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能不能别走
“这题还是错的，你的方程有问题，移向之后没有变号。”林渊干脆果断地指出了她的错误。
“哎，好像真的是啊，我怎么刚才算的时候没有发现呢！”林嫣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小到大她这粗心的毛病一直都有，小时候最多考试忘了写单位被扣个一两分，觉得也没什么，但现在高中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个小小的式子可能会让整道题功亏一篑。
林渊看着桌前的女孩为了两道数学题愁眉苦脸，作业本上的算式改了又改，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从来没有花这么长时间在写作业上，况且还是教别人写作业。
“这题对了，下一题，你自己做，不会的问我。”这句话林渊一共说了三遍。
“哥，这个题目什么意思啊？”
意料之中，她果真连题目意思都理解不了。林渊对她有些不解，怎么能看不懂这么直白的数学题呢？想当年他做这种题都是不列式子的。
“根据题意，三角形ABC与三角形DEF全等，所以有角ABC等于角DEF，然后你再看…”
林渊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铅笔，飞快地在作业本的原题旁画了两根辅助线，然后再把题目中的重点划上下划线，把解题思路简洁明了地表达出来，一道题的解释算是结束了。
“你自己再好好看一下，这种几何题，你们老师应该讲过的。”林渊重新坐到桌子的另一边，捧起刚才放下的书，继续看他的量子物理学。
三角形全等…好像是讲过，我也听了呀，可是该不会的还是不会。
几个小时下来，林嫣除了头疼欲裂没有别的感受，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就是自己在林渊的辅导下，总算把假期的数学作业给做完了。看着每道题下满满当当的标注和方程，林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吧。合上作业本，伸了个懒腰，林嫣看向桌子那头。
林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一头短发有点难得的凌乱，碎碎地搭在耳后。黑色宽边眼镜被摘下，平放在桌上离他十公分的位置。
林嫣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弯下腰，一双眼睛盯着林渊的脸出神。
还是挺好看的，就是有点欠揍。林嫣冲他挥了挥拳头，谁让他成天那副骄傲的样子！
林渊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了个方向，又继续睡了，也许是从北京连夜坐车赶回来累坏了，又或者教一个不开窍的女生数学真的伤透脑筋，林渊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他梦到了他小学的时候，每天做作业时都会有一个女生在旁边吃零食，吵吵闹闹的样子让他厌烦。
林嫣对于林渊的梦浑然不知，只是盯着他好看的眼睛出神，又不忍把他叫醒。
等林渊自然醒来，窗外夜色已经如墨一般，林嫣不在房间里，客厅的电视传来动画片的声音。
哎，这么大的人了还看动画片。
心里这么想着，林渊还是捋了捋衣服，走到了客厅。不出所料，那道身影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怀里抱着她喜欢的毛绒公仔，茶几上放着一包薯片和两瓶可乐。
“林渊，你醒啦？”林嫣看着睡眼惺忪的林渊缓缓走来，拍拍身边的沙发，勉强坐直拿起茶几上的一瓶可乐。
“嗯。”林渊坐到林嫣的身旁，接过林嫣递来的可乐，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一口。
今天的可乐气还挺足，就是太甜了些。换平日里他是坚决不会喝这种碳酸饮料的，今天算是个例外。
“以后少吃点薯片，还有这种碳酸饮料，你的体重已经快赶上我了。”声音依旧低沉冰冷，林渊抬眼看了一眼电视里的动画片，皱了皱眉。
“才没有，是你太轻了！”林嫣把头转向沙发的另一侧。她真的受不了来自林渊的各种打击，成绩就算了，他好歹是个清华，可这体重…
“叔叔阿姨呢？”半晌，林渊才注意到家里除了他和林嫣，好像没人了。
“哦，妈妈说外婆家有点事，就和爸爸赶过去了。”林嫣嚼着满嘴的薯片。
“那我也先回…”
林渊话还未出口，林嫣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喂，妈，怎么啦？”林嫣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下薯片和可乐，坐直了身子，“啊——那你们今晚…好吧！”
放下手机，林嫣低下头，眼神变得无神，林渊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反应，推了推她的手臂。
“你怎么啦？没事儿吧？叔叔阿姨说什么了？”
“他们说…外婆下午摔了一跤，住院了，他们今晚回不来了。”林嫣看向窗外，黑压压的夜色笼罩着整个花坞江，天空显得有些阴沉，大概快要下雨了吧。
“放心吧，会没事的。”林渊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转过了大半个表盘，停在了九的位置上，“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站起身，林渊整理了一下茶几上的可乐和薯片，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走向门口。
“哥——”
背后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喊声，似乎还带着点哭腔，林渊转过头。
林嫣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抱紧了怀里的公仔，看着他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满满的不安。
“你能不能…今晚…别走啊！”虽然林渊的高傲令人讨厌，但他在的时候还是很让人感觉安心的，特别是这种暴风雨的前夜。
林渊摇摇头，走了回来，重新坐下，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他低头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又开始一手薯片一手可乐，眼里的不安大多褪去。
“哥，你说，外婆没事的吧！”林嫣怯生生的看向双手环抱胸前的林渊，声音有点颤抖地问着。
“嗯，没事的。”
林嫣听林渊说出“没事”两个字，就像得到了安慰一样，眼里的不安全部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一声没事就那么的让人安心，就像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一般，他的话有着不一样的魔力。