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下大乱

  余歌用的是最血腥的手段。因为她知道要杀出去。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只有用最雷霆的手段才能吓得住这些亡命之徒。但是这些重甲兵纵横沙场。什么样的血肉沒见过。他们虽然面色有些苍白。可完全进的脚步完全不会停止。
  “举戈。”
  哗啦啦。重甲兵将马鞍下的铁戈高举。
  “刺。”
  所有人只有一个动作。简简单单的一个刺。从四面八方过來。闪耀着寒光的矛头已经想要撕碎余歌的血肉。她唯一皱眉。月刃画出一个圆弧。那些矛头已经全部被斩断。
  “再刺。”
  还是简单的一刺。即便沒有了矛头。可那秃了头圆棍散发出來的杀气震人心魄。
  三叔冷哼一声。他也划出一个圆弧。那些英勇的甲兵的脑袋忽然掉了下來。无数道喷涌的血流如山泉。齐齐跪地而死。
  他们两个人。就如同來自洪荒的恶魔。每一个的挥剑。都会带走几个生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余歌也记不清她挥剑又落剑多少次。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人头落地。脚下已经滚满了脑袋。浸湿了鲜血。可四面八方还是望不清的铁甲。望不尽的人命。
  杀。还要再杀吗。
  余歌忽然顿了片刻。头顶一道铁戈无情的挥下。三叔反手替她一挡。喝道:“你手软了。”
  “我沒有。”余歌望着无穷无尽的重甲兵。这些兵随她南征北伐。她刚刚挥剑。杀了一个出征前她亲手替他整理过铠甲的战士。她低下了脑袋道:“他们本是保家卫国的战士。不该死在这里。死在我的手里。”
  “那你想怎么样。”三叔身上已经多出了九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依然在挥剑砍杀。问道。
  余歌淡淡道:“既然我们都要死。何必还要滥杀无辜呢。”
  三叔道:“他们要杀我”
  余歌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我们杀了这些士兵。不过是给杭州城里多增加一个破碎的家庭”
  三叔忽然仰天狂笑。厉声道:“你何时有了这般的菩萨心肠。难莫非是被吓破了胆。”
  余歌叹息道:“我不是菩萨心肠。不过是不想再造杀孽了。我们这辈子已经杀够了人。”
  “哼。”三叔一剑刺死一个趁他们说话空隙偷袭的一个重甲兵。道:“雪到底怎么了。到了这一刻。他怎么还不苏醒。”
  余歌回头望了一眼萧秋狂。道:“我不知道。”就这么一个回头。她的后背又挨了一戈。鲜血长流。她也快要到了体力的极限了。
  “难道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到了这一刻。不论是三叔还是余歌。都已经感到自己的体力快要崩溃。生命力在飞速的流逝。现在能够支撑他们的不过是一股意志。一口气而已。如果这口气卸了。他们也就再也站不住了。
  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泄掉这口气。或许就是这一刻。余歌已经坚持不住了。
  余歌手一撒。那柄不知收割了多少性命的月刃随风散去。她已经不再去看那如狼似虎的重甲兵。反而痴痴的望着萧秋狂。
  慢慢的走向萧秋狂。一口气吐出。然后缓缓的倒伏在萧秋狂宽厚的胸怀里。她用染满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鲜血的手。捧着他俊俏的脸。喃喃道:“雪。我就要死了。你能睁开眼看我一下吗。”
  “你再说也沒有用。”三叔厉声道:“他已经不会醒來。既然醒过來也是死。不如就让他这么死去。不是最好。”
  “不是的。”余歌大声道:“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就死了。他不会的啊。”她的这个“啊”字喊出口。是因为又中了一戈。这一下极重。已经穿过了她的琵琶骨。狠狠的将她顶死在大床上。
  这一戈原本会穿过萧秋狂的身子。但余歌拼命一挡。替萧秋狂挡住了。可她自己受的实在太重。简直将她最后一口元气耗尽了。
  “雪。求求你。你睁开眼看我一次。就这一次好吗。”
  余歌终于落泪了。她的泪水滚滚。混着血珠渗到萧秋狂的嘴角里。
  “雪。雪。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现在什么也不求了。只求能够你能够看我一眼。”
  萧秋狂。萧秋狂。
  日日青楼萧秋狂下。
  萧秋狂。到了这一刻。你还会醒來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
  “哎”三叔忽然长叹一声。掌中的剑气散去。他缓缓的盘膝坐下。道:“我们三个人能够同死。也算是一种缘分。歌儿。雪。黄泉路上再见。有你们相伴也算是不寂寞。”
  “杀。”震天的杀气。
  沾染了太多的血腥。这样的血腥气。代表着死亡。
  这一次的重甲兵进攻。三叔和余歌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如果不出现奇迹。他们已经马上要变成一具尸体。
  这世上千百年不出的一元境界高手。沒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陨落。死在一堆籍籍无名的兵甲手里。
  奇迹会出现吗。
  只要有萧秋狂在。就会有奇迹。
  死亡就在眉间。
  眉间的死亡。余歌用最后的一刻。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柔软而冰冷的双唇贴了上去。
  忽然。迎上那冰冷的双唇是一双火热的唇。
  “叮叮叮。”剑器折断声。还有悲呼声。
  下一刻。三叔沒有死。余歌也沒有死。她的身子腾空而起。被人紧紧地抱着。犹如天神般缓缓下落。
  “沒想到我睡了这么久。”
  萧秋狂睁开眼。折断了进攻的铁戈。手滑过一个玄奥而圆满的圆。那些重甲兵竟立即被逼退一步。
  这是他们只进攻以來除了死。后退的第一步。
  也是他们崩盘的第一步。
  “你终于醒來了。”余歌尖叫一声。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再也说不出话來。
  “我沒事。”萧秋狂拍拍她的肩头。又冲一身鲜血的三叔笑道:“春少。沒想到你还变成这个摸样了。”
  三叔用那双奇特的怪眼望着萧秋狂。道:“你方才那一招。”
  “怎么了。”
  “是完美的圆。”
  “是的。”萧秋狂道:“完美的。也不算完美。”
  三叔点头道:“完美的意境。不过你出手还算生疏。看來是第一次用。”
  萧秋狂道:“是的。看來我花了很久的时间。终于就在方才悟通了。才醒來。”
  “不错。你花了真正两个月。”余歌道:“不过这是值得的。”
  萧秋狂道:“我醒來迟了。”
  余歌无限满足道:“不迟。只要你还能醒來。就永远不迟。”
  萧秋狂望着四周无尽的兵甲。喃喃道:“看來情况有变。不过倒也在预料之中。他终于要对你下手了。”
  这个他。在场的人都听得懂。是在说隆帝。
  余歌快速的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在这期间。那些铁甲兵并沒有任何的进攻。好像是柯傅仪在思考。到底是继续还是不继续。
  毕竟看刚才萧秋狂表现出來的实力。这也很可能是一个一元境界的高手。
  还是一个十层功力的一元高手。
  代表着无敌。
  三叔垂首道:“你悟通了很好”他顿了顿又道:“你是对的你的圆才是最完美的”
  萧秋狂笑道:“你也会”
  三叔道:“我会这就是传说中十三式的最后一招法”
  萧秋狂赞同道:“这的确是最后一式我从我娘那里学來的”
  “你娘”
  “白氏王朝白水光”
  “是她”三叔失声道:“那个能够以一人一剑之力挡住隆帝北伐的女人她是你娘”
  萧秋狂点点头道:“她是我娘”
  三叔慢慢的笑了道:“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萧秋狂道:“她已经死了”
  当他说出她已经死了的话声音里再也沒有波动显得很平静
  “她临时之前教了我这招我比较笨参悟了很久”
  三叔道:“的确很久两个月”
  “两个月”萧秋狂苦笑道:“还真是很久看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你的眼睛也变成了这幅模样右手是怎么回事身上的剑气似乎更凌厉了”
  三叔用左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道:“我去了趟西漠那里的和尚并不好客不过一双眼睛的代价总算是学到了那招法不过我现在觉得也许我在西漠学得并不完整因为我始终无法划出完整的一个圆”
  沒有任何的辅助工具若要想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三叔也只鞥划出一个圆弧再往下去他的圆弧就不能保持圆了
  “你画出來的是完美的圆看來你学得是完整的”
  法字诀流落到了西漠至于白水光又是如何得到这一招的或许已经永远成为了不能解开的秘密
  “这条胳膊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我斩下來的”余歌毫无避讳道:“你醒來之前我们打了一场都吃了点亏”
  萧秋狂将余歌放好在床上这帅营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打碎了唯一还完整的就是这张床只因是萧秋狂躺在上面他们拼死保护的
  “看得出來”萧秋狂冲着四面八方的重甲兵道:“这是怎么回事”
  余歌苦笑道:“他们要杀我”
  萧秋狂点头道:“我相信”
  余歌道:“是我父皇下的令”
  “狡兔死走狗烹”萧秋狂道:“你不过是个女人平常龙袍都敢穿表现出來野心太大他忌惮你也是自然的不过要杀你未免就过火了点”
  “帝王之家最无情啊”
  这时那些停止进攻的重甲兵缓缓分开一条道來一个披着蟒袍的老人在远远的十丈开外站住高声道:“前面可是江湖传说的萧秋狂”
  萧秋狂看來余歌一眼后者道:“这是南国丞相现在接掌了我的军队”
  “文官能掌兵”萧秋狂自言自语道:“看看远远的躲在兵堆里的模样就知道这人不怎么样”
  他懒洋洋的道:“正是在下请问丞相大人有何吩咐”
  萧秋狂看似说的很轻可落在柯傅仪耳里就像是奔雷一般柯傅仪清清嗓子道:“不敢陛下有旨任何时候遇见守护家族之人都要以礼相待”
  萧秋狂道:“多谢丞相大人”
  柯傅仪双手冲着杭州城的方向一贡敬畏道:“这是圣上的旨意”
  萧秋狂抱拳道:“又不知皇帝陛下还有什么旨意呢”
  柯傅仪大笑道:“阁下果然是个聪明人老朽也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余歌冷笑一声
  萧秋狂道:“请讲”
  柯傅仪道:“老朽请阁下不要参与此事”
  “什么事围杀三叔余歌”
  “是抓捕”
  萧秋狂冷笑道:“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柯傅仪道:“是的”
  萧秋狂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柯傅仪沉声道:“听说你和殿下的关系并不算好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趟这个浑水呢”
  余歌黯然道:“你走吧带着春少走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萧秋狂道:“你呢”
  余歌道:“我们已经不是朋友”
  三叔突然道:“雪她有了你的”
  “住口”余歌厉声道:“春少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死给你看”
  三叔只能闭嘴
  “我们的确不是朋友了”萧秋狂道:“不过这段时间我在沉睡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題为什么我娘要死她为什么要选择一个近乎自杀的方式突然结束自己的生命”
  余歌道:“现在你想到了吗”
  萧秋狂道:“我原來以为是她看到了我爹的棺木心灰意冷才想死的现在想來并不仅仅是这样而是因为她看到了你”
  “我”
  “是因为她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件事”
  余歌道:“什么事”
  萧秋狂道:“天下需要你这个世上可以沒有盖九幽沒有拜月祭祀沒有白水光沒有我们三叔萧秋狂甚至可以沒有隆帝唯独不能沒有你”
  余歌笑了可她笑的样子像在哭道:“为什么”
  萧秋狂叹息道:“你一死这个天下就会立马四分五裂不仅统一的苗域会再次分裂名草堂的那些杀手也会失去控制北方也沒有了我们白家的人即将陷入一片混乱”
  “到那时群雄辈出天下就会大乱隆帝这人太沉不住气了天下还远远未大定就做出这种事也难怪他这么多年都无法统一神州”
  余歌道:“你太抬举我了”
  萧秋狂沉声道:“不错也许你死了天下并不会乱但天下会失去一个好皇帝”
  余歌身子一震失声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