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入天云 第五十七章:首峰本无顶

  “奇怪,昨夜光线虽是暗了些,但也不应该看错啊?却是铁片无疑,这会儿怎么成了白玉一般?难道当真是我看错了不成?”满脸疑惑的把玩起手中的小方片,疑惑不解道:“即便是看错了,但这手感也不应该有差才对,先前分明入手冰凉颇有重量。此刻却入手温和,重量也不及一半,当真是奇怪啊?”
  “算了算了,反正也搞不懂,不如待行完此次严惩,回见师父后一同询问了便是!”虽是如此嘀咕,但还是忍不住一番把玩琢磨。
  直到确定无解后,便也不在执迷此物,将其揣于胸间放好,再次重复着先前所做之事,攀登首峰之顶!
  如此以来又是四天之后,只不过此时莫轻羽已经来到了,乌黑的云雾处!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看着抬手便可触及的云雾,体内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恢复了一般!
  待稍稍缓和片刻,平静下激动的内心,便一鼓作气的向着那云雾荡跃去,心中只有登顶的唯一念想!越是向上深入,越是激动不已,仿佛下一次的荡跃,便可拨开云雾见顶峰一般!
  随着十米、五十米、一百米的不断攀越,却始终未有见到所想看到的,心中难免有些焦躁。只是却仍抱着希望,不断的告诉自己,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可以出了这黑雾!
  一次次的希望,换回的却是一次次失望,莫轻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无法视物的黑云中,又向上荡跃了多高,只知道身体已无气力继续下去。
  情非得已之下,不得不取下无锋剑,凭着感觉插入峰体,靠着身后冰凉的石壁,坐躺在枪剑之上暂且歇息!
  在这云雾之中,睁不睁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如同被黑暗所吞噬一般!而且这乌黑云雾,也十分蹊跷,犹如潜入水中,被什么东西挤压着胸口,使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哪曾想不歇息还好,方才歇息片刻,便觉胸闷难忍,仿佛快要窒息一般。只是已无余力动弹分毫,随着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竟这般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将军!这小子已入那黑雾昼夜有余!而我等神识又无法透过探查,若是再这般下去……”
  “等!再过一天!现下气息虽弱,但本将能感觉到他暂且无碍!”
  首峰黑雾之下,鸣枪谷四位大能,每人间隔数十丈,皆是仰首紧盯!如此这般已有一个昼夜,而方才传音之人正是性格最为急躁,且又对那莫轻羽格外看中的天枪长老战凡天。
  林镇岳本以为还需再过几日,自己那徒儿方可到达黑雾之下,而黑雾之下早无异兽,所以最近便未来查探。
  只是昨日快要晌午时,却发现寄于其天灵处的神识,突然变得极其微弱!转瞬便已明了,这徒儿定然是已入那奇怪黑雾之中!
  连忙收回神识,并叫来谷内所在的三位长老,随同自己前往首峰黑雾之下,以备万全之策!
  听到身旁那急切的语气时,林镇岳又何尝不是提心吊胆!紧紧攥拳的双手,眉眼紧锁的额头,汗水接连滴落下来。就连那所穿的墨黑长衫,后背处也早已被浸湿,轻轻一拧便可滴出水来!
  此刻在这首峰之上,四位大修者皆是万分紧张的盯着那片黑雾,其重视程度,丝毫不亚于面对那天人之境的魔主!若是被他人知晓,定要以为此处发生了惊天大事!
  而相距数百米处的莫轻羽,则正陷入沉睡之中,若不是气息越来越虚弱,怕是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存在!
  “小子!小子!醒醒!若再不醒来!就当真没命了!这臭小子………”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有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充满了急促、焦急与熟悉!只是脑袋昏昏沉沉的,用力睁开眼,却始终未能如愿。
  “小子!使出所有的气力翻动身体,你师父他们早已在下面等候多时了!”
  莫轻羽虽然意识模糊不清,但是对这声音的主人却十分信任。只是如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翻动身体了。
  “真是欠你小子的!姑且再帮你一帮,日后若是离开了你那师父,切记以血温剑,唤本灵醒来!”
  当那无锋剑灵魄见其过了许久,仍是纹丝不动,无奈之下不得不自行颤了下剑身。这才使得坐躺在上面的莫轻羽失去平衡身体倾斜,随后如同石头一般坠落下去!
  隐约之间莫轻羽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只是却无力应答。
  “诸位可有察觉到一股奇怪的神识波动?”如今徒儿进入那黑雾已有两日,而且又突然出现这番诡异。
  不待其他三人有所回应,林镇岳便再也无法压制心中担忧,急言之后转瞬便已消失在原地,向上腾飞而去!
  “莫轻羽!”一入黑雾之中,林镇岳便运转浩气,急切的呼唤道:“轻羽!徒儿……”
  可因早已知晓黑雾古怪,林镇岳过了那黑雾三丈之后,便将上升的速度缓了下来。出声呼唤的同时,气凝双目方才将视野扩至丈余!
  可寻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依然无所进展,内心更是焦急万分!正当此时忽然感觉身旁不远处,似有什么东西伴随着破风声,向下飞速坠落而去!
  不知为何,本能便觉得这下坠之物,可能多半便是自己那徒儿,瞬间便向其闪至而去!
  当看清那坠物正是自己徒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内心紧绷的一根铉也随之松了些许。立即将其携于腰处,不过眨眼间便已来到先前所站!还未来的急喘息缓歇,便已行气于右掌之上,向之后背丹田处覆盖!
  其余三人,看到突然出现在原处的将军,与其腰间所携之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而后迅速靠拢过来。
  此刻莫轻羽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缕缕黑气正被行入丹田中的浩气,一点点的逼出体外。只是这黑气十分古怪,似乎无法彻底消散一般,离开身体后便不断向上飘去,再次融入那黑雾之中。
  而林镇岳等四人,似乎早已知晓这黑气的古怪,未有丝毫变色。
  “将军,可有大碍?”待林镇岳止气撤掌的瞬间,战凡天便已按耐不住,连忙出声询问。
  “暂且不妨事,不过其身体本就虚脱显弱,而又被那黑气侵蚀,怕是要修养个几日方可醒来。”听到身边传来的询问,林镇岳出声应答,只是那充满欣慰的眼睛,始终未曾离开携于腰间的徒儿。
  “本将先行带他回去,劳烦诸位兄弟帮其寻回兵器!”言罢,不待其它三人有何答复,便已消失不见,向着那鸣枪谷住处而去。
  落霞山内七峰之首,万米高空黑雾之下。鸣枪谷三大长老,神情恍惚的盯着那空无一物的峰体,似乎那里方才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过了片刻以后三人面面相觑。
  “苍梧、落月,你们刚刚可有看到将军的神情?!”
  “嗯!自然看到了,只是那种眼神,似乎不太对劲……”
  星落月听到战凡天的询问,连忙点头应道,只是却不懂那是怎样的神情。鸣枪一将七长老,若说到真正未有经历过儿女柔情的,怕是只有灵枪星落月,枪目千玉敏二人了吧。
  “什么不对劲的?”苍梧自然明白那是什么眼神,只对二人的对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出口询问道。
  “就是,就是那啥……”
  “老战,大老爷们的,扭捏个什么,快说快说!”
  战凡天张了张嘴,可是却没发出声音,随后闭上眼睛,深吸猛呼了几口气后,这才猛然睁开眼,似乎做下了很大的决心。
  “那我可真说了?”
  “说!”
  “铮!”
  战凡天本来还有些忌惮,却被二人同时发出的一声爆喝、一声枪吟给惊了一下,顿时将自己所猜想的,一股脑道了出来。
  “就是将军的眼神之中满是柔情,如同看着心爱之人一般,将军不会是太久未涉世事不喜女子转有了龙阳之好吧!”
  二人则因其说的太快,不由眉头紧缩深思其语。随着时间不断的推移,那话语意思在脑中愈发清晰,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变得复杂起来。
  “混账!你这厮当真胡言乱语!作为属下,竟敢如此诽谤将军!待此件事了,吾定要回禀将军!告你个以下犯上之罪!”苍梧本就刚正不阿言行谨慎,当反应过来后瞬间怒喝!
  “对对!没错!老战你胡说什么?!难道还想同将军演武场'切磋'不成?!”星落月虽然并不太明白这龙阳之好是为何意,但看到苍梧这般反应,便知定不是什么好话。连忙附和表明立场,尤其是这切磋二字的语气刻意加重。
  战凡天本以为二人会同自己看法一致,却未想竟然会闹出这门子事情,只得连连献媚讨好。最后更是应诺,为其二人各弄一坛,日耀城映月楼中,千金难求的醉月酿,方才将此事平息下来。
  然苍梧二人何尝不是玩闹心态,鸣枪谷无论将领弟子,皆如手足兄弟,将军更是性情豪爽,即使被其知道,也不过哈哈大笑一场。
  而战凡天何尝不知这些,只是方才被那苍梧暗自凝聚浩气神识,突然爆喝之下,未能及时回过神来罢了。待到反应过来时,那二人早已入了黑雾,为莫轻羽寻找枪剑去了。
  鸣枪谷将军居处,莫轻羽如今已在床榻之上昏睡了整整三天。此间林镇岳则一步未曾离开,就这样看着床上,那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徒儿。看到其脸上逐渐恢复过来的红润血色,方才彻底松下心中的那一根铉。
  只是不知为何,自从经过苍梧等人的开解后,林镇岳对莫轻羽的看法,产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对那躺在床上沉睡中的徒儿越看越是顺眼,越想越是喜爱。
  同时脑中不断回放起与之所经历过的时光,与其所诉说的种种过往。
  无上魔兵无锋剑,神妙法诀九字真言诀,闻名而未得相见的九转灵岩果,气海丹田内那二丹一旋,以及可修数气的乾冥九玄诀,等等……
  这些事随便拿出一件,便可谓是天大造化,而这诸多大机缘,竟然悉数发生在自己这徒儿身上!当真是人得造化点拨,继而龙腾环宇!
  如此这般想着,反倒将其身上的顽劣归为桀骜不驯,忤逆则是性情豪爽,气运更是天宇眷顾!至于先前的偏见,如今也已烟消云散。
  人性所致本就如此,心中猜想看事角度,往往是决定对人的态度。若是想的透彻乐观,看待很多事自会觉得美好欢喜。反之则是心有恼恨,非但影响他人,更是气伤自身!无论何等身份修为,对于看重之人皆是无法避免。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苍梧曾来过一次,还未进屋便已被瞬闪而出的林镇岳拦在门外。原因竟是怕影响了自己徒儿休息,只将那寻回的枪剑接过,随后交待了几句,便又瞬闪回了屋内。
  独留下呆立屋外,一脸错愕的苍梧,脑中不由回想起三日前,战凡天所说的种种,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道理。不过转即便又连忙否决,无奈摇头转身离去。
  只是林镇岳自从回到屋内,心中便久久难以平静!虽然方才不过几句交谈,却从中知晓这徒儿竟突破那黑云百丈之多!比之往日自己凝神阶位封气历练时,竟多了十丈有余!
  莫轻羽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安稳,在这三天多的时间里没有做任何噩梦。直到傍晚时分方才意识清醒过来,睁开慵懒的双眼,那微微泛黄的烛光便率先进入眼中,随后看到的则是师父面带欣慰,和善可亲的脸孔,以及那似曾相识的屋顶。
  “咦?难道是睡得太久了,怎么还出现了幻觉。又或是还在梦中?”懒散的嘀咕后,便再次闭上了双眼,同时口中自弃的嘀咕着:“师父现在应该还未消气,若是见到我又怎会是这般模样,而我本在那古怪的黑雾之中,又怎么可能会在房内,难道是我已身死?魂魄飘回?!哎~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