十分淡定。一条鱼，十只虾，三个肉丸子，四块牛肉，以及蔬菜若干，最后还喝了一碗甜甜的银耳羹。
酒足饭饱之后，她站在桌子上，挺着小胸脯，仪态大方地冲着周围的人点了点头，
“喵呜~~”
大家吃好喝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