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逆徒

  花见羞已经在这里跪了老半天了,难道她连她此刻间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吗?
  她应该没有忘。
  她今天一定要阻止花惹秋逼迫莫云白在菜市场脱衣服。
  此刻。
  她不得不对她师傅说:“师傅,五花门一向门规森严,所行之事一向也是思索再三,现在师姐带着门下弟子共计百人,聚集菜市场门前逼迫一个乳臭未干的书生当众脱衣服,这可真有些不妥,希望师傅前去制止。”
  万花子却不急不忙,脚步轻盈下了台阶,不温不热:“难为你为五花门的名誉着想,那么现在我们就去看看吧!”
  花见羞见此,心中高兴,这便站起不语跟在万花子的身后,一步一步向邠州城最大的菜市场走去。
  现在,菜市场那里可热闹了,这座城里无论是棺材铺的伙计,还是豆腐铺的老板娘,他们都已经赶去菜市场了。
  他们都很好奇,好奇一个脱衣服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怎会就引起如此大的热闹。
  走过一条条街道,而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看来这些平日里的住户、租户都去菜市场了。
  万花子和花见羞现将大街上的一切事情都看在眼里。
  她们明白,现在去菜市场,恐怕也难以制止了。
  但是花见羞心想,无论如何也要为莫云白讨个说法。
  即使是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也在所不惜。
  平日里,大街上的摊子,铺子接踵紧密,车水马龙尽是一片繁华。
  可如今,万花子见街上毫无一人做买卖,景象萧条不堪,所以且说道:“看来这件事情当真了不起,这比当世两大高手一决生死都还要轰轰烈烈,莫非现在的人都喜欢看男人脱衣服,这可真是奇怪的很啊!”
  花见羞道:“若是一个男人去睡觉脱衣服,那也没什么?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却要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脱衣服,这就令人虚声而紧了。”
  万花子道:“不错,别说去看了,就是想想那场面,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倘若这个男人脱了衣服,这城里的人又会有哪个人肯和他交朋友呢?”
  花见羞听了,心里自然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她明白这种事情是违背常伦的事情,倘若一旦成了事实,估计莫公子日后也不能住在五花门了,要是事情更糟的话,就是这座邠州城也绝没有他的容身之所,想起那日在汉水边,那黑汉子的嘱咐拜托,心中顿觉惭愧的很。
  脚步虽然轻盈有度,但是此刻已经来到了菜市场。
  菜市场的门前搭建着舞台。
  舞台上的台布红儒飞墨,撒撒铺起。
  而在舞台四周已经挂起喜庆的彩布。
  那彩布之下,赫然站着的人正是莫云白。
  莫云白赤裸着上身,迎着早日的阳光而站,灿灿地霞光像是镀在他的胴体上,夺目至极,十分吸引看客们的眼球。
  那花惹秋就站在他的身前。
  花惹秋道:“莫云白,你已经脱完了你的长褂短褂了,现在该你脱你自己的裤子了。”
  莫云白双眼绯红,直勾勾的看着花惹秋,雷霆咆哮一声:“好无耻的女人,好无耻的女人。”
  赫然间,莫云白骂起女人来,台下的女人们立刻向他丢来了腐烂的蔬菜、水果。
  这些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对着舞台吼着:“不要脸的男人,当众脱衣服,还骂女人不要脸,你才不要脸,打死你,打死你!”
  女人温柔起来像是一潭温水,野蛮起来就像是潭底下的淤泥,只要你陷足其中,那便是在劫难逃。
  莫云白竟敢公然骂女人,那可真是不知道潭水有多深,淤泥有多粘。
  引来这么多女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又见花惹秋强逼他脱裤子,他简直忍无可忍。
  “死女人,烂女人,我就不脱!”
  莫云白这样一骂,花惹秋便对舞台下的女人喊道:“你们听到了没,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敢骂我们是烂女人啊!”
  顿时,舞台下像是沸腾的油,长物短器凡是能扔上台的都扔了上去,一一打中莫云白的脸、身子。
  一场唾弃的风暴就要来临,此刻只有泥香来到莫云白的身前,她紧紧的抱住莫云白,为他挡住了那些打在莫云白身上的东西。
  “好不要脸的女人,好无耻的女人,这个男人公然在这里骂我们女人,你作为女人此刻还护着他,你是傻瓜还是女人。”
  舞台下沸腾一片。
  只是瞬间,舞台上已经被那些长物短器装饰的精彩纷呈。
  正在这些人吵闹不休的时候,一声“住手”赫然从人群中响起。
  是谁这么大胆,来砸花惹秋的场子?
  放眼这个邠州城里,除了五花门的人,估计没谁敢这样做了。
  待众人巡音望去,才从人群中走来了万花子。
  这喊“住手”地正是跟在万花子身后的花见羞喊出来的。
  这时候,喧闹转眼化为平静,可见这一声厉喝之声绝非一般人能喊的出来的。
  “万门主!”
  “花见羞!”
  台下的看客们都看着万花子和花见羞。
  “万花子万门主出关了?”
  “难道她们也是来看男人脱衣服的么?”
  万花子走近舞台,一眼看去,只见舞台中央正站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但是,又耳闻看客们说她也是来看男人脱衣服,顿然也觉得莫云白并无长处,却想千万不要坏了五花门在江湖中的声望。
  她立刻怒道:“孽徒,还不跪下!”
  “孽徒!?”
  花惹秋来到万花子的面前,方跪下,只见万花子上前摔了她一个耳光,道:“胡作非为,忘了五花门的规矩了?谁让你来看这无耻的男人脱衣服了?”
  莫云白现在恼火的不得了,哪管她是谁。
  他也骂道:“你这个老妪才无耻!”
  然后。
  莫云白又道:“滚开!”
  他使劲甩开泥香,身在忽然卧倒在地上,眼里早已绯红一片。
  “什么女人要知书达理,什么女人要宛如娴熟,这全是假的啊,孔圣人,你的儒学之言难道都是骗人的吗?为什么这些女人都这么不要脸,这么野蛮不讲理。”
  疯了?
  莫云白一定是疯了?
  先骂孔圣人,后骂女人,这是要造反了吗?
  骂女人的男人,下场一定是会很惨,他这么一骂,在场的女人们又沸腾了起来,就连万花子这样的老女人也听着也觉得非常刺耳,她打完了花惹秋,豁然起身走近莫云白,抓起莫云白的衣领,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的每一个都胜过刚才打花惹秋的耳光。
  “告诉你,你要是再敢骂女人,小心我一掌劈死你!”
  莫云白道:“老女人,你打死我呀,打死我呀!”
  嘴角流出的血已经流向脖子,他的愤怒已经接近奔溃,已经接近死亡。
  本来万花子是来救莫云白的,可谁想,这只在片刻间,莫云白已经惹怒了万花子。
  纵然万花子是花见羞的师傅,年纪是有点大了,但她也绝不喜欢别人叫她老女人。
  此刻,被莫云白这么一叫,她着实怒从心中来,伸手就又是一巴掌要打在莫云白的脸上。
  看见莫云白如此被凌辱,泥香出手了,并且就在一刹那间,紧紧握住万花子的手腕。
  泥香道:“前辈莫要和一个晚辈做计较!”
  能握住万花子手腕的人,只怕在这天下也没有几个人。
  但是,此时此刻,泥香已经握住了万花子的手腕,这股力道连万花子也情不自禁暗暗吃惊不小:“这姑娘果然是江湖门里的人,我几十年的功力被她这么一握尽然像是上了镣铐。”
  要知道泥香是江湖门的人,她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她也不是来挑衅是非的,所以她把话说完了以后,手上的力道便小了一份。
  此刻间,万花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过后才用力摔掉泥香的手。
  “莫云白莫公子刚才已经失去理智了,所以才出言不逊,侮辱了师傅,请师傅得以宽恕!”
  这句话正是花见羞站在一旁说的话,万花子一听,细心一想:这次好人又让我这善良的小徒弟给抢去了!想到这里,便看向花见羞,轻声问道:“怎么,你也认识这小子?”
  还不等花见羞说话,这花惹秋倒是猛然间抬起头,好像早把刚才自己挨耳光子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花惹秋呐道:“师傅,这个混小子,就是前几天,师妹从汉水江岸带回来的,来历身份不明,却已经在我们五花门住了两个晚上了。”
  花惹秋这五年来,一心和花见羞作对,此刻,纵然自己重归了五花门,但对昔日万花子留任花见羞为五花门的代理掌门,耿耿于怀,此刻间有机会整治,也绝不会和花见羞善罢甘休,一见有机会告状,那更是不会放过,早已经把五年前两师姐妹的情谊忘到了一边去,一心想置花见羞于死地。
  世间万物每天都在发生改变,更何况是五年。
  五年的时间过去了,那更是物是人非。
  今日的花见羞绝非昔日五年前的花见羞。
  此刻的花见羞早已名声在外,令江湖中人人皆知,倘若那么容易对付,那便是天下最奇怪的怪事了。
  听了花惹秋的话,万花子便又看着花见羞。
  不过,此刻花见羞却跪在地上,道:“师傅,绝不是徒儿故意破坏五花门的门规,当真是莫云白莫公子当时无处可去,我才受托于人,代为照顾。”
  万花子道:“受何人所托?”
  花见羞道:“当时天黑,那人离去又十分匆忙,徒儿并未来得及详细一问。”
  万花子道:“你胆敢收留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入住五花门,当真是敢造反!”
  花见羞见万花子神情激动,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有欠考虑,便忙道:“师傅,难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有错吗?”
  花惹秋大叫:“花见羞,你胆敢质问师傅,你眼里还有没有师傅,还有没有五花门?五花门千百年的规矩都被你改的一塌糊涂,当真是胆大包天。”
  花见羞道:“我只知道救人于水火,未曾知道这样也算是胆大包天!”
  万花子道:“好啊,真是我的好徒儿,胆敢公然给我叫嚣,来人啊,把这个逆徒给我铐起来,带回五花门,让她把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所做的违背门规的事情全交代清楚了,在做定夺!”
  万花子一声令下,花惹秋身后当下出列两名女弟子,这两名弟子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锁链,刹那间,便把花见羞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